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但,靳長恭卻沒有等來他的爆發(fā),他望著靳長恭緩緩垂下雙睫,硬生生忍了下來。 靳長恭心似被什么撞了一下,悶悶地酸酸地。 “你們何必敬酒不吃吃罰酒,若你們執(zhí)意不肯放人,莫非真的認為咱家拿你們沒有辦法了?” 私兵的領頭,瞧了眼面無情緒的靳長恭,長臂一揮不耐地沉聲道:“我們并末扣押任何人,再說一遍,太上皇口諭,非他應允,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入內!” 花公公驀地抬眼,目光如鷹摯狼食凌昨地射向他,充斥著暗紅一片。然而這時他耳邊突然陰唳喝沉爆發(fā)了一句吼聲。 “他太上皇算個毛,在靳國只有我靳長恭的話是絕對!” 一陣狂風凜洌刮面地拂過,花公公順勢驚愕一看,卻見到一直沉默的陛下直接不顧身份沖上去一腳將那口出狂言的領頭踢到墻壁撞落,再一腳踩上去,眾人瞠大眼睛,都沒有反應過來。 靳長恭狠狠地踏在他的背脊上,雙眸全是狠色:“寡人剛才耳背,將你剛才說的話再重復一遍,好讓寡人有足夠的理由將你跟你那群……”她視線斜向那些跟木樁子般呆滯的私軍:“一起宰了!” “你、你放開我,我們是太上皇的私兵,你如果殺了我們,就不怕太上皇生氣?!”地上的頭領吐了一口血,看著暴佞狂性大發(fā)的靳長恭,他終于感得恐怖,使勁掙扎。 “呵~也是,寡人可不想讓太上皇生氣,所以放心,寡人不會殺了你們。”靳長恭緩緩勾勒起嘴角,煞有其事地頷首。 領頭動作一頓,雙眼放光。 果然永樂帝對太上皇還是一往情深,嘴里說著狠話,實則還是忌鼠投器,這么想著的宮庭禁衛(wèi)軍一個個如斗敗的公雞,懨懨地放下刀,私軍卻開始趾高氣揚起來,但靳長恭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眾人集體傻了。 “寡人多的是折磨人的方法,剛才你說誰是閹狗?嗯?寡人怎么瞧你們倒是很有潛質,稍后寡人便將你們一個個閹了,斷了那欲望根,以后也就會更忠心護主了!” “你!”那些私兵們嚇傻了,他們下意識地看向場上唯一斷了欲望根的花公公,見他愉悅又風sao地朝他們拋了一個媚眼,眾人一陣反胃,要他們成為那模樣,還不如死了算了! “陛下,太上皇立即就要來了,你敢這么對我們……” 末待私兵領頭顫聲的話說完,靳長恭冷眸便一掌摑過去,:“有本事你現(xiàn)在就叫他出來啊,看寡人會不會放了你們?” “住手!”一聲冷喝壓抑著怒意從殿內傳出來,靳長恭反射性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真的假的,真來了?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不死不休! “住手!”一聲冷喝壓抑著怒意從殿內傳出來,靳長恭反射性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啊?!真的假的,靳長恭竟比曹cao速度還快?一說就到。 她微瞇眼,天光曖昧不明的憧憧殿檐剪影下,那個人身形略顯清癯,步履時輕時重,似踏著薔薇荊棘刺透得血rou模糊,才艱難地步出來。 那是一名玄衣空蕪的衣年,秀氣的下巴略尖,皓白的肌膚在似鍛黑發(fā)映襯下蒼白得嚇人。一雙眸子浸著冰雪,透露著看不清的情愫,緊緊地似凝聚了所有力量盯著她。 靳長恭微微恍惚,松開腳下的私兵領頭,那張熟悉略帶稚氣的臉,如夢重疊……花公公與青姑僅看一眼,便撇開了眼。 