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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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冰緩步上前,鞠了一禮:“靖師叔……” 哪知慕容靖眉頭一皺:“夙師妹,你我的師傅乃是直系師兄弟,按照北麓慣例,咱們的輩分,要隨師傅們的輩分,所以,你該稱呼我為師兄?!?/br> “是,靖師兄?!?/br> 夙冰暗暗撇了撇嘴,道修之間的稱呼,整一個亂七八糟,她從來就沒搞明白過。側(cè)目瞥了一眼拓跋戰(zhàn),他卻悶聲不吭的兀自走去角落坐下,壓根兒沒有行禮的打算。 不過瞧著慕容靖的模樣,似乎也不甚在意,果然修到金丹期之后,站的高度不同,心境也比之從前開闊許多。 夙冰行禮過罷,落座時,特意挑了趙子涵身邊坐下。 趙子涵瞇起眼睛笑道:“夙師妹,大伙都說,眼下你可是尊上面前第一紅人,看來所言非虛啊,什么大事兒都派你出來?!?/br> 夙冰呵呵一笑:“彼此彼此。” 趙子涵現(xiàn)下同她一樣,也是筑基大圓滿修為,這小子當年經(jīng)秦清止一點撥,好像開了靈竅一樣,無論修為還是腦袋,各種突飛猛進,漸漸在趙氏家族受到重用,完全將藍少卿給比了下去。 提起少卿,夙冰也有大半年沒見著他了,不知道又野去了哪兒。說起來他也真夠愁人的,北麓四大異靈根,夏重霜和元寶差不多已經(jīng)接近金丹中期,他卻還是個筑基中期頂峰,連年紀最小的拓跋戰(zhàn)都超過了他…… 陸陸續(xù)續(xù)又來了一組人,仙車便啟程了。 夙冰疑道:“靖師兄,咱們不等重霜師兄了?” “他三天前便走了?!蹦饺菥赋值?,“據(jù)聞前方傷亡慘重,丹藥補給不足,連無念師叔都不幸被魔獸所傷,他便帶著神農(nóng)峰一眾藥師弟子,先去支援。” 夙冰驚訝萬分,無念道君已是元嬰后期修為,什么魔獸如此厲害,竟連元嬰大能也奈何不得?看來形勢要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危險。 …… 仙車一路向西南豐樂城進發(fā),整整行了兩天,才將將踏進豐樂地界。越是臨近豐樂城,靈氣越是稀薄,其中混雜著魔氣、妖氣以及瘴氣。 修士們紛紛封閉住識海,從儲物袋中取出靈石,吸納里面的靈氣。別說他們,連夙冰都有些不自在,但她又舍不得使用靈石,便催動體內(nèi)的靈氣不斷循環(huán),以抵抗雜氣侵體。 倏忽聽見拓跋戰(zhàn)道:“師姐,帶上這個?!?/br> 夙冰睜開眼睛,見拓跋戰(zhàn)將他打小帶著的象牙吊墜取下,不由分說為她掛在頸間。果然,識海清晰了不少,那些雜息的影響也在漸漸減弱。 夙冰沒有推卻,只對他笑了笑。 等到夜半三更時分,眾修士都有些懶散起來,夙冰正打算閉目小憩一會兒,數(shù)千縷輕輕淺淺的妖氣悄然闖入識海,不由心下一顫。 不多時,仙車在經(jīng)過一陣劇烈顛簸之后,戛然而止。 大伙放出神識一瞧,只見迎面一群飛獸沖著他們的方向狂奔而來,一階到三階,數(shù)以萬計,黑壓壓的一片。 而他們的仙車,正是被這股妖風所震蕩。 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飛獸群,大伙驚訝之余,紛紛祭出法寶法器。幸好此獸群級別較低,他們又有金丹修士坐鎮(zhèn),弄死它們頂多廢些氣力。 “不要出手!” 夙冰一鞭子抽出去,打在一名修士的手腕上,“咱們設下防護罩即可,它們只是著急南遷,返回萬妖域,并不會主動攻擊咱們?!?/br> “你怎么知道?”那名修士捂住手腕,冷道。 “飛獸群遷徙最講規(guī)矩,但你觀它們?nèi)珶o陣型,神情慌亂,許是正被某高階物種追趕,受了驚嚇,倘若咱們貿(mào)貿(mào)然出手,不只會引來它們圍攻,還會被它們身后的東西盯上。” “夙師妹,這只是你的猜測?!庇忠幻奘肯肓讼?,道,“妖物狡詐,咱們應該及早做出防范,豈能坐以待斃?你們說是也不是?” 有幾名修士附和道:“的確,太冒險了?!?/br> 先前那名預備出手的修士,再次揚起自己的法器,這一回,卻被拓跋戰(zhàn)一掌逼退幾步:“耳朵聾了?我?guī)熃阏f的話,你難道不曾聽見?” 