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孔恩霈一看,當下就愣住了,一雙大眼直勾勾地看著聶定遠沒有動彈。 聶定遠被她看得有些臉皮子掛不住,哪里還有之前那種潑皮一般的氣場,只見他難得有些羞赧地道:“除了嫂子之外,項大哥也教了我一招?!?/br> “話說嫂子是項大娘在項大哥出征時給抬進門來的,項大哥回來之后見平白多了個媳婦,就怕是心眼長歪的,當時就設計試了嫂子一試。為了這事,嫂子跟項大哥置了許久的氣,連身都不讓項大哥近的?!?/br> 孔恩霈一聽,忍不住瞪大眼道:“還有這種事?” 聶定遠連忙擺手道:“這事我只同你一人說了,你可千萬別在嫂子面前說漏了嘴。” 孔恩霈臉紅道:“那當然了,誰會像你這樣把別人夫妻之間的私事告訴外人?” 聶定遠道:“什么外人?你就是我媳婦,遲早都是我媳婦!實話跟你說吧,我現(xiàn)在是先禮后兵。雖然嫂子讓我好好跟你說,但這都是女人家用的辦法。若不行,爺們就要用爺們的方式來解決。大不了在楊文甫迎親的路上把你劫回來就是了?!?/br> 孔恩霈一聽又氣得不行:“你敢!” 聶定遠挑了挑眉,湊近一步道:“那你就猜猜看爺是不是真敢?!?/br> 孔恩霈突然被牛高馬大的聶定遠,小心臟不由得狂跳了一下,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腳上不知勾到了什么東西,身型一個不穩(wěn)差點沒摔倒在地。 聶定遠眼明手快地將她攔腰撈了過來,兩人的身體再次緊貼在一起,屬于男性特有的狷狂之氣鋪天蓋地地席來,孔恩霈的腦袋嗡地一聲就炸開了。 “你,你快放開我!” “不放?!甭櫠ㄟh湊過臉去,“快說你選我,不選那楊文甫?!?/br> “你,你好不講理!”孔恩霈將手抵在聶定遠的胸前,盡量阻止這廝繼續(xù)朝自己靠近。 聶定遠撇撇嘴道:“自己媳婦都要被人搶了,還講個屁的理?!你若是應了我,等你入了門,我什么都聽你的,你說東我絕對不往西去。” 孔恩霈掙脫不開,只得險險地撇過頭去,呼吸十分局促,渾圓的小胸脯一上一下的,貼在聶定遠的胸前,無端地撩起一陣□。 聶定遠眸色有些深,但也知道這事不能逼得太急,便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只是湊過臉去說道:“你莫不信我。” “方才我的話沒未說完就被你打斷了,你可知道最后嫂子是怎么原諒了項大哥的?” 孔恩霈這才想起這茬來。 聶定遠沉了嗓子,一字一句地道:“一生一世一雙人?!?/br> “什么?” 孔恩霈覺得有些莫名。 聶定遠回道:“項大哥給嫂子許了諾,那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br> “項大哥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你且信我?!?/br> 聶定遠的眸子黑亮黑亮的,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 孔恩霈只覺得自己心跳如鼓,但卻半分移不開自己的視線,只覺得自己快要被這深潭一般的眼神給吸食進去了。 ☆、129 第129章 聶定遠道:“說真的,我一開始挺煩女人的。估計是我爹妾室通房太多了,弄得內(nèi)宅里烏煙瘴氣的緣故。” “自小我便看著我娘無數(shù)次暗地垂淚。她性子好,我爹又是個蠻橫的,老是讓她在這事兒上受氣。后來我大了些,幫著收拾了兩個囂張的妾室,這才把那些糟心的女人給壓下來了?!?/br> “你是書梅的密友,自然知道她脾氣也跟我似的火爆。其實這又哪是我們愿意這般的?不過是怕人善被人欺,所以遇事在氣勢上就要先強了別人三分,才能護著性子綿軟的娘親不受欺負罷了。” “自小勾心斗角的事情見得多了,自然就對那些恣意討好我的女人反感了,誰知道她們到底是真喜歡我還是喜歡我身后的那些東西?娘親從我十六歲就開始給我書房里塞漂亮的丫頭,我一個都沒沾染過,弄得我爹一度以為我有龍陽之癖,還用孌童來試過我?!?/br> 聶定遠撇了撇嘴道:“其實我就是怕麻煩,不想再讓同樣糟心的事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罷了?!?/br> “只不過我身邊的人,幾乎都是我爹的翻版,妻妾兒女成群。面兒上看著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的,實質(zhì)背地里什么腌臜的事情都發(fā)生過,聽多了都覺得令人作惡?!?/br> “但那時我見的世面少,哪知道這世上還能有像項大哥兩口子那樣和和美美的?” 聶定遠沒有松開孔恩霈的腰,反而又握住了她一只手。 手中的力度用得不大,但卻讓孔恩霈掙脫不開。 “遇到你之后,我忽然也有了成家的沖動。” “我祖父年邁,原本就等著我這次從西南之戰(zhàn)中立了軍功回來好讓我接替我爹的位置,他便可將冀州節(jié)度使的位置讓與我爹。等熬個兩年求了皇上的恩旨,便讓我從諸衛(wèi)大將軍的職務平調(diào)成冀州節(jié)度留后?!?/br> “我爹繼任冀州節(jié)度使之后,他便要帶著我娘與一眾妾室到冀州官邸中去,庶出的子女也一并過去,京中的承宣使府便只得我支撐門面?!?/br> “到時候,府里就只得我和你二人,豈不逍遙自在?” 聶定遠見孔恩霈不再掙動,便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道:“我也想像項大哥那般,跟自己的妻子花開并蒂,琴瑟和鳴。又豈會沒事招惹一堆煩人的女人進來給你添堵?” 孔恩霈聽聶定遠說得真切,表情也絲毫沒有做戲的成分,端的是掏心挖肺嚴肅非常,心下也受了觸動。 “可,可我確實貌若無鹽,就怕你日后厭棄……” 說到底,還是她自己不夠自信。 聶定遠伸手在孔恩霈的額上輕彈了一下。 “我當時撒潑說不想娶你,不過是因為不想讓我爹擺布我的婚事罷了。至于胡亂叫你,呃,那啥,也是雞毛當令箭,順著別人的話找個由頭罷了,絕非真心所為?!?/br> 話已至此,孔恩霈也不知該怎么應對了,至于這聶定遠說得是真是假,她一時半會也無從驗證,但從徐曼青那里聽來這男人在品性上絕對是個好的,如今這番話,應該也是出于真心才是。 孔恩霈靜了半晌,才斂下眉目道:“你且容我想想……” 聶定遠見她沒有了之前的反彈,心下大喜,覺得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只笑得合不攏嘴來。 “你且想罷,但別讓我等太久才是?!?/br> 孔恩霈甩開了聶定遠拉著自己的手,可掌心卻依舊殘留著男人的溫度,心下又難免有些顫然。 “我被你帶出來這般久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還不趕緊送我回去?” 聶定遠哪有不應的,趕緊又原樣照搬地把孔恩霈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回孔府里去了。 將孔恩霈抱到了床上,聶定遠將床簾給她攏好,又依依不舍地看了好幾眼,這才從窗戶翻了出去。 見聶定遠的身影三兩下便淹沒在了夜色當中,孔恩霈心下松了口氣之余,又莫名地有些失落。想起方才他就那般抱著自己,身形利落地在夜色中穿梭,出入孔府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端得透出萬分的男子氣概來,委實讓人怦然心動。 想起兩人身體的貼合和觸碰,雖然隔著布料,但還是讓孔恩霈禁不住紅了臉,在床上輾轉反側的,許久沒能入睡。 也不知折騰了多久,孔恩霈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待到第二日天明丫頭過來叫早,這才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 春杏端著洗漱的銀盆進了屋里,卻眼尖地發(fā)現(xiàn)窗臺上竟然放著一捧帶著露水的粉荷,當下便驚訝地抵喚了一聲。 孔恩霈順勢看過去,果見屋里憑空出現(xiàn)了一大捧嬌艷欲滴的荷花,心下立刻明白了七/八分,又見春杏拿著花一臉驚訝的樣子,心下既甜蜜又忐忑,真不知要怎么圓了這事才好。 春杏將粉荷收拾好,這才又回到孔恩霈那邊,嘴里念叨著這花是從哪冒出來的。 孔恩霈心下越虛,面上反而要擺出一副截然相反的姿態(tài)來。 只聽她若無其事地說了春杏一句:“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估計是哪個粗使丫頭知道我喜歡荷花,便從后院池塘里送過來討好我罷了?!?/br> 春杏一想也是,便趕緊伺候孔恩霈梳洗了,但心里還是對那個送花“丫頭”的身份十分好奇,她怎么不知道孔府里竟然還有這樣心思靈巧的丫頭啊? 接下來連著幾天,都有不同的花出現(xiàn)在孔恩霈的窗前,這事鬧得最后連孔夫人都驚動了。雖未明言,但孔夫人也一直話里有話地旁敲側擊地問自家女兒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恩霈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不知,孔夫人無奈之下只得加大了孔府夜里的巡防,但守了幾日也沒見有什么異狀出現(xiàn),便也只好算了。 恰逢十五,孔夫人按照慣例要去寺廟里上香,孔恩霈平日也不怎么跟去,奈何近日來為了自己的婚事心緒煩亂,之前又被自家娘親探問最后的意思,催著要趕緊答復好給個準信兒。 