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聽到娘親的聲音,她無精打采地去開門。 卻不想,她才撥開門栓,一股大力便從外面?zhèn)鱽恚瑖樀盟B連后退,還沒開口詢問,胸口就被什么東西砸到了,那物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輕微悶響。 她不疼,可當她看清躺在地上的那個荷包時,全身血液仿佛都凝結(jié)了,她傷心,傷心他的絕情,她害怕,害怕娘親的怒火。 夏花娘“嘭”地關(guān)上門,點著女兒的腦袋低聲咒罵:“你個沒臉沒皮的死丫頭,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準你再找那個窮光棍!這回好了吧,睜開你的眼睛看看,你費心費力繡的東西,人家不稀罕,趁天黑給你還回來了!這下你滿意了?讓他在我跟你爹面前耀武揚威!你個死丫頭,我們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他還回來了,他不稀罕…… 夏花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撿起荷包,對著它淚如雨下。 夏花娘被她哭的心煩,拉起人拽到炕上,繼續(xù)訓斥:“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他有什么好?他對你有情嗎?沒有,說斷就斷,毫不留戀,你為啥偏偏巴巴地念著他?不說這個,說了也沒用,親事是你親口答應(yīng)的,人家錢老爺年紀是大了點,可他家富貴,保養(yǎng)的好,看著也就是三十來歲,儀表堂堂,人品又好,你嫁過去絕對不會吃虧的,還有啥不滿意的,非要整日惹是生非?” 夏花怔怔地看著她娘,她為什么答應(yīng)?還不是他們口口聲聲說這門親事對弟弟以后的前途有天大的好處,還不是他們拿十幾年的養(yǎng)育之恩逼迫她?若非這樣,她怎會答應(yīng)做人家的小妾?怎會與他形同陌路? “娘,你讓我再見他一面吧!就一面,我問個清楚,倘若他真的那么無情,我就再也不纏著他了,娘……”她撲到她身上,抽泣著哀求。 夏花娘才不肯給薛松再次羞辱她家的機會,毫不猶豫地一口拒絕:“不行,出嫁之前,你別想再踏出大門半步!夠了,別哭了,仔細一會兒被你爹聽到,他可沒有我這么好脾氣!我做飯去了,你給我好好想清楚!”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女兒一眼,大步出去了。 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夏花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娘向來說一不二,她是真的不讓她出門了! 她低頭,淚水滴落在手里的荷包上。 想到這六年的癡戀,這兩晚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期盼,她不甘心地咬了咬唇。 她不信,她不信薛松對她沒有一點情意,或許,他根本沒有收到荷包? 是了,那天,那個女人就不愿意幫她忙的,一定是她瞞著薛松,擅自把荷包還了回來!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見他一面,她要當面問個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老大:姑娘,謝謝你對我的癡心一片,我受寵若驚,原來我不是一點魅力都沒有,我還一直擔心她看不上我呢,這下好了,是你讓我意識到了我自已的優(yōu)點,只是,你真的想太多了……88,我去她面前秀一秀,終于有自信了! 半個時辰后。 葉芽奇怪地看著光著膀子在她面前晃來晃去的某人,回頭問老三:大哥是不是中邪了? 老三頭也不抬:不是中邪,憋壞了而已,你給他吃點rou吧。 于是,那天晚上,薛家飯桌上多了一盤燉雞。 