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嗯,給你帶來一個或許能幫助你一同解決困難的人,華師傅?!苯L恭側(cè)過身,將她背后的華韶露了出來。 蓮謹之眸露興趣地看過去,卻在看到華韶的時候,呆了。 接二連三看到這種突破人類極限觀賞性能的面,蓮謹之那顆長久待在深閨,沒怎么“見過世面”的脆弱小心臟,稍稍受了那些點刺激。 “呃,好,好,華師傅與柳姑娘,請進內(nèi)再談吧?!彼s緊收起略微僵硬的表情,暗吸一口氣,力持正常態(tài)度邀請他們?nèi)雰?nèi)。 “師傅,你太嚇人了,下次能換張正常的臉嗎?”靳長恭十分同情蓮謹之,想當初她看到他師傅那張臉,差不多到現(xiàn)在都一直沒有胃口。 她看看蓮謹之的那張光潔白皙的臉頰,再看師傅那張像被狗刨似的臉,簡直就是一眼天堂,一眼地獄。 而華韶看靳長恭一直盯著蓮謹之的臉瞧,微微顰眉。 他亦看了蓮謹之一眼,淡淡道:“容貌美丑不過皮下白骨,又何需如此在意?” 蓮謹之一聽,看向華韶,看他眉目自持矜貴,自有一股清華流露,暗嘆一聲,想必剛才他那一眼失禮,讓這位大師誤會了。 “在下失禮了。”蓮謹之坦然向華韶與靳長恭道歉。 靳長恭看華韶斥責(zé)蓮謹之的那一番話,感覺有些不解。 華韶對于容貌的美丑,根本就沒有世俗的概念,而他也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臉是何模樣,為什么要故意說這種話來令蓮謹之難受? 所以說,男人的心思你別猜,像這種悶sao的和尚男人,心思更加詭異,靳長恭腹誹不已。 感受到靳長恭眼底的疑惑,華韶垂下密睫,他亦不能理解自己剛才為何要說那種話,他只是看到靳長恭“迷戀”蓮謹之那一張臉,話便脫口而出。 他想她明白,最重要的是那一個人,而不是一個人的容顏。 三人相對坐下后,靳長恭看到桌面上一大堆的書籍,紙張,連地上都散落了一些廢紙,她隨手取出一張抄錄著密密麻麻字跡的紙,關(guān)心著他的進展。 “謹之,怎么樣了?” 蓮謹之抽出一張筆墨半干的紙,遞給靳長恭,道:“我已經(jīng)挑出一些字符,根據(jù)三百年前一些記錄文字考究,大約能夠猜出這是一種古巴字體,已經(jīng)能夠從中翻譯出一小部分字體,可是另一部分卻像斷層一樣,似是而非的字體阻礙著,所以具體內(nèi)容仍舊停滯不前。” 靳長恭攤開那一張紙,看著有兩排圖案,上面是石柱上的字符,而下面則是翻譯過來的大陸通用文字,靳長恭大概看了一眼,一掌將它拍在桌面:“果然不懂?!?/br> 蓮謹之與華韶都看了她一眼。 接下來,基本屬于華韶跟蓮謹之兩人的時間,他們很快進入狀況便相互討論起來,所謂說隔行如隔山,靳長恭撐著下巴,被晾在一邊聽著他們的靡靡之音入耳。 看起來,還是很有希望……她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 大概從日盛至日落,靳長恭已經(jīng)準備昏昏入睡時,華韶突然道:“你將那沒有成功翻譯出來的那一部分抄錄一份我試一試,你再準備一下將剩下的字符排列好順序,將內(nèi)容整理出來?!?/br> 看他們?nèi)耘f忙得熱火朝天,靳長恭覺著自己繼續(xù)待著,那沒有辦法像照明燈一樣的作用,干脆先撤退算了。 靳長恭撐了撐懶腰,伸手推門而去,便看到緩步而來的一道身影。 他烏黑柔細的青絲,干凈的氣息,略顯單薄纖細的身材,腰身很細,月色中天,他沒有撐傘,一身灰衣無華自光,卻仿佛集了天地精華于一身,吸引得人挪不開視線。 她看著他,月華清清,銀輝迷人,他面若銀盛雪盈,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環(huán)姿艷逸。 “你難道覺得,不需要跟我解釋一下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靳長恭眼神不由自主地開始飄移,她嘆息一聲,道:“一,我貪圖你美色覬覦已久,終于在剛才按奈不住了,終于對你一呈獸性伸出的魔爪,二,我對你用情極深,一時沖動便行差踏錯,無意玷污了你的清白,以上二種,你更想聽哪一種借口?” 