仔細打量一番,靳長恭似夢中初醒,輕蹙眉:靳微遙?雖然她并末真實見過他,卻莫名地覺得他不是…… “聞人公子?!您怎么出來了,快回殿!”私兵領頭側臉看到少年一驚,顧不得靳長恭在場,掙扎著警吼一句。 聞人公子?靳長恭眉眼一動,才醒然這少的就是那個與靳微遙長得相似的聞人長空。不得不說,方一眼仿若當年,那一席白衣勝雪的靳微遙,但終究不是他……看他弱不勝衣,寬大的玄袍下似顯的嶙峋身材,淡澤雙唇緊抿成一條線,靳長恭不由得想起前身對他的非人折磨,身體與精神上的雙重摧毀,只從肺腑中嘆息一聲,冤~孽~ “靳、長、恭,你這魔鬼竟然還活著,嗤!老天真是不長眼??!”聞人長空形容枯槁末聽規(guī)勸,眼神黑不可底,人焰著一簇末曾泯滅恨意,膠著靳長恭似哭似笑著。 她確實如你所愿死了,靳長恭淡淡垂下睫毛,心里很些觸動,胸腔似有什么破繭蔓藤瘋狂滋生起來。她不是永樂帝,卻也是。 眼前的男子有多無辜,她是知道的??墒撬趾纹錈o辜,非得去承受這種沉重恨意的發(fā)泄? “聞人長空,如果說寡人愿意放了關押的無月國皇室的人,亦承諾放你離開,只要你們發(fā)誓,此生絕不踏入靳國一步,且永不念復國報仇之事,你可愿意?” 此話一出,就像一個驚雷炸在所有人腦上,紛紛驚呆了,皆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那手握生殺大權,殺人飲血的永樂帝竟會說出這種疑似妥協(xié)的話? 眾人驚疑不定的眼神,定定地看著靳長恭,但她卻異常認真地看著聞人長空,沒有絲毫動搖。 她在等他的回答,而花公公則擰緊了眉頭看著聞人長空,莫非陛下對他依然舊情難消,輕易便寬恕了他的弒君之罪? 聞人長空似愣了一下,他回視著靳長恭眼中的肅穆,像是聽見一個天大的笑話,他搖首大笑起來:“放了我們?哈哈~靳長恭你以為你的話我會相信,我如今家破國亡,留人的一個個被你折磨得生不如死,你以為這刻骨的仇恨能夠因你一句施舍就一筆勾銷?!你不覺得可笑嗎?” 他笑得渾身激烈地顫抖著,從指尖轉遞到心中,那瘋狂流轉的恨意與寒冷讓他連聲音都控制不住地顫著,尖銳著諷刺不已。 毓秀宮的人同情地看著聞人長空,亦偷偷用一種嘲弄的心理想著方才的提議,永樂帝真把人當狗了,打一棒再喂一顆糖便兩清了?如此天真的話虧她說得出口! “聞人長空!陛下這是看得起你,想你弒君一事便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如今陛下不計前嫌待你如珍如寶,你卻混帳不知好歹,膽敢拂了陛下之意?”花公公薄紅的雙唇危險地勾了勾,尾調異?!颁N魂動魄”。 “也是……”靳長恭末待其它人發(fā)言,便伸臂擋下花公公伸出的獠牙,抬眸看著冷笑不已的聞人長空,無奈自喃道:“我明知道是這么個結果,卻仍舊不死心地想要確認一下,為什么人一定要將自己逼到絕路呢?” “暴君,別再裝模作樣故施詭計了,我聞人長空若相信你這種惡毒心腸的人會有什么仁慈存在,那便真是瞎了狗眼了,你若想殺便殺,倘若我活著一天,便不會放棄將你挫骨揚灰!” 看著那雙比漆墨更黑的仇恨雙瞳,靳長恭幡然明白,想瓦解他們之間的仇恨,非一死一生不能解決。 “你以為寡人真的不會殺你?”靳長恭清眸微仰,幾縷發(fā)絲拂過淡暮生輝的瞳孔,淡淡開口。 私兵們在血腥的戰(zhàn)場上歷練過,第一時間反應一直平靜的靳長恭身上赫然已帶有了殺意,他們如臨大敵立即飛身擋在聞人長空身前,嚴陣以待。 “陛下,聞人公子是太上皇吩咐要咱們看守的人,如果您非得此刻殺了他,那太上皇……” “羅嗦!”