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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她手滑濺了他一手臂的墨水,怎么到了司徒聲的嘴里,就成了他的不是? 皇帝臉色鐵黑,正想說些什么,司徒聲卻在他之前開了口:“太上皇命我來此為你們?nèi)氘?,皇上還是手腳麻利些,我沒那么多閑工夫在這里等著?!?/br> 他的語氣中帶著些不耐煩,話語間也是毫不遮掩自己對皇帝的不敬。 皇帝氣的手腳直發(fā)抖。 自古以來帝后入畫便是十分嚴(yán)謹(jǐn)莊重之事,要提前沐浴焚香,換上帝后的吉服,再挑選一個(gè)良辰吉日,由畫師為帝后兩人入畫,而后將畫像掛入贏家祠堂。 聽司徒聲這隨隨便便的口氣,仿佛帝后入畫就如同吃一頓午膳一樣簡單隨意。 他想要發(fā)怒,可這祖宗是太上皇給他送來的,他就算心有不滿也只能忍著。 皇帝讓太監(jiān)取來了帝后吉服,他也不避諱司徒聲在場,對著林瑟瑟吩咐道:“過來侍候朕更衣?!?/br> 林瑟瑟心里亂糟糟的,她一點(diǎn)都不想搭理皇帝,可皇帝既然提出讓她上去侍候,她也不能當(dāng)眾忤逆他。 她走到皇帝身邊,將蔥蔥指尖抵在他腰間的大帶上,正要抬手去解大帶,卻被身后的一只大掌給用力撥開。 林瑟瑟神色一怔,便見那朱紅色的身影擠到了她的身前,嗓音冷淡道:“我?guī)湍愀?。?/br> 皇帝:“……” 這是司徒聲第一次幫別人更衣,但從那被撕成兩半的大帶,以及被扯裂的衣袖來看,這過程實(shí)在不算怎么愉快。 林瑟瑟約莫是看出來了,他晚上似乎是有什么約會,所以現(xiàn)在才這么著急,連等她給皇帝更衣都等不及,甚至將皇帝的衣袍撕成那個(gè)鬼樣子。 是什么樣子的約會,能讓他這樣重視? 林瑟瑟抬起的眸光,不經(jīng)意間落到阿蠻身上。 阿蠻的肌膚雪白,眉間貼著淡紅色的花鈿,唇瓣泛著盈盈光澤,鬢間的步搖左右搖曳,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 是他阿蠻的約會嗎? 所以才這樣急切? 林瑟瑟不敢再繼續(xù)想下去,她從太監(jiān)手中接過吉服,快步走入內(nèi)殿,手慌腳亂的換上了吉服。 若是他著急走,那她也不能耽誤了他才是。 待林瑟瑟換好吉服,便與皇帝并排坐了下去。 司徒聲就坐在他們兩人的正對面,也不知怎地,他看著她身上大紅色的吉服,怎么看都覺得那樣刺眼。 這像是血一樣的顏色,一點(diǎn)都不適合她。 反倒是她平日總愛穿的綠裙,讓人瞧著順眼一些。 他用毛筆蘸了些墨水,動(dòng)作如行云流水般,很快便在畫紙上勾勒出了她的容顏。 在他畫到皇帝時(shí),一抬眼便瞥見皇帝朝她伸過手去,用那只咸豬蹄子,握住了她的纖纖玉指。 他叩住筆桿的指尖,不自知的向里收緊,直到指腹因?yàn)樘^用力而泛起了淡淡的白色,他才后知后覺的緩過神來。 一滴濃墨沿著筆尖墜落,正好掉在了畫紙上,墨水迅速在紙上浸開,一下便毀掉了他剛剛勾好輪廓的畫像。 他有些煩躁的將紙張揉成一團(tuán),隨手扔在了腳下,又拿起毛筆重新起稿畫了一張。 他集中不了精神,每一次抬頭都能看到那只豬蹄子,這令他感到十分不快。 反正司徒聲知道皇帝長什么模樣,索性也不再抬頭,只是按照自己的記憶,將坐在林瑟瑟身側(cè)的皇帝給勾畫了出來。 這期間他一直在走神,頻繁到連阿蠻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她走上前去,正想要提醒他一下,一低頭看到桌子上的畫像,驀地一下呆愣了起來。 畫像上的兩人,的確是身穿吉服的帝后兩人,只是坐在林瑟瑟身旁的那人,畫的不是皇帝的面容,卻是司徒聲自己的臉龐。 第52章 五十二個(gè)皇后 阿蠻緊蹙眉頭,眸中滿是驚詫之色。 難道司徒聲喜歡的人,竟然是皇后嗎? 是了,他素來不愛多管閑事。 但方才皇后不慎將墨點(diǎn)子濺到皇帝身上,皇帝只是抱怨了一句,他看到皇后低埋著腦袋的模樣,便主動(dòng)開口為皇后撐了腰。 還有皇后上前為皇帝更衣時(shí),她清楚的看到他低垂的手掌緩緩握拳,仿佛是在極力隱忍著什么似的。 阿蠻本以為那些都是她的錯(cuò)覺,直到她看到了這幅畫,才明白過來,剛剛他做過的那些舉動(dòng),不是失常,而是失態(tài)。 因?yàn)樗姴坏没屎笫芪运斪不实?,為皇后出口撐腰?/br> 因?yàn)樗滩涣嘶屎鬄榱硪粋€(gè)男人更衣,所以他裝作著急走的樣子,一把推開皇后,親自上前為他最嫌惡的皇帝更衣。 因?yàn)樗矚g的女子皇帝坐在一同入畫,所以他頻頻走神,甚至下意識的在畫紙上勾勒出他皇后的模樣。 難怪那日在溫室之中,他毫不猶豫的推開了她。 他早已心有所屬,情有獨(dú)鐘。 就在阿蠻怔愣的時(shí)候,神游太空的司徒聲終于堪堪回過了神。 他正要抖一抖畫紙,撂下毛筆走人,一低頭卻在畫紙上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面容。 他捻住畫紙的指腹微微用力,銅虎面具下的面色泛起一抹煞白。 這是什么東西? 這是他畫出來的? 他怎么會將皇帝的臉畫成了自己的? 皇帝動(dòng)了動(dòng)僵硬的脖子,起身站了起來:“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