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花……花公公???”靳長恭表情有些詫異,她踏進了那一片靡紅。妖異濃艷得近于紅黑色的花朵,整片的彼岸花看上去便是觸目驚心的赤紅。 他朝她伸手,紅衣如血更襯得他肌膚凝脂玉白,那一雙美麗的手,也毫無瑕疵,帶著誘惑與馨香。 “陛下……” 靳長恭感覺眼前一波一波的暈眩,漸漸有失神地凝視著他,一步一步踏前,明明想問的問題很多,此刻卻什么也想不到了,只想碰到他,摸到他,擁有他…… 終于,她碰到了他,他柔柔地笑了起來,那妖魅似狐的眸線細細挑起,細如美瓷的臉上淡淡染上紅暈,芳姿妖研,那四周彌漫的彼岸花香醉人心神,一切都似置身夢中,彷彷佛佛,帶著一層朦朧的緋色霧靄。 “陛下,一直在這里陪我好嗎?”他張嘴,那誘人的氣息呵氣如蘭。 靳長恭掙扎著握著他的手,卻覺得鼻翼間的花香越來越濃,她感覺有些不對勁,可是腦子里一片漿糊,只憑本能地拉下他的腦袋,湊上雙唇咬了上去。 他并不反抗,好像很樂意她這樣做,細長的睫毛靡靡撇下,任群采擷,笑得勾魂奪魄。 一碰到那雙冰冷的雙唇,靳長恭感覺頭頂?shù)难阂凰查g都冷卻了下去。 她摒住呼吸,從心底嘆息一聲,并不是他啊…… 薄涼的雙唇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靳長恭收起一切情緒,緩緩睜開眼睛。 “要陪,我也會去陪本尊,像你這種偽劣的東西,我根本就容不得你?!?/br> 她話剛落地,只見“花公公”驚詫的神色一凝結(jié),伸手著急地想抓住她,分明不想離開她,但是他卻控制不住自己,他的身體越來越淡,瞬間整個空間都像玻璃被敲碎,裂開成碎片。 “阿恭,剛才你好像陷入的幻境,你沒事吧?”夏合歡上前抓住她的手,凝聲問道。 靳長恭此刻已經(jīng)若無其事了,她觀察著夏合歡,看他神色緊張,但雙瞳異常清亮,可見他根本沒有中了幻境? 她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心中有些奇怪,為什么她的幻境中出現(xiàn)的會是花公公?這是一個什么幻境,讓人迷失永遠沉膩下去嗎?呵,那這點誘惑末勉也太小氣了。 “阿恭,我們終于到了,就是這里——絕地的神殿!”見她沒有什么事了,夏合歡想起了正事立即神彩飛揚,張臂示意讓她看。 神殿?靳長恭這才看清自己所處的地方,這是一座十分空曠寬大的大殿回廊,她跟夏合歡兩人的身高站在這里,只覺像螞蟻一樣渺小。 兩側(cè)是兩排排列一致的巨大石柱,殿內(nèi)沒有什么裝飾,石柱上方有斗栱,石柱上雕刻著一些走獸的彩畫。 殿宇上方,浮雕著云龍圖案。 靳長恭與夏合歡沿著回廊朝著前方走去,終于進入了一座大殿,大殿依舊宏偉,里面除了十六根頂天石柱,遠遠就只看見有一座白玉欄桿圍就的月臺。月臺中央是一尊十余米高大的女媧神像,月臺上陳設(shè)銅鼎七座,這些銅鼎都以動物為原型。 但這些銅鼎。卻不是一些典型性的龜,鶴,或者獅子,老虎,更不是什么遠古神獸之類的,都是一些很平常,很常見的動物,比如——豬、羊。 “這里就是絕地的中央神殿,商族的秘密,據(jù)說就是潛藏在這里?!毕暮蠚g的聲音有著壓抑激動略微的輕顫,在空曠的大殿內(nèi),遠遠傳開回蕩著。 靳長恭側(cè)眸看著他,他臉上即使再掩藏,也開始像鏡子般,裂出了他真實的模樣——霸氣而冷酷,野心勃勃。 她對著他,微微一笑,客氣道:“辛苦你帶路了?!?