她直言不諱地垂死掙扎著。 “我想聽真話?!惫彪m笑,卻令人生不起一絲褻瀆的情緒。 “要不,我讓你親回來?”靳長恭無奈道。這句無賴的話甚是熟悉,好像她就對夏合歡也曾說過,他當初是什么反應(yīng)來著,好像是直接就給她殺過來了吧。 可是此時對著公冶的感覺卻截然不同,她這句話不是想戲弄他,而是真心覺得,如果這樣能夠補償回他失去的“純潔”的話。 公冶看著她誠摯的眼睛,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很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僅隔一只拳頭,他微微低下頭,屬于他的氣息便吸進了靳長恭的鼻腔,她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真的要親回來? 他真的是公冶嗎? 或者說——對著這么一張恐怖的臉,他真親的下?! 呃,好像也曾有一個人對著這么一張臉親得忘乎所以,靳長恭驀然想起那個“偽公冶”那副妖嬈嫵媚情動的模樣后,滿頭布滿條條黑線。 但是公冶畢竟是公冶,最后一刻,他還是停止了。 他側(cè)過身子去,望著前方蓮謹之的房間,冷淡而疏離道:“字符翻譯的事情怎么樣了?” 靳長恭暗吁了一口氣,神情一松,道:“還行?!?/br> “聽說你帶了一個人回來?”公冶線條柔和若彎月的唇角掛了抹淡淡的微笑,只是笑意末達到眼底。 “嗯,他雖然是神廟的人,不過他不會背叛我,并且能夠幫助到我們?!苯L恭沒有特意隱瞞華韶的來歷,只是故意沒有提及他在神廟擔當?shù)纳矸萘T了。 神廟大祭師,這種身份尊貴的人跑來給她為帝國辦事,被人知道的話,惹來不必要的懷疑不說,恐怕也會節(jié)外生枝的。 “原來是神廟的人……那靳帝帶回來的那名叫柳梅的女子,你可認識?” “認識?!苯L恭坦言道。 “她是什么人?”公冶睨向她。 “我的人?!闭_來說,是她師傅的人。 靳長恭的話令公冶神色沉了沉,他直接道:“她的出現(xiàn)是你故意安排的?” 靳長恭抬眸掃向他,聳聳肩道:“不是,她會被靳帝帶回來粹屬意外,不過她的確是我安插在穆梓易——或者說是惡魔城的人,不過陰差陽錯,又又給帶了回來。” 聽到靳長恭有問必答,連一絲躲閃與回避的意味都沒有,公冶一雙極好看的眉,眉角微微向上揚起,墨如點漆的雙瞳,牢牢地鎖于她的神色,道:“為什么肯將一切都告訴我?” 靳長恭并沒有立即回答,她薄薄的雙唇抿成一線,烏黑的瞳仁安靜地睨視眼前之人。 許久,她才出聲。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只要你問,而我又能夠回答的,就當是將欠你的補償上吧?!?/br> 公冶臉色那抹處事不驚的恬淡笑容一滯,他深深地看著靳長恭。 兩人久久靜默不語。 然后,公冶旋袍與她錯身,姿態(tài)從容而優(yōu)美,步向蓮謹之的房間。 然后當他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傳來,他又忍不住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她,一雙眼睛清澈如水,卻又隱含暗潮。 靳長恭此刻已走入中庭雙手后負,挺拔著身軀,周身襯著淡淡撒落盈轉(zhuǎn)的月光,月色迷離,她散發(fā)著一種迷醉人眼的高雅冷漠氣息。 ☆、第三卷 第五十五章 消失的宮殿一 那一夜,至到深夜華韶都沒有回來,靳長恭獨自靜靜佇立在窗欞前,俯著身子,單手撐在下巴,抬頭望著濃墨般的天空。 流失之地的天空在夜里沒有月亮,甚至連一絲星光都不曾出現(xiàn)。 但偶爾會有一顆流星帶著涼意從夜空中劃過,那熾白的光亮乍現(xiàn),卻又那般決烈慘然地隕落在彼岸。 窗外的風(fēng),一入夜便刮得激烈,卷浮起的砂粒,或輕或重地拍地打在窗上,發(fā)出“咔榻咔榻”的聲響。 屋內(nèi),燭火微弱地跳躍著,不時地爆起點點火花,重影疊疊,半室陰暗,半室明亮。 