孔恩霈心里七上八下的,既然自己舉棋不定,便想著到佛門清凈地去求道簽問問,也好給自己的未來選一條路。 待到佛堂之后,孔恩霈誠心跪拜,拿著簽筒默念,心中所問便是聶家兒郎是否是她的良配,想罷便搖晃起簽筒來。 緊張地取了簽文一看,竟是個上吉簽,婚姻一卦寫著“良姻在眼前,莫誤此青年。一線因針度,忙求月老仙?!?/br> 孔恩霈心下大憾,竟覺得神佛在冥冥之中真有聽到她的提問。此番回答恰好嚴絲合縫,沒有半點含糊。 孔恩霈心下又喜又羞,拿著簽文便往大殿外走。 可惜今日香客甚多,周圍熙熙攘攘地不得清凈,孔恩霈便尋了一般無人去的荒野之處,只讓春杏跟著,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緒。 想到方才在求簽之時,她下意識地就在神明前問了聶定遠卻非楊文甫,難道她內(nèi)心里早就已有所指? 都說人時常會被那種自己所缺失的東西所吸引。像她這樣常年被束縛在深閨中的女子,看到那狂妄不羈的聶定遠,雖然禮數(shù)不周也算不上文采風流,但那自由自在的肆意和張揚,卻早已在見第一眼時便已擒住了她所有的視線。 雖說在木蘭圍場時她被聶定遠的無禮氣得不輕,可內(nèi)心里卻還是向往這樣一個勇武直爽的男子。聶定遠身上所有的,正是她內(nèi)心深處所期盼的。而楊文甫雖好,但卻克己奉禮,完全是她現(xiàn)下的翻版,也難怪生不出火花來。 跟聶定遠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或許能全了她骨子里深藏不顯的野性也說不定。 無端地記起徐曼青之前說過的話,她說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卻也更像是一場賭博。至于要把后半生的幸福當做賭注押在哪邊,全憑本心而已。 思及此,徐曼青下了決定,將手中簽文小心翼翼地收到了隨身帶著的荷包里,轉身剛要往回走。 誰知這時竟從樹上蹦下一個什么東西,猛地竄到了她身上。 孔恩霈還以為是蛇一類的毒物,嚇得大驚失色。情急之下便忘了自己站在土坡邊上,連連退后了兩步。一個踏空,就給翻到深坡下去了。 春杏忙沖上前去想拉孔恩霈一把,可她反應著實不夠快,等她奔到坡邊往下看去,哪里還見得到孔恩霈的身影,端的是被茂密的枝葉給擋住了視線。 春杏嚇得聲音都抖了,好在喊了一聲之后遠遠地聽到孔恩霈在下邊應了,聽聲音似乎無甚大礙,便趕緊撒丫子跑回去搬救兵了。 孔恩霈在深坡底下回過了神,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發(fā)現(xiàn)鞋丟了一只,手上腳上擦傷也多,但好在沒什么大礙,又看這深坡的角度實在刁鉆,就是待會人下來了也不好將她弄上去,便抬腳走了兩步,想尋個坡度緩的地方好爬回去。 可她不走還好,一走便在密林里失了方向,雖說等她回過神來立刻不敢瞎逛了,但壞就壞在之前鬧夏汛,這邊連降了快半個月的雨才算消停,如今土石皆松,她又沒有經(jīng)驗地一通亂走,腳下一滑,就又跌到山澗里去了。 好在她眼明手快地撈了根浮木搭著,順著水流飄了一會,等水勢稍緩一些之后才算是抓住了溪邊的雜草穩(wěn)住了身型,狼狽地爬上了岸來。 可待她上得岸來,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衣裙在方才的混亂中被撕爛了去,露出白皙的手臂和一大截的腿,剩下的布料怎么也遮不住春光,若是讓別的男人看見,她可算是真的完蛋了。 “混蛋聶定遠,該出現(xiàn)的時候你怎么不出現(xiàn)??!” 孔恩霈顫巍巍地找了個隱蔽的地兒,將這個人都縮在草叢后,再也不敢自作主張的亂走了。 ☆、130 第130章 其實聶定遠還真就在后腳便跟著來了靜禪寺,只不過他是打著香客的幌子,想跟意中人來個不期而遇以解解相思之苦罷了。誰知道今日香客甚多,他一時半會地沒找著目標,只能在寺里亂逛。 說來也巧,就在聶定遠還不知所以的時候,便見孔恩霈的貼身丫頭著急忙慌地一路跑了過來,旁邊也沒見孔恩霈的身影,那樣子一看就像是出了事的。 聶定遠心下一沉,立刻便扯住了春杏,神色凝重地問道:“你家小姐呢?” “你,你是何人?”春杏驚魂未定的,之前也沒跟聶定遠打過照面,自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如今見這男子牛高馬大的如同活閻王一般地扯著自己探問,還以為是遇到了什么強人,差點沒給嚇出毛病來。 “我是你家小姐的未婚夫婿,趕緊說你家小姐人在何處?!” 聶定遠將家門一報,又出言威嚇了一番,春杏哪里招架得住,便雙腿打軟地招了。 “小姐,小姐方才不小心,翻,翻到山下去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