老大默默盯著那rou,在心里將親媽咒罵一百遍?。?! 老二見了,飛快地拆下兩只雞腿,一只給媳婦,一只自已吃。 葉芽朝老二羞澀一笑,決定晚上給他rou吃,然后把碗里的雞腿夾給老三,昨晚他挺賣力的,得好好補補。 老大嘴角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起了個大火泡…… 出差歸來,啦啦啦,小土豆膚色的佳人變成烤土豆啦?。?! 如無意外,以后每天早上八點更新,穩(wěn)定日更的佳人,你們?nèi)绦陌酝鯁幔?/br> ☆、32晉江獨發(fā) 六月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變。 有時候雨來的特別急,晴朗的天突然就暗下來,烏壓壓的一片,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一陣往下砸,害的村人丟掉地里的活計趕緊往回跑,哪想剛到家門口,還沒來得及換下濕透的衣裳,好嘛,雨停了,真是折騰人。 葉芽站在灶房門口,滿臉擔憂地望著外面迷蒙的雨簾。忽的一陣風斜著吹來,卷著一片雨水吹到她臉上,衣上,她往后退了幾步,抬手抹去臉上清涼的雨珠,不由打了個顫兒。 今天這場雨來的又急又猛,從晌午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持續(xù)快一個多時辰了,還沒有半點變小的趨勢,眼看再過不久天就要徹底暗了,三個兄弟依然沒有回來。她擔心薛柏,怕他冒著雨往回趕,可她覺得,趙先生一向看重他,就算不留他在鎮(zhèn)上過夜,也會借傘給他用的,所以,他最多會比平常晚點到家,應(yīng)該不會出事。 她更擔心薛松和薛樹。以往這個時候,他們已經(jīng)回來了,今天是在哪里躲雨嗎?可雨勢越來越大,他們要是一直避雨,晚上就要挨餓了,也沒有地方睡覺,但要是冒雨趕回來,山上路滑,雨迷了眼看不清楚,萬一摔著怎么辦? 來到這里快要一個月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憂心過,坐立難安。 身后傳來幾聲喳喳雞叫,葉芽回頭,愕然發(fā)現(xiàn)北門潲雨了,落到了那群縮著腦袋湊在一起的雞仔身上。她趕緊快步走過去,將雞籠往里邊搬了搬??粗锩娌话膊鋭拥囊蝗杭一铮α诵?,當初買了二十只小雞兒,死了三只,剩下這些已經(jīng)有薛樹拳頭那么大了。 放好雞籠,她先去東屋看了看,將前后窗一一關(guān)上,然后去了西屋。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西屋屋頂漏雨了,還是在炕頭的位置。 她連忙將被子挪到一邊,去灶房拿了木盆擱在炕上接雨水。好在茅草屋頂還算嚴密,隔一會兒才漏下一滴,要是像外面雨串那樣滋滋往下流,今晚就甭指望睡覺了。 她在炕上胡思亂想,院子里忽然傳來腳步聲,她心中一喜,趕忙迎了出去。 薛柏正立在門口收傘,身上的長衫除了后背,幾乎全部濕透。 “三弟,你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她詫異地問道,這個時間,他差不多剛下學??! 薛柏將長傘靠在房檐下,轉(zhuǎn)身看她:“嗯,趙先生見雨勢太大,怕我們回家太晚不方便,晌午就散學了?!币娝忝嘉Ⅴ荆[含擔憂,不由疑道:“大哥他們還沒回來?”家里太安靜了,這不正常。 “是啊,不過他們可能在哪躲雨呢,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比~芽故作輕松地笑笑,安慰他也安慰自已,愣了會兒,見薛柏皺眉不動,忙勸他去換衣服,“快去里面換身干凈的,小心著涼?!?/br> 衣裳黏在身上,濕噠噠的不舒服,薛柏朝她點點頭,撩起衣擺擰了水,匆匆去東屋換衣裳。 沒過多久,里面忽的傳來連續(xù)的噴嚏聲,葉芽暗道糟糕,凈顧著擔心了,竟忘了熬點熱姜湯留著給他們驅(qū)寒。 她挽起衣袖,拿出半塊姜段飛快切成薄片,又拍碎兩牙蒜瓣,混在一起,然后去柴棚里取柴燒鍋。 