/br> 夏合歡眉睫一僵,感到一股危險的寒意圍繞四周,他倏地看向靳長恭,難以置信:“阿恭,你……”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方便你繼續(xù)觀摩了,所以你可以功成身退了。”靳長恭睫毛一掀,彎眸一笑,但眼中沒有半絲商量與笑意。 “阿恭,你還是不相信我嗎?我從來沒有害過你,甚至還救過你,你忘了嗎?我只有你了,我不會背叛你的!”夏合歡眼底有著一抹快速劃過的不甘,他不相信經(jīng)過這么一段時間的相處,還有他在她面前暴露的一切,靳長恭會對他真的沒有半點猶豫。 “對,你救過我。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我都欠著你一個人情,所以我不會殺你的,只希望你安靜地睡一會兒。”指尖的銀針一彈,無聲無息。 夏合歡皺起眉頭,他感到胸前微微刺痛,很快就一陣暈厥襲來,他捏緊拳頭,一把拉住靳長恭:“你……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相信過我?” “夏合歡,那你相信我嗎?”靳長恭好笑地反問道。 夏合歡努力保持最后一絲神智,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 “你以前的話,我相信。可是現(xiàn)在的你,連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什么時候說的是真話什么時候說是是假話,又讓別人怎么相信你呢?”靳長恭抓住他的手臂,似笑非笑道。 “我……沒有說謊……”他已暈倒在地。 “只是,真話已經(jīng)忘了怎么說了而已?!毕袷侵浪┭缘暮缶Y,靳長恭順口接上。 夏合歡在陷于暈迷前捕捉到了這一句,唇邊浮出一絲若有似無苦澀的笑容,原來,她比他自己還要懂他。 “族長,出來吧。”靳長恭“料理”完竹馬,眼睛微瞇,她一入大殿就感覺到大殿內(nèi)有另一個人的氣息,她猜能比他們還快到達的,十有八九是商族族長。 果然從女媧神像后面,商族族長拄著手杖步了出來,他瞧了瞧倒在地上的夏帝,不由得開始佩服他們的鳳主,連夏帝都敢隨意撂倒。 “陛下,還好您平安無事來到這里了?!鄙套遄彘L迎上前行禮,臉上帶著欣慰的笑意。 “嗯,雖然路上遇到一些事情,不過也算是一種考驗?!苯L恭也笑了笑答道。 本來以為她會感到憤怒或者麻煩,可商族族長從她身上卻看到了那能夠擔(dān)當(dāng)大任的氣度,心里有一種滿滿的幸慶——還好……還好當(dāng)初沒有錯過她。 “陛下,其實我們商族曾在三百年前被譽為‘戰(zhàn)神’一族,無論任何大小戰(zhàn)役,只要我們商族祖先領(lǐng)兵出征,必然能夠場場戰(zhàn)役化險為夷,平定國邦。”商族族長帶著她一起走向月臺,邊走邊說著一些商族的事情。 靳長恭負手,靜靜地聽著他說。 “我們商族族人或許天生對打仗布兵都有著一些異于常人的敏銳,特別是三百年前,更是從商族內(nèi)出了一位罕見的軍事天才族長,他一生征戰(zhàn)無數(shù),老來更是將生前與先輩們歷代的戰(zhàn)役與戰(zhàn)術(shù)匯合,花費的十年時間才排就出了一套攻無不克的戰(zhàn)陣模擬陣攻?!?/br> 他此刻面容似放光一般,據(jù)說每一個遲暮哀嘆的老者都曾有過一番青蔥崢嶸歲月的向往,他顫聲道:“這些戰(zhàn)術(shù)與戰(zhàn)陣可謂是令天下人震驚,也再一次將我們商族的榮譽推上另一個層次,那里面的所有戰(zhàn)略都是替我們商族人量身打造的,從小我們練的武功與每一套訓(xùn)練作戰(zhàn)都是為了跟這些戰(zhàn)術(shù)與戰(zhàn)陣配合得天衣無縫而準(zhǔn)備的?!?