靳長恭眸一利,隔空一抓將那出聲之人逮至面前,直接一腳踹飛。 眾人瞠大眼珠子,咽了咽口水,悄不可見地退了一步??磥硖匣实摹巴币灿行┱鸩蛔∵@發(fā)狂的暴君了。 聞人長空看著步步欺進的靳長恭,身子一僵,瞳孔微縮,之前的經(jīng)歷,讓他對她的恐怖早已浸入骨血,深深陰霾于心。 “這天下還有你永樂帝不敢殺的人?笑話!你想殺便殺吧,我聞人長空即使死,也不會求你一個字的?!彼V弊?,冷聲厲言道。 不,其實他不想死,至少不是現(xiàn)在死!他的母親與兄弟還在牢中苦苦煎傲,那些無辜喪命的無月國百姓,不殺了暴君他怎能甘心!可他也知道,憑他的勢力與武功,只怕報仇這一生都只是一個妄想了……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背叛,誰太歲頭上動土? “公子,這里由我們擋著,您快進殿去!”亮出武器的私兵與毓秀宮躥了的守衛(wèi)同仇敵愾,嚴兵以陣盾身護著他后退。 “一群小雜碎,也配在咱家面前狂妄自大!”花公公薄唇一勾,唇角笑窩蕩漾,卻寒了一眾的心沉入深淵。 冽風颯颯,聲聲嘯吟若嘶吼的冤獄孽鬼從籠,知道無路可退的眾人,率先殺身而上,花公公與禁衛(wèi)軍們冷顏嗤笑,縱身逼近便是一陣血雨猩風。 一撥侍衛(wèi)前去阻擋花公公他們,一撥精兵則將靳長恭圍住,集中一點揮身砍去,靳長恭不懂得武功招數(shù),但是她卻有一身罕見絕頂?shù)膬攘?,不用任何精妙的招式,簡單地一揮手,便是一陣颶風刮過,眾人偏三倒四。 靳長恭冷笑一聲,如鬼魅般的身影,欺進一個便是一掌拍飛,所有接近她周身的,都口吐鮮血攤在地上,像怪物一般地看著她。 太強了吧?她當是在拍黃瓜啊,這……這變態(tài)得武功簡直就脫離了人類的范疇! 聞人長空看著靳長恭突破了障礙一步一步地走來,唇一白后退了一步,卻依舊傲氣地挺直身軀與她對視,不肯示弱。 踢塔,踢塔,清晰的腳步聲,就像一根越扯越緊的線,緊緊地將他的心臟攥緊,他的臉龐雪白如紙,眼珠子不安地顫動著。 “我殺了你這惡魔!”終于,聞人長空崩潰的精神,撿起一柄掉落的大刀,猙獰著朝靳長恭不顧一切地砍去。 而靳長恭背負雙手面無表情,就在寒光刺進她波瀾不驚的雙瞳時倏地夾住,只見那鋒利的刀刃竟在她兩根指尖如玩具一般漸漸彎曲——折斷! 鏘!聞人長空瞳孔一窒,盯著靳長恭就像只吃人的戾獸,失神喃喃:“你怎么不死?我明明刺了一刀為什么還活著,你這種人死了天下才會太平——你為什么不去死?!呃!”最后一句他咆哮吼完,卻被一只冰冷的手卡住聲音。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寡人,這樣寡人會忍不住殺了你的?!苯L恭扼住他的喉間,抑止嗜血的本能,雙眸明滅不清。 聞人長空翻著半白眼,紫青著臉孔,斷斷續(xù)續(xù)喊道:“你這個殺人惡魔,我詛咒你將來不得好死,一生都所欲而不得,痛苦至極而死—?。 ?/br> 指尖一緊,靳長恭寸寸收緊,她眸中隱有復雜,卻沒有猶豫,非她想殺他,但留著他,遲早只是個禍害隱患,歷史上多少這種養(yǎng)虎為患的例子,她并不是不知道,是以她可沒有仁慈到給時間去培育一個強大的仇人來!斬草要除根! “公子!”前來營救的私兵驚恐地吼道,無奈全數(shù)被擋在靳長恭三尺以外。 看著聞人長空氣息越來越弱,漸漸連掙扎的力氣都停歇了,靳長恭知道他即將氣絕身亡。 “陛下!快住手!”然而這時候,契突然從殿門飛身而入,一把抓住靳長恭如鋼鐵般堅固的手。 靳長恭側眸看著他愣了一下,手不自覺松了松。 “陛下,毓秀宮是被冤枉的,豐子息跟莫巫白根本就不在這里!”契瞧了眼喘上一口氣,劇烈咳嗽的聞人長空,再轉向靳長恭慎重道。 由于契的突然出現(xiàn),眾人見靳長恭停止了施暴,亦觀注著他們那方停止了打斗。 靳長恭蹙眉,欲尋問此事時,卻感受到門邊急促腳步聲愈來愈近,只見青衣素袍的豐子息與發(fā)髻微亂的莫巫白喘著粗氣急急趕到。 “陛下,您誤會了,此事跟毓秀宮無關!” “是啊,你可別亂來,我們根本就沒有來過毓秀宮,你搞錯了!” 聽著他們兩人的話,靳長恭神情一僵,腦中似有什么被轟然炸開,她驀地射目指向青姑,那一刻目光竟比冰雕還透澈寒冷。 “青姑,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說人被帶到毓秀宮了嗎?” 青姑一驚,即刻跪地道:“青姑知罪,此事是名小太監(jiān)上來匯報的,并非青姑親眼所見。” 契凝目深深看了一眼青姑,才緩緩道:“稍早些,我閑著無聊便去了后苑找豐子息他們,卻沒有料到遇見幾個太監(jiān)模樣的人偷偷摸摸地進了內苑,由于感到奇怪我一路尾隨,卻瞧見他們對豐子息兩人下了藥便扛到一間小雜房,我當時忍耐著想看看是誰在打他們的主意,卻見到一名身穿朝服的男人,欲對豐子息下毒手,這才將人打暈救他們回來,卻沒想到回來就聽到你帶人來毓秀宮鬧事,原因還是因為抓走了他們?!?/br> 聽到這里,如果靳長恭還不明白自已被繞進了一個圈套,就當真傻了!人分明是被另一批人帶走,卻將她引來毓秀宮。 松開聞人長空的桎棝,靳長恭面若冰霜一步步走到青姑面前。 “青姑,你的作事原則,寡人與你相處幾年還不清楚?你會因為一名小太監(jiān)的沒有根據(jù)的話便跟寡人稟報?” 青姑頓感逆血倒流,不由得壓低了頭,半晌才顫聲道:“青姑知罪,請陛下責罰?!?/br> 靳長恭彎膝蹲在她的面前,青姑一抖,她抬起她下巴,直視她的眼睛,道:“你沒有話要辯解,還是你已經(jīng)背叛了寡人?” 在那雙透視的雙眸注視下,青姑瞳孔一顫,雙唇顫抖道:“青,青姑,沒有?!?/br> “寡人當初被聞人長空刺殺受傷的時候,你在哪里?” “……” “聞人長空一切飲食居服皆被寡人牢牢監(jiān)視著,你說他為什么憑空會多出一把匕首,刺殺寡人呢?” 青姑神情一剎時地變了灰色,頓時委頓于地,并再開腔。 “青姑啊,寡人自問待你,絕無虧待,你何以要背叛寡人呢?”靳長恭眸光一黯聲音很柔,很輕,但每一個字卻很重。 重得像一把刀刃撕裂了青姑的平靜,兩行酸楚的淚劃過她的臉頰,她跪在地上,悲泣:“陛下,青姑犯下重罪,自知不可饒恕,一切都是青姑的錯,青姑愿意以死謝罪!” “寡人不要你認錯,說!是誰指示你的!”靳長恭厲喝一聲。試探的話最終成為現(xiàn)實,她只覺一股邪火莫名燒得難受。 “是青姑的錯,是青姑的錯……”青姑一直嗑頭如蒜,聽得靳長恭更是肝火上亢。 青姑啊,青姑!若說這世上有誰能夠代表永樂帝一點善良曾經(jīng)的話,便是救了在大火中毀容暈迷的你,但是最終的結果便是,因你而死!這該是何其的悲哀! 青姑依舊不知疲倦地嗑著頭,然而認錯聲卻越來越小,花公公心存懷疑,紅袍一掀起她,卻見一把匕首直刺中她腹部。 “陛下,她死了。” 突然,靳長恭揚聲大笑:“好,死了也好,寡人倒想看看,是誰這般費心算計于我,你們當真以為寡人看不清,哈哈哈,將她的尸體掛在內苑門口,讓所有的男侍們挨個上前看仔細,然后每人寫下不少于一千字的感言交給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