那修士頓時氣結(jié),正預備打回去,卻被拓跋戰(zhàn)眼底漫起的殺戾唬的眼皮兒一跳。這時候,趙子涵站出來道:“我相信夙師妹,她對妖獸極有研究的?!?/br> 時間緊迫,夙冰懶得同他們爭辯,直接對慕容靖道:“靖師兄,你的修為最高,防護罩由你來設?!?/br> 這語氣絕非請求,而是在下命令。 看她篤定無疑的神情,慕容靖僅猶豫了一瞬,便雙手結(jié)印,于胸前畫出一道太極符,屈指一彈,仙車外圍立時筑起一層防護罩。夙冰即刻從儲物袋中摸出幾張上品隱息符箓,以靈力化開,分散在防護罩的每個角落。 眾人不放心,又紛紛祭出自己的防御法器。 飛獸群在漸漸靠近,眾人的神識散在外面,密切注意它們的動向。不多時,呼呼啦啦一群飛獸涌過,如黑云壓頂,耳膜險些被尖銳的鳴叫聲刺破,仙車內(nèi)的震蕩可想而知。 片刻之后,忽一名修士驚駭?shù)溃骸翱炜?,那是什么?!?/br> 只見這群飛獸尾后,有一頭如牛般大小的獸類,似虎非虎,似狼非狼,背有雙翅,渾身扎滿尖利的長刺兒,幾乎一口一個,追在飛獸堆中,大肆吞吃。 饒是夙冰見多了猛獸,這一刻也不禁啞然。 “是窮奇?!” 不知何人大喊一聲,車內(nèi)頓時一陣慌亂,窮奇是什么,那可是來自天魔界的惡獸??!怎么會在人間界出現(xiàn)?眾人不自覺的攥緊手中防御法器,繃緊神經(jīng)全力戒備。 不過那窮奇惡獸吃的正歡,周圍飛獸密密麻麻,妖氣亂成一鍋粥,根本不曾察覺有仙車隱匿其中,鋪展開比身體還要大上兩三倍的翅膀,呼嘯著從仙車頂上躍過。 見它背向而馳,眾人懸在嗓子眼兒的一顆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夙冰難掩心中好奇,將神識漸漸靠近窮奇獸,發(fā)現(xiàn)它看似兇猛,后腿卻是瘸的,像是陳年痼疾,魔獸的氣息也不渾厚,想必這段日子早已疲于作戰(zhàn)。但天魔兇獸就是天魔兇獸,同白毛一樣,哪怕殘了,力量也一樣驚人。 怪不得煉魔山不好治理,有此大兇之獸在,他們估計連山門都進不去。 咦,此獸一直在附近晃蕩,毫無離開煉魔山的打算,看來它的主人就在煉魔山內(nèi),但那些來自天魔界的真魔前輩,不是早就被坑殺了嗎? 這不合乎道理吧? 深深鎖起眉頭,夙冰正思忖著,忽然感到儲物袋中妖氣彌漫,芥子空間震蕩的厲害。夙冰暗道糟糕,看來白毛在混沌中感受到了窮奇。 同一時刻,窮奇才將吞下一只飛禽之后,乍然回頭! 銅鈴般的眼珠凸爆而出,它低吼一聲,猙獰的望向仙車,謹慎且試探著,挪著爪子向仙車走去。眾人才將落下的一顆心,復又提了起來。 芥子空間震動的頻率越來越快,甚至連拓跋戰(zhàn)都感受到了,低頭望一眼夙冰,卻什么也沒有說。夙冰嚇的不輕,想將神識侵入空間內(nèi),告誡白毛收斂妖息,但又怕驚擾他沖級。 千鈞一發(fā)之際,突然數(shù)道靈波襲來,精準無誤的擊在窮奇身上! 窮奇嗷嗷嚎叫了幾聲,渾身利刺炸起,腳下踟躕片刻,心有不甘的沖著仙車某個方向呲了呲牙,揚起雙翅一飛沖天。 夙冰分明感受到,它的目光是鎖定自己的,亦或是鎖定在自己的儲物袋上。 看來,白毛和窮奇還是舊相識…… 上空氣流漸漸平穩(wěn),云松道君和無念道君騰云而來,無念道君揮手解開仙車的禁制,關切詢問:“如何,你們可曾受傷?” 一干弟子急忙跪拜:“多謝兩位師叔出手相救?!?/br> 云松道君虛抬了抬手,望向窮奇逃離的方向,頗不解地道:“這窮奇惡獸,腦子是不是有毛病,成天介四處亂竄?!?/br> 夙冰無語,人家不四處亂竄,難道蹲著被您抓么? …… 有兩位元嬰道君保駕護航,仙車繼續(xù)行進,終于在清晨時分抵達了豐樂城。 夙冰撩開簾子,大眼一瞧,城中建筑豪邁宏偉,只可惜處處大門緊閉,倒像是荒廢許久。想起什么,她將眼尾余光掃過拓跋戰(zhàn),見他依舊縮在角落,雙眼闔著,也不知真睡還是假寐。 仙車一路駛向豐樂大殿,這里曾是拓跋家的舊宅,現(xiàn)在成了聯(lián)盟臨時指揮處,夙冰才下仙車,便聽見無念道君緩緩道:“夙冰,你且等一下?!?/br> 夙冰一愣:“是?!?/br> 無念道君睨她一眼:“本座曾聽清止師兄提及,你精通醫(yī)道?” “啟稟師叔,弟子只粗懂皮毛?!