/br> 靳長恭聽著眸光也不自覺變得炙熱:原來如此,原來商族真正的厲害與戰(zhàn)無不勝,原來就是在此處。 “這么說,你們商族一直守護在絕地的‘寶藏’就是那些精彩絕倫的戰(zhàn)術(shù)與陣法?”靳長恭已經(jīng)雀躍欲試的模樣了。 “沒錯。鳳主,我們一直避世躲世,就留在這里世世代代守護的就是它們??墒沁z憾的時,我們守護的東西,連我們商族自己都沒有找出來,所以這需要您靠您的智慧將它們找出來?!?/br> 靳長恭此刻才明白,夏合歡為什么說,當(dāng)實夏氏皇帝即使得到了商族,卻依然失敗了。卻不想是因為他沒有找到,那把能夠讓商族從麻雀變成鳳凰翱翔九天的“鑰匙”。 “如果找不到它們,是不是意味著寡人就不配當(dāng)商族的鳳主?” 商族族長一怔,有些慌張,道:“不,您自然還是鳳主,只是……到時候我們商族對于您來說,頂多就只只能是一塊雞肋。這讓我們商族又情何心堪。故望,鳳主您能夠助我商族一臂之力吧,無論最終如何,都聽天由命吧。”他的聲音很沉重,這種懷才不遇棲風(fēng)于林的憋屈,想他們商族隱世快三百多年,他們著實已經(jīng)快等不下去了。 靳長恭能理解他們的抱負,可聽天由命卻不是她的性格,既使最終找不到那些能令他們驚采絕艷的陣法,她也能改天換命地打造他們成為一支震天動地的虎狼之師。 她看著整個大殿,如此寬闊的地方,想找任何一件被隱藏起來的東西十分困難,如果是設(shè)有機關(guān)開啟,那更是難上加難了。 所以首先,她必須先從中確定一個范圍,她問道:“絕地是由誰設(shè)計的,是你剛才說的那個天才族長嗎?” 商族族長點頭:“對,他就是我們商族崇拜的英雄——顯祖先,當(dāng)初設(shè)計絕地就是想將他來不及完成的宏愿能夠繼承下去,可惜當(dāng)時戰(zhàn)亂紛爭,商族因為戰(zhàn)功顯赫,被當(dāng)時的鳳主猜忌打壓,最后還落得個被滅族驅(qū)趕的下場,所幸顯祖先暗中留了這么一手,我們商族才得以保存下來?!?/br> “那之前你們商族曾找到過幾個主上?” “十三個,卻無一例外,都找不到顯族長留下的東西?!彼蔡嫦热藗冞z憾。 “可知道他們是怎么找的?” “智者們倒是有將不時的情況記錄成冊,好像大部人都是依地毯似的方式,一寸一寸地搜索,雖然歷任族長跟智者都會一同找尋,卻依然什么都沒有找到,甚至連一個機關(guān)都沒有找到,時間一長,甚至有人就懷疑其它那些祖先留下來的東西,根本就不存在。” “神像這里呢?”靳長恭覺得那位顯族長,不可能這么無聊耍自己的后人玩。那些珍藏著益于后輩的陣術(shù)陣法肯定存在。 也想,藏寶游戲一般都是這樣,像先前夏合歡打的比喻,想將寶物藏得精妙,一百個箱子是藏在第一個,還是最后一個呢? 她想顯族長必然是想自己的族人找得到的,所以她猜不是最不顯眼,就是最顯眼。 “自然有,我們都仔仔細細找過,可是神像上面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當(dāng)然地面也是一樣?!?/br> 靳長恭細細地觀察著地面,每一塊都踏過,將那些動物銅鼎也一一看過,的確沒有任何線索。 她找尋了一輪,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這才感覺有些餓了,她道:“族長,有沒有帶吃的下來?” 哎?!族長一直看她忙著找東西,突然停了下來,以為有什么線索了,卻不想是跟他要東西吃。 “有幾個干餅,請鳳主先堅持一下吧?!