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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先秋不知道這是什么書,但一聽這本書的名字,幾個宗主的臉色都變了,他們相互交換了幾個眼神,說不出話來。 李殿主原本要開口質(zhì)疑,聽見這書的名字,也默默地閉上了嘴。 天機殿的小弟子不知道,所以不甘心,只問:“你報了這樣一長串的名字,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看過?!?/br> 狼崽子碧色的眼睛里仿佛暈透出濃重的怒意,他握緊池先秋的手,強忍著怒氣:“我能背下來?!?/br> 塔中典籍不能為外人所知,池風閑沉吟道:“帶他進來?!?/br> 池先秋把狼崽子抱起來,一行人重又回到塔中。 狼崽子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低聲道:“師尊我沒有。” “我知道?!背叵惹镛D(zhuǎn)過頭,用自己的臉蹭了蹭他。 狼崽子看了一眼江行舷,又對池先秋道:“我一從塔里出來就碰見他了,他要捉我,所以……” “我知道?!?/br> 這下子,池先秋大概可以明白今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了。 狼崽子來此處時,被天機殿弟子看見了,江殿主雖出身玉京,卻從來不喜玉京,卯著勁兒要往玉京的臉面抹黑。 他以為狼崽子入了魔,池先秋收了一個妖魔徒弟的事情,傳出去怎么能好聽?所以他先把這件事情透露給寧拭,想著寧拭向來與池先秋不和,借玉京弟子的手將玉京抹黑。 但他也怕寧拭這邊出了狀況,所以又安排自己的大徒弟江行舷在外邊等著。果然寧拭還是讓狼崽子走了,狼崽子也就一頭栽進了江行舷那邊。 池先秋回頭望了一眼江行舷,他看起來剛直坦蕩,并不覺得在玉京山中重傷一個妖魔,是什么錯事。 及至塔中,池風閑反手帶起勁風,將石門關(guān)上,外邊的弟子再看不見里邊的場景。 石門甫一關(guān)上,徐宗主便開了口:“小狼啊,我問你,《天道經(jīng)》第一章 講的是什么?” 狼崽子從池先秋懷里落到地上,站好了,稍作思忖,便答上了。徐宗主捋著胡須點頭。 而后神樂宮的聞宮主與李家家主分別問了他方才說過的書,狼崽子一一答上來了。徐宗主便看向天機江殿主:“江殿主也問一個吧,才好試試他的真假。” 狼崽子也轉(zhuǎn)頭看向他,碧色的眼中潛藏著暴戾的神色。 江殿主想了想,卻道:“幾位宗主都問過了,我也不再多問。我只問他一句?!彼聪蚶轻套樱骸澳惴讲耪f的《本正歸元法》,是做什么用的?” 狼崽子道:“探求魔修剔除魔氣,重回正道之法。” 這本書實在是不常見,只有幾位宗主知曉,池先秋也是此時聽他說起才知道,看江行舷的神色,他也是現(xiàn)在才知道。 身為妖魔,狼崽子非但沒看那些魔修修行的禁書,看的還是這種書。 他分明沒有入魔的意思,更談不上要認錯受罰,池先秋也沒有收錯徒弟。 狼崽子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并排的三個血洞,看了一眼池先秋:“師尊收我入門,待我恩重如山,我雖身為妖魔后代,卻也識人好歹?!?/br> 塔中人都不曾注意到,在狼崽子說話的時候,石門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打開了,外邊的弟子都聽見了他的話。 “我潛心修行劍道,無奈魔氣纏身,越往后,越難以進益。所以我向師尊求得石塔令牌,以求剔除魔氣,重回正道。我手上三個印記,是我依照書中之法,以求散掉體內(nèi)魔氣,諸位宗主一眼可辨真假?!?/br> 狼崽子死死地盯著江殿主:“我說我沒有入魔,我就沒有入魔;我向師尊保證過不會入魔,我就絕不會入魔。” 他說完這話,便收回目光,走到池先秋身邊,握住他的手。 池先秋小聲問他:“你怎么不告訴我?就自己過來弄這些事情?” “我……”狼崽子低聲道,“師尊不讓我入魔,現(xiàn)在魔氣暴漲,我怕師尊不要我了?!?/br> 池先秋嘆了一聲,摸摸他的腦袋:“小傻狗?!?/br> 這時站在外邊的三派弟子們回過神來,紛紛驚嘆出聲,俯身作揖:“閣下大義,我等佩服?!?/br> 他們不喜妖魔,是因為邪魔外道,傷人性命以為修行,狼崽子既不曾傷人,還一心要重回正道,他們自然也心生敬佩。 更何況,這只小狼還是因為他們玉京門的小師叔才重回正道的,玉京門更覺得臉上有光。 江殿主干笑兩聲:“原來是誤會,我還以為妖魔都是……” 池先秋把狼崽子攬進懷里,打斷他的話:“江殿主未免太過武斷,事情尚未查清,便迫不及待地要我的徒弟認錯,還將他傷成這樣。知道的是說江殿主關(guān)心我玉京門,不知道的,還以為江殿主是要按著我的頭,要逼我認錯呢。” 江行舷上前半步,擋在師父身前:“道友未免太過咄咄逼人,我?guī)煾敢彩浅鲇诤靡?,怕你們……?/br> “如今事情說清楚了,我徒弟受的是無妄之災(zāi),煩請江殿主與江道友給我徒弟賠禮道歉?!?/br> 江殿主臉色一變,這世間哪有讓宗主和宗主首徒道歉的道理?若是道了歉,他天機殿豈不是顏面掃地? 他自然不肯,狼崽子適時往池先秋懷里一倒:“師尊,我頭暈……” 池先秋連忙把他抱住,送到太和宗徐宗主身邊:“請徐伯伯幫他看看?!?/br> 他握著狼崽子的手,雙目含淚,輕嘆一聲,悠悠道:“江道友為何下如此毒手,還是要替我管教徒弟?我這個徒弟命途多舛,好容易在我身邊過幾天舒坦日子,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