薛柏在里面換衣服,聽到當當當?shù)那胁寺?,有點疑惑,等系好腰帶后,他想了想,掀開門簾走了出去,“二嫂,這么早就做飯了嗎?” 葉芽正往鍋里添水呢,一邊朝水缸走一邊看了立在東屋門口的他一眼,卻沒曾想視線恰好落到他的脖子上,那里,他喉結(jié)左側(cè)偏上一點的位置,生了顆芝麻大小的黑痣,如果個頭與他相差不多,會因為他的下巴遮擋而看不見。小小的一點顏色很淡,可在他白皙膚色的襯托下,分外顯眼。更讓她事后想想就羞惱的是,她竟鬼使神差地看迷了眼,葫蘆瓢都伸到水缸里面去了,她還扭頭看著他呢! “二嫂?”她的眼神,有點奇怪,好想只是單純地盯著什么在打量,又好像帶了一點好奇與訝然,薛柏疑惑地喚了一聲,順手摸了摸自已的下巴,難道沾了什么東西? 他的手修長白皙,當他的指尖輕輕拂過那顆黑痣,尚顯青澀的喉結(jié)跟著上下動了動時,葉芽腦袋里轟的一聲,臉在瞬間紅了個透徹,那一瞬,那一瞬她竟然覺得他的動作很……勾人! 她想到了孫府那些小丫頭擠在一起,悄悄躲在花叢后窺視府中少爺?shù)那榫?,一個個屏氣凝神地墊腳望著,黑亮的眼因為春情顯得水汪汪的,臉頰更是紅撲撲,那時她還納悶少爺真的有那么令人著迷嗎?至少她覺得少爺容貌并不出眾。 可就在剛剛,雖然她看不見自已的臉,她卻知道,她看起來一定與那些小丫頭一樣,因為,因為她第一次看一個男人看呆了,看得還不是臉,只是一點黑痣,一只修長白皙清瘦得恰到好處的手! 薛柏也看呆了。 她現(xiàn)在的樣子有點傻,臉頰羞紅一片,大眼睛震驚又茫然地盯著他的脖子,小嘴微張,好像要解釋什么似的,偏偏說不出口。 薛柏已經(jīng)確定,他的脖子上什么也沒有,所以,他的小嫂子,是看他看入神了。 其實這是有點失禮的舉動,可不知道為什么,薛柏沒有半點惱意,甚至有絲不可告人的甜蜜。 但他是理智的,很快便壓下那不該有的情愫,徑自走向灶臺,“二嫂,我?guī)湍銦鸢??!?/br> 再沉默對峙下去,她會尷尬的,他好不容易才克服了那晚春夢對他的困擾,終于能與她坦然相處了,怎能再讓她因為一時失神覺得無法面對他?在他看來,他們偶爾異常的反應(yīng)都是正常的,她是他近距離接觸過的唯一女子,自已到了這個年紀,做那種夢,夢見她,都說的過去,只是夢醒了,他就該依舊視她為嫂子,敬她照顧她。而她呢,到底才十六歲,難免看得入神,畢竟,他對自已的容貌還是挺有自信的,但他明白,她對他絕對沒有半點不該有的心思。 他默默的體貼讓葉芽慢慢平靜下來,她懊惱地咬咬唇,幸好三弟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了。 她往鍋里添了水,站在一旁低聲道:“你去屋里歇著吧,這種燒火的事不用你幫忙?!?/br> 薛柏搖頭,隨手折了干枯的樹枝放進灶膛,“沒事兒,里頭太悶了,這里涼快。二嫂,你就不用客氣了,我又不是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少爺,哪有你想的那么金貴?再說了,我?guī)湍銦?,一會兒二哥回來見了,肯定會很高興的?!闭f到這里,他忍不住抬頭,調(diào)侃地看了她一眼。 “那好吧,麻煩你了……”葉芽逃也似的去了北門口。 她發(fā)誓以后再也不要看薛柏的眼睛! 她早就領(lǐng)教過了桃花眼的厲害,春杏朝她調(diào)皮眨眼睛的時候,那種嫵媚多情的小姿態(tài)連她都受不了,真想把小丫頭扯到身邊抱著她的腦袋蹂躪一番,看她還敢不敢故意撒嬌磨人。而就在剛剛,薛柏抬頭瞥來的那一眼,雙眼含笑,瞇成兩道淺淺的月牙,縱使在調(diào)侃打趣她,卻出乎意料的風流倜儻,十分勾魂兒。 大概是她見過的美男子太少了,她無法坦蕩冷靜地與這樣出色的男人打交道,不僅僅是薛柏,她不敢看薛松,也是同樣的道理。薛柏的桃花眼迷離多情,很容易讓人心亂誤以為他對自已有點什么意思,大哥那雙狹長的鳳眼則讓他顯得更冷峻難以接近,只有薛樹,同樣是鳳眼,他的眼神卻是清澈純凈的,配上他傻乎乎的笑容,讓她跟他在一起時放松自然,沒有多余的負擔壓力。 她側(cè)著坐在雞籠旁邊的矮凳上,扭頭看向北方。 