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24 章
難受,只會東西一扔哇哇大哭,成年人難受,依著xing格不同,捶胸頓足,買醉哽咽,沉默寡言,或者淡淡一抹笑。 昌東沉默了兩年,笑是知道一切無濟于事,跟生活講和,掩上傷口,不為難自己,不麻煩別人。 葉流西說:“走吧。” 她牽著昌東出來,肥唐服務到位,倒扣的水缸底當洗漱臺,牙膏擠上刷頭,毛巾搭好了放洗臉盆沿,就是看到昌東沒挨打,心頭略失落。 葉流西推昌東到臺前,指指牙杯:“刷牙。” 昌東端起了牙杯刷牙,牙膏是帶點勁辣的薄荷味,嗆人的眼睛,刷完了想緩一緩,葉流西指臉盆:“洗臉。” 看來是有安排,昌東好奇她會管到哪一步,洗完臉轉頭看她,她說:“刮胡子?!?/br> 刮完了吃飯,吃完飯,碗剛擱下,她又指示:“走,散步。” 昌東忍不?。骸吧⑼瓴侥兀俊?/br> “散完步了,你就去睡覺?!?/br> 懂了,剛吃完飯就睡覺不好,她倒是還挺講究的。 昌東跟著她走出院子。 她帶人散步還提刀,刀刃亮白,又新磨過,不知道的,大概以為她帶他出來正法。 昌東想笑,抬頭看,陽光正好,一樣云天,其實也分不出什么關內關外。 走了沒多久,看到孔央的那座小墳包,昌東走過去,撿了些石塊,在墳周圍綴一圈,可惜的是這里草木貧瘠,想送朵花都辦不到。 葉流西想把眼冢的事告訴他,話到嘴邊改了主意,覺得睡完覺再提不遲,她自己找了處矮墻,盤腿坐上去等他,低頭拿刀刃刮擦墻皮,黃土夯的墻,又風化多年,刀刃一擦就是黃灰簌簌。 這也是在刮沙塵暴,刮給蟲蟻的。 玩得正興起,身體籠進一片影子里,是昌東過來叫她:“走吧?!?/br> 她不抬頭,只抬手:“扶一把?!?/br> 昌東扶住她手,覺得她手腕纖細,真是稍微用力就能拗折了。 兩人繞著村子走了一圈,誰也沒說話,昌東偶爾低頭看兩人的影子,有時離得遠,有時離得近,有一次,他落后了些,葉流西走到他斜前,影子若即若離,jiāo疊在一起,像是溫柔輕擁。 昌東愣了一下,覺得日光凌厲,堪透一切,讓人好不自在,他叫住葉流西說:“回去吧?!?/br> —— 葉流西送他進到地窖,光熱還沒滲進來,里頭有些yin涼。 候著他躺下,葉流西提醒他珍惜眼前:“昌東,我對你的額外照顧,就到這里了。你睡醒之后,可別想著自己還會有優(yōu)待。” 原來過去幾天已經是優(yōu)待。 能獨處一隅、餐飯有繼、取食隨意、不被打擾不被追問,的確已經是莫大優(yōu)待,他是成年人,不需要別人在耳邊嘮叨“逝者已矣生者堅強”,這道理,讀過書的人,都一說一籮筐。 昌東說:“這話你應該等我睡醒了再講,現在就說,我受了刺激,會睡不好的。” 他閉上眼睛,把帽檐壓下,聽到她離開的細碎步聲,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 那天,不知道小何怎么售的票,她第一次進戲場,買了票卻沒座位,昌東在幕布后看到,有點擔心,怕她計較。 她卻完全無所謂,抱著胳膊倚著墻,墻上掛滿各色皮影,都是歷朝歷代的戲里人,幕布后的光透打出去,整面墻寫滿悲歡興亡,光轉影踱,她是最漫不經心的看戲人,卻比幕布上鬧鬧嘈嘈的一切更耐人尋味。 …… 昌東做了個夢,夢見長得看不到盡頭的沙漠公路,沙流如霧,孔央穿著緋紅色的長裙,在沙流里越走越遠,而他坐在越野車頂,一路目送。 愿你從此安寧,再無俗事驚擾。 丁州很疼他這個外甥,臨死時握著他的手說:“昌東,把這事忘掉吧,忘掉了,一身輕松,才好重新開始。” 昌東說:“忘不掉……不過你放心吧。” 怎么會忘掉呢?就像不會忘掉丁州這個舅舅,不會忘掉初學皮影的笨拙,不會忘掉昏昏yu睡的中學課堂上,同桌暗搓搓塞過來一張xing感的女模照片時,他的心跳如鼓和臉頰火燙。 人的一生是萬里山河,來往無數客,有人給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