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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嶺氣候濕熱,京城還是冰天雪地呢,這里的梨花竟然都開了。殷子珮想著,滿天雪白的梨花紛紛揚揚飄落,她和楊承安在花雨中野……啊呸,是接吻,應該還是挺唯美的。畢竟誰還沒有個少女心了呢? 但楊承安不知道殷子珮腦子里都想了些什么,他只聽到“白首永不分離”這幾個字。這六個字宛如一團火,燒得他渾身guntang。 他在懷疑,懷疑殷子珮是不是別有所求,為了哄他才刻意這樣說。 他在抗拒,自己這樣的閹人真的可以求得一個白首不相離之人嗎? 他在期待,期待這句話是她發(fā)自內心而言。 百般情緒紛繁雜亂,楊承安深不可測的眸中仿佛承載著沉甸甸的火光,“好?!?/br> 關于柳老板的風波就這樣過去了。談戀愛嘛,有時候還是要互相遷就一些,殷子珮也沒再去柳老板那里,省得楊醋缸又誤會了。但她一個忘記提醒,第二天楊承安就把柳老板的秘方給要來了。 此刻殷子珮很想扶額:“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派人對柳老板做了什么?” 楊承安翻看秘方的動作一頓,“未曾?!?/br> 殷小娘子這種問法,想必就是不喜歡他這樣做了。砸個店而已……應該也不算做了什么罷? 殷子珮涼涼瞥了他一眼不說話——呵,這個沒有是非觀念魚rou百姓的死宦官,沒去欺壓人家柳老板才有鬼了。 不過這宮里長大的人,有是非觀念的怕是也活不久,隨他去罷。 接下來幾天楊承安忙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政務告一段落,他便馬不停蹄要陪殷子珮去拜姻緣樹。 殷子珮心疼他,好意提醒:“也沒有那么著急,你要不先休沐一天?” 楊承安細長的眼眸一下就瞇了起來,“你后悔了?” 殷子珮被那個陰暗危險的眼神看得渾身一個激靈,“后悔什么?姻緣樹就在那里,我們什么時候去都可以。但你要是熬壞了身子,可沒人再賠我一個督公?!?/br> 楊承安這才將渾身凌人的氣勢收起,吩咐手下去備馬車。 “走罷,我在馬車上休息就可以了?!?/br> 殷子珮無奈地攤了攤手,老老實實跟楊承安上了馬車。 “來小寶貝,躺jiejie腿上。”殷子珮甫一坐下,就又開始有些忍不住得意忘形。 楊承安對此早就見怪不怪,淡淡瞥了她一眼,靠在車廂上閉目休息。 他不似殷子珮,殷某人睡著后就左歪右斜的沒個正形。楊承安穩(wěn)穩(wěn)坐在那里,外人根本分辨不出他是睡著了還是只是在閉目養(yǎng)神。 但他睡得極不安穩(wěn),眉頭緊蹙,夢里光怪陸離的畫面一幅幅快速轉換著。 一開始是朝廷上這些事,順王的那些陰私,后來就都變成了各種神態(tài)、嬉笑怒罵時的殷小娘子。 他夢到殷子珮大大咧咧拍了下腿,笑嘻嘻道:“來小寶貝,躺jiejie腿上?!?/br> 夢里的楊承安很是不屑,一番冷嘲熱諷,還特意坐得離她遠了些。 殷子珮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她推開馬車的門,頭也不回就跳了下去,背影逐漸和潑墨晚霞融合在一起。 他的身子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想要伸手拉住她,卻抬都抬不起來。 畫面一轉,是自己拼命尋找殷子珮的模樣。他瘋狂地派官兵挨家挨戶搜查,卻怎么也找尋不到。 楊承安狂躁極了,他站在城門口,一個個排查想要進城出城的百姓。就在這時,一輛馬車緩緩駛到他的面前。 掀開車簾,里面赫然是殷子珮和另一個看不清臉的男子。 楊承安覺得自己又被定住了,呆怔怔立在那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殷子珮面上神采飛揚,依舊是那般鮮動靈俏,她滿面笑意對身邊的男子說:“來小寶貝,躺jiejie腿上?!?/br> 男子從善如流依偎在她身上,兩人如膠似漆,看著好不甜蜜。 殷子珮低頭吻了吻那人的鬢稍,這才抬頭問他:“老人家,你攔下我們的馬車是有什么事情嗎?” 楊承安迷惘地向四周看去,這才發(fā)現哪里有什么城門,他們在一處四望無際的金色田野中,橘紅色的晚霞一如殷子珮離去的那天。而自己也不再年輕,他找尋和等待了太多年,早已成青蔥少年變成了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翁。 殷子珮只當是遇到了行乞的老翁,隨手丟下幾個銅板。 車簾又被放下,馬車晃晃悠悠向前駛去,逐漸和潑墨晚霞融合在一起,這次徹底消失不見。 楊承安被驚醒了。 明明不是什么歇斯底里的夢境,但他仍是心有余悸,因為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頭也很疼。他一把抓住殷子珮的手,力道極大,黑黢黢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嚇得殷子珮連寶貝兒都不敢叫了,她小心翼翼喚道:“督公?” 過了半晌,楊承安才淡淡“嗯”了一聲,將頭靠在她的脖頸那里,整個人依偎在殷子珮身上,繼續(xù)休息。 殷子珮不免有些受寵若驚:怎么了這是?她的小寶貝兒終于開竅了? 第61章 即便是南嶺氣候溫暖,這個時節(jié)不免還是有些春寒料峭,更別提兩人去的是山上。只不過郊外的野花似乎并不覺得冷,一個個生命力頑強得很,姹紫嫣紅生長在漫山遍野。 今日的陽光也格外燦爛,藍天白云,綠水青山,大自然簡單而又純粹的美帶來的力量往往是最能夠治愈人心的,最起碼殷子珮整個人走路的步伐忍不住都變得輕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