大雨瓢潑,天地間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霧氣,清冷的濕意驅(qū)散了她臉上的熱,她想到了遲遲沒有回來的兩人。她有點害怕了,如果他們出事…… 她沉默,薛柏同樣沉默,哪怕他相信大哥一定不會讓自已身處險境,他還是抑制不住地擔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灶房里慢慢彌漫了姜湯水的味道。 咕嘟咕嘟的冒泡聲讓葉芽清醒過來,她回頭對薛柏道:“三弟,不用燒……” 話卻沒有說完,她噌地站了起來,看著大黃長瘦矯健的身影閃進院子,朝灶房奔來,最后在她腳下停住,搖頭抖摟身上的雨水,雨水飛濺,落到她的褲腿上,她渾然不曾注意,只緊緊地盯著大門口,盼著他們快點進來。 薛柏卻注意到大黃身上一片狼狽,有很多處撕咬過的痕跡,毛發(fā)掉落,血跡斑斑。他目光一沉,起身沖進了傾盆大雨中。大哥他們一定出事了,他得去接他們! 他這樣慌張地跑了,眨眼就不見人影,葉芽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低頭一看,只見大黃身下積了幾灘血水,她心里咯噔一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想也不想跟著追了出去。大黃都受傷了,那他呢? 暴雨瞬間將她渾身淋透,那股涼意直直竄入她四肢骨骸,冷徹心扉。如果薛樹出事,她真的活不下去了,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安穩(wěn)踏實的生活,有了疼她照顧她的男人,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大哥,你們沒事吧?” 外面?zhèn)鱽硌Π伢@喜的叫聲,就像是臨死前抓住的一根浮木,將她從令人窒息的湖水中拉了上來。 她沖到門外,就見薛松肩上扛著什么東西,正在跟薛柏說話,而她的傻蛋,本來立在旁邊的,可一看見她,他馬上提著那只肥碩的灰兔朝她大步跑了過來,邊跑邊喊:“媳婦,我們打到好東西了,大哥說能賣很多錢!” 她望著他在雨中朝她奔來的高大身影,望著他臉上雨水掩飾不住的興奮,忍不住捂著嘴笑了出來,淚水奪眶而出。 她不稀罕什么好東西,只要他們沒事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佳人媚笑:閨女,今晚我穿到你身上行不? 葉芽謹慎:為啥? 佳人流口水:我想挑逗老大,我想調(diào)戲傻樹,我想撲倒老三,啃他的脖子…… 葉芽臉紅了:不行,他們都是我的! 佳人氣得掀桌子:那你快點行動啊啊啊啊啊啊?。。?! 葉芽無奈翻白眼:那不是你說了算嗎?你把我們弄成這種性子,你讓我們怎么放得開?一下子就吃rou,讀者會罵我不矜持,罵大哥三弟禽獸不如的! 佳人吐血:嗷嗷嗷!??!我忍我忍我忍還不行嗎!?。?/br> (rourou總在動情后,堅持堅持再堅持,大家千萬別催老大和老三的rou了,我真的上火了,其實我比你們還急……嗯嗯,有難度才有挑戰(zhàn),一下子就吃到的,很容易膩了……) ☆、33晉江獨發(fā) 薛樹不知道葉芽在哭,他只看見他的小媳婦孤零零的站在家門口,捂著嘴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大雨淋濕了她的長發(fā),幾縷碎發(fā)貼在額頭鬢角,同那濕漉漉的眉與眼睫一起,襯得她的小臉越發(fā)蒼白,這樣的她其實很美很美,像枝頭被雨打濕的梨花,可是他很心疼,媳婦都被淋濕了! “媳婦,你怎么也出來了?”他跑到她身邊,抬起他的大手遮在她頭頂。 葉芽被他的動作逗笑了,沒有理他,拉著他的胳膊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衣服上沾了許多泥巴,明顯摔過跟頭,但并沒有磨破,身上也沒有血跡,她松了口氣,還是忍不住問他:“沒傷到吧?”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