彼蚕肫鸾L恭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趕緊將手仗擱在地面,發(fā)出一聲清脆的玉擊石的響聲,靳長恭響聲看了幾眼。 商族族長從腰間解下一個布袋子,拿出一塊烙餅給靳長恭。 靳長恭坐在欄桿上,幾口就吃完了,雖然餅很干倒是不渴,畢竟之前就喝了不少水。 解決完溫飽,靳長恭精神集中了一些,她蹲坐著,摸著下巴進行深度思索。 見靳長恭吃飽卻不動了,商族族長瞄了瞄,也不敢打擾她,覺得自己也不能閑著,干脆也下去找一找。 于是兩人,一個埋頭尋找,一個苦于思考。 靳長恭想,如果想得到寶藏,一般要分三個步驟,一是找入口,二是經(jīng)過一番冒險,三是開啟寶藏。 而開啟寶藏,以常規(guī)的想法來推論,該是得有一把鑰匙吧? 對,就是鑰匙,如果她之前的那些人都找不到機關(guān)或者寶藏所在,那有沒有可能是因為缺少一件至關(guān)重要的鑰匙? 靳長恭一抬頭,正想問問族長,卻看他拿著手杖到處踩踩,跺跺,敲敲,聽聲辨機關(guān)。 “族長,我們一定會找到的?!苯L恭看到他佝僂著背,認真找尋的模樣,突然道。 商族族長看向靳長恭,她臉上帶著全然的自信,于是他像受到鼓舞一樣,重重地“嗯”了一聲:“是,我們會找到的!” 鑰匙是會是什么呢?鳳主本身的可能性不太大,畢竟陸陸續(xù)續(xù)有十幾個人,都沒有開啟機關(guān),假如猜測真有一把至關(guān)重要的鑰匙存在,那必然只能是在商族里面。 可是如果鑰匙太明顯,就會輕易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說珍貴的物件可能性不大。 可太不起眼的說,也有可能不被重視,繼爾輕易丟棄,所以大該是中庸一類的物品。 如果,商族族長們都不知道,并且一直需要珍重收藏的東西,會是什么呢? “族長,你們族里有沒有一樣?xùn)|西,是不太起眼,卻必須保留著,從顯族長的時候就一直流傳下來的?!?/br> 商族族長聞言,想了想,道:“有是有,不過是些玉器,兵器之類的,不過并沒有規(guī)定一定要流傳下去?!?/br> 靳長恭想了想,或許并不一定是物品。 “有什么東西,是被商族要求一直流傳下去的嗎?” “沒有,祖典上沒有記載這樣的東西?!鄙套遄彘L搖頭。 一般來說,跟鳳主密切相關(guān)的人員,除了商族族長就是智者,與長老們,如果真的有“鑰匙”之類的東西,關(guān)鍵就在他們身上。 “你記得智者或者長老們身上,有沒有什么東西是一代傳一代的?” “一般來說沒有,就算有,那是長輩賜于下一代的祝愿,并不算一代傳一代吧。”商族族長也有些煩惱。 “那你呢,族長難道沒有什么信物嗎?” 商族族長一怔,摸了摸胡子道:“有是有,就是族長印鑒。” “在哪里?”靳長恭雙眸一亮,起身。 商族族長趕緊在身上摸了摸,在腰間摸出了一塊手指大小的長方形玉塊。 靳長恭接過,仔細看了看,只跟食指一樣大小,并無特別,但是她卻受到一種啟迪,將目光從大縮到小的視野。 驀地,看向那座巍峨的神像,直覺她認為機關(guān)如果有,一定在她身上,畢竟商族一直奉女媧為信仰,再如此鄭重其事地擺了這么一大個神像在此處,視線游離,看了看銅鼎入神。 這些銅鼎擺得很亂,商族族長說他們并沒有動過,一直是原樣擺設(shè),就擔(dān)心會破壞了布局。她腦子里想起曾經(jīng)研究過一則女媧圖像的考古畫卷,那時候她便對女媧的傳說進行過一段時間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