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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江伯爻是活膩歪了嗎?!”他破口叱責,大拳一揮砸向桌案,砰一聲嚇得外頭的小太監(jiān)一哆嗦。 瑛華再添一把火,“枉費女兒對他那么好,江伯爻就是一塊臭石頭!心冷的很,根本捂不熱!” 宣昭帝氣急起身,背著手來回踱步,口中念念道:“當初朕就說你們不合適,不讓你嫁,那鎮(zhèn)北王的小世子不好嗎?你非不信邪!現(xiàn)在受罪了吧?父皇告訴過你,男人最懂男人,當初江伯爻看你那眼神,一點愛意都沒有!” 瞧見他上頭了,瑛華緩緩收了眼淚,自怨自艾:“當局者迷,女兒那時候被豬油蒙心,識人不清了。” “這江伯爻真是不食好歹。”宣昭帝負手而立,忿忿不平道:“朕把最寵愛的公主嫁到他們江家,有何不滿?”忽地想到了什么,看向瑛華,“華兒,你說他是不是還想著那個定過娃娃親的女子?” 江伯爻小時曾經(jīng)和江南布商錢家長女定過娃娃親,雖然是大人的口頭戲言,但還是算有婚約在身。尤其是江伯爻的父親江隱升任吏部尚書后,錢家更是心心念念的準備嫁女兒。 本來一介商賈之家是配不上江家的,可錢家與江隱有恩,江隱很難開口退親。 直到瑛華看上了江伯爻,江隱大喜,故作為難的說出了婚約問題。 宣昭帝老辣,一眼就看出了江隱的心思。 他不想?yún)⒑推渲?,便以江伯爻有婚約為由勸說瑛華放棄。 可是瑛華任性,派人私下調(diào)查,一哭二鬧三上吊,弄的他徹底沒轍。 最后的最后,還是他親自出面游說,兩家就順勢把娃娃親給解了,江家還給了錢家一大筆補償。 “女兒以前派人打探過,江伯爻跟錢家長女并未見過面,以為這個婚約就是兒戲之言?!辩A垂眸沉思,再抬頭,又是泫然欲泣:“現(xiàn)在想想,指不定二人早就私相授受,互訴衷腸了,是女兒當初單純了?!?/br> “還有臉哭!”宣昭帝氣不打一出來,“當初就告訴你不要棒打鴛鴦,現(xiàn)在糟得一身報應(yīng),后悔了吧!” 的確后悔,悔她眼瞎。 如果能重生到成親前,她一定八抬大轎把江伯爻送到江南。 瑛華揣摩著到時候了,索性道:“父皇,既然我與江伯爻無法相知相守,那便算了?!彼D了頓,“請父皇允準女兒跟江伯爻和離!” “和……和離?!” 宣昭帝兩眼一翻,只覺得心口絞痛,差點駕崩。 “父皇?父皇!”瑛華瞪大眼睛,慌慌張張的上前攙扶,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外頭的李福聽到后,甫一進來就嚇到手抖。 只見宣昭帝癱在椅子上,右手死死捂住胸口,滿頭都是汗水,就快不行了似的。 “快傳太醫(yī)!” 李福尖聲喊了一句,招呼著幾個小太監(jiān)又是按人中又是給他順氣,折騰一番宣昭帝突然就緩了過來。 “皇上,您這是怎么了?”李福急切道:“老奴已經(jīng)著人宣了太醫(yī),這就過來給您診治?!?/br> 宣昭帝面色蒼白凝重,大手一揮道:“不必了,你們都出去吧?!?/br> “可……” “給朕出去!” 天威震怒,李福不敢不出,只能打起十二分警惕,在門口豎著耳朵聽動靜。 殿內(nèi),氣氛陰沉。 瑛華嚇到花容失色,這次重生她本想找一些方法讓她的父皇母后多活幾年,沒想到這可好,和離說出口,差點送她父皇提前歸西。 還好緩過來了。 “當初你不聽勸,執(zhí)意成親,現(xiàn)在又要和離?;橐龃笫略谀氵@里如同兒戲,說出去,你讓朕的老臉往哪里放?”宣昭帝冗長一嘆:“自從你出生開始,朕對你百般縱容,精心呵護。沒有任何原因,全因朕打心眼里喜歡你。可這份偏愛,害了你……” 須臾,又聽他沉沉道:“說到底,是父皇對不住你,沒有管教好你?!?/br> 宣昭帝雖然剛到不惑之年,cao勞的國事卻讓他愈發(fā)蒼老。 他頹然的坐在案前,頭發(fā)花白,無神的眉眼蘊含著身為父母的無盡心酸。 眼看父皇如此傷心,又想到前世的結(jié)局,瑛華心里難受極了。 “父皇別這么說,是女兒不孝?!彼嗳还虻兀拔椰F(xiàn)在知道錯了,愿意痛改前非,不再任性。只求父皇能讓我跟江伯爻和離,哪怕后半輩子與青燈古佛相伴,我也不想再這么過下去了?!?/br> 她重重叩首,良久不起。 “你……你這是想逼死父皇?” 宣昭帝氣血上翻,聽到女兒有出家的想法,心疼又忿然。 真是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么孽,生了這樣的女兒,偏偏還甚得他心。打不行罵也不行,只能干著急。 父女的對峙在太極殿拉開序幕,瑛華長跪不起,宣昭帝沉默不言,唯有裊裊香煙從熏爐里飄出來,宣告著時間并未停滯。 約莫一刻鐘,宣昭仰天長嘆一聲,認輸了。 “和離之事,容朕好好想想?!彼p點桌案,“這是父皇能給你的最大讓步了。” 已經(jīng)跪倒發(fā)麻的瑛華一聽,旋即抬起頭來。 這個結(jié)果雖然讓她有些不滿,但她也不是個沒眼力的。和離之事并非小事,方才又把父皇氣的七竅生煙,現(xiàn)在也只能互退一步,從長計議。 最起碼,現(xiàn)在父皇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