死一般寂靜的夜里,靳長恭薄薄的唇角,露出淺淺的微笑,笑眸似有一叢花骨朵晶瑩剔透,光華流轉(zhuǎn),熠熠明亮。 明明看不到,也聽不到,她卻好像能夠感覺到他一直與她如影相隨…… 翌日,靳長恭起了一個大早,看華韶仍舊沒有回來,她便收拾了一下,就去了蓮謹之的房間。 看房門緊閉著,靳長恭便上前敲了敲門。 門一打開,卻是靳長恭預(yù)料之外的人——公冶。 昨天華韶跟蓮謹之都一夜末睡,而奇怪的是,公冶也一夜末眠地陪著他們,沒有回去。 看到公冶時,靳長恭神情一滯,站在門邊與他相視許久彼此都沒有動。而這時,從中庭走來找公冶的止蘭,他一看到靳長恭就站在他前面,手中的傘不經(jīng)意滑落在地。 靳長恭聽到身后的動彈,回頭看向他,止蘭立即低頭,稍微有有些尷尬地將傘拾起來,他看著靳長恭已經(jīng)重新包扎好的臉,猶豫道:“柳姑娘,你……” “止蘭?!惫睆拈T口步了出來,看了他一眼。 止蘭一頓,便噤聲了,他上前撐起傘,再小心地遞給公冶。 公冶接過傘后,卻一句話都沒有跟靳長恭說,與止蘭一道移步而去。 靳長恭垂睫注視著地面半晌,轉(zhuǎn)過頭看向公冶遠去的背影,突然喊了一聲:“公冶,你掉了東西……” 他腳步一停,撐著傘緩緩回頭。 靳長恭對著他疑惑望過的的眸子,下巴輕揚,抿唇狡黠一笑,眉眼彎彎:“呵!騙你的——不過,總算回頭了?!?/br> 長眉一挑,她沒有等他的回答,直接干脆俐落地轉(zhuǎn)身,留了一個背影給他,就進了房間。 止蘭則瞪大眼睛,看著如此惡作劇的靳長恭,表示無語。 然而,他卻看見剛才一直有些不對勁的少主竟然看著她的背影,笑了。 他模糊的笑容里面似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少主,這有什么好笑的?止蘭看著自家少主目光越來越怪異。 他此時覺得自己猜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都想到腦仁痛了,可還是無法理解這兩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想到靳長恭那一張足以天怒人怨的臉——少主跟她……不可能的吧?!靳長恭一進來,看蓮謹之與華韶都還在忙著,翻閱書籍,書寫一張又一張的翻譯字句,看來他們的進展明顯有了突破,于是,靳長恭也識趣地不去打擾他們了。 她離開后,想到還有一件擱在那里沒有處理,于是她悄悄地潛進了暗帝那所院子,她沒敢一開始便靠得太久,怕被暗帝發(fā)現(xiàn)她的行跡,便遠遠隔著一段距離監(jiān)視著他的房門口,尋找著機會。 等了一會兒,她看到五區(qū)的獄長一臉凝重地進了暗帝的房間,應(yīng)該是向他稟報了些什么,卻不足一刻鐘便出來了。 五區(qū)獄長一走,靳長恭又看見七怪中的骸與蝎帶著假“柳梅”——五月進了暗帝的房間。 靳長恭蹙眉,她看了看守在院門口的兩名守衛(wèi),拾起一顆石子試了試力道,便瞄準朝其中一個人扔去。 “哎喲!誰?。俊蹦莻€人撫著左胸痛彎下腰,然后張目四周環(huán)顧一周,大聲低咒一聲。 “怎么了?”另一個人趕緊慌張地問道。 “快!你去看看,剛才有人偷襲我!”那一個人瞪著眼睛,憤怒道。 而靳長恭則趁著他們分神之際,一道殘影潛入了暗帝的窗后,透過窗欞微敞的細小的縫隙,小心屏息地窺視著里面的情景。 五月被押著一進房,她便直接看到了,那斜臥躺在軟塌,長發(fā)披散蜿蜒滑地,冷漠的蒼白面容,紅唇似血染般艷麗,五官精致得像瓷玉娃娃般不真實的少年。 那妖冶得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美,令她一時之間不覺看入了神。 但下一秒,卻被骸一腳踢倒摔落在地上,前身一頃便匍匐在了暗帝腿邊。 暗帝斜斜睨了爬在地上的她一眼,兩指冰冷的手指毫無憐香惜玉地抬起她的下巴,森森黝黑的瞳仁望進她的眼里,輕聲問道:“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