辟肀⒎亲灾t,她煉丹的技術尚可,但醫(yī)術卻是紙上談兵,從未曾有過任何實踐經(jīng)驗,戰(zhàn)場上需要的丹藥師,哪個不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 “無妨,眼下人手不夠,你且前去丹鼎門一名道君那里幫忙吧?!?/br> 夙冰心里一百個不情愿,這等于宣告了她只能在后方煉制丹藥、醫(yī)治受傷修士,上前線誅殺魔獸、對抗邪盟、搶機緣的任務,統(tǒng)統(tǒng)輪不到她了。 但她還是畢恭畢敬地道:“弟子遵命?!?/br> 無念道君又分配了眾人該去的地方,便和云松道君一同回了大殿,同一干道君們繼續(xù)商討如何突破煉魔山的屏障。 眼下,煉魔山之事傳得人盡皆知,正有大批量的妖魔散修向此地趕來,試想一下,連天魔界的窮奇惡獸都現(xiàn)身了,煉魔山內(nèi)未知的寶物該有多少? 在真魔之氣散出徹底危害人界之前,大家私心所想全是機緣難得,包括趕來治理魔氣的北麓四大宗門以及血盟。所以才將宗門內(nèi)的弟子,一批又一批朝向此地輸送,與其說幫忙,不如說是來爭搶機緣。 單單窮奇之力,便足夠魔修和妖修們搶破頭。 這些,夙冰心里一清二楚。 “師姐,還不走?” “這就走?!辟肀芜^神,問道,“你去哪里?” “無念道君也沒說,我還是跟著你好了?!蓖匕蠎?zhàn)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這些年,也跟你修了一些丹藥之術,興許能幫上些忙吧。” 夙冰點點頭:“也好。” “走吧。” “他剛才說,咱們?nèi)サざ﹂T找誰?” “一名道君?!?/br> “我知道是名道君,但是哪一名道君?” 拓跋戰(zhàn)愕然:“無念師叔只說一名道君,并沒交代是哪一名道君?!?/br> 夙冰皺起眉,正打算追上去問問,聽見藍少卿在背后笑道:“一名道君就是一位道君,他老人家道號一名,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一名?!?/br> 夙冰窘然,回過頭笑道:“少卿師兄,原來你早來了?!?/br> “我頭批就跟著云松師叔來了?!彼{少卿還是一副風情艷艷的模樣,絲毫沒因修為停滯不前感到不快,一柄玉扇擱在胸前款款的搖,“我父親閉關前,將我交給了云松師叔,讓他督促我苦修。倘若他出關后,我的修為依舊沒有進展,便要將我關起來……” “所以,在你被關起來之前,先溜出來玩玩兒?”夙冰頗無奈的搭上他的肩膀,苦口婆心地道,“少卿師兄,別說凌夷師伯看不下去,連我都快瞧不下去了,如你這般逆天資質(zhì),卻整日不思進取,簡直暴殄天物?!?/br> “人生精彩與否,不在于它的長度,而在于寬度。且說飛升之路,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何必折磨自己呢?” 藍少卿莞爾一笑,攏起手中折扇敲她額頭一記,揚長而去。 夙冰好半響無語,隨后一捶拓跋戰(zhàn)的胸膛:“小戰(zhàn),你可千萬別聽信他那些歪理,修行路上一切繁華,皆是過眼云煙,切莫貪戀。” 拓跋戰(zhàn)收回望向藍少卿的目光,揪起眉頭道:“師姐,我為何覺得少卿師兄心事兒重重的,一點兒都不像表面那么灑脫?” 夙冰怔愣片刻,拓跋戰(zhàn)不說,她倒真沒注意過。 不過眼下她也沒功夫注意,等閑暇時尋個機會,在同他好好聊一聊。 兩人一路尋到丹鼎門的帳下,并沒有見到一名道君,只向其首座大弟子姚杰亮出身份玉簡,說明來意。姚杰雖已是金丹修為,依舊客客氣氣的為夙冰重新撰寫一份玉簡,并命門下弟子將他二人帶去丹藥房。 夙冰一進門,便知道自己誤會了無念道君,因為四大宗門現(xiàn)下集成同盟,統(tǒng)一由丹鼎門來提供丹藥,其他門派不放心,才會安插自家懂丹藥、又信得過的道君座下弟子全程監(jiān)工。 因此丹藥房里幾乎集結(jié)了各方人馬,包括無極宗神農(nóng)峰三名金丹真人。 供給元嬰道君的丹藥,由八品以上的金丹期丹藥師來煉制。而金丹真人需要的丹藥,則由六品以上的筑基弟子煉制,夙冰雖然沒有參加過品級考試,但卻參與過神農(nóng)峰弟子小比,因此那三位金丹真人并沒有懷疑她的本事,直接將其納入麾下,負責“祛魔丹”、“補靈丹”和“生肌丹”的煉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