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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九千歲特意叮囑,不管誰來問,都說他去了玉姬的房中。 林瑟瑟沉默片刻,終是抬起頭來道:“公公切記,今夜不要獨自在齋宮走動,命防守在此的侍衛(wèi)都打起精神來,夜里許是會有不速之客?!?/br> 劉袤神色一怔,不速之客? 他正想詳細詢問一番,回過神來才發(fā)覺她已經走的遠了。 林瑟瑟沒有回坤寧宮,春夜里的冷風打在臉上,颼颼的往脖領子里灌,她平日十分怕冷,今日倒像是沒有知覺似的,眼神直愣愣的望著腳下的鵝卵石。 到這個時辰,除了偶爾巡邏的侍衛(wèi)們,旁的宮婢和太監(jiān)早已經歇下了。 黑漆漆的夜里,唯有一抹月光打在腳下,她褪下鞋襪,露出瑩白的腳背,赤著腳走在鵝卵石上。 尖銳的石子扎進她的腳底,她感覺到一絲絲鈍痛,本以為多走兩步便會緩和,她卻覺得越走越疼,疼的眼淚都掉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矯情些什么,他因為自己喝下了摻藥的酒水,找別人紓解乃是人之常情。 可只要她一想到,他會和玉姬有肌膚之親,做和她在暗道里做過的那些事,她就覺得好像有一只手在攥她的心臟。 林瑟瑟在鵝卵石小路上走了很久,直到雙腳已經麻木,她才穿上了羅襪和繡花鞋。 她準備回去了,一抬頭卻發(fā)覺自己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毓慶宮外。 毓慶宮里靜悄悄的,整個院落空蕩無人,她也不知道玉姬住在哪里,猶豫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四進院的宮殿,生生被她走了一遍,幾乎每間宮殿前,她都有刻意停留過一會兒,支棱著耳朵聽里頭有沒有什么聲音。 她見司命神君的話本子上寫過,若是行房事之時,便要紅被翻浪,屋子里也要傳出奇怪的聲音才是。 轉了一圈她也沒認出哪個是玉姬的房間,更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只能半是慶幸半是失望的走了出去。 她躲著侍衛(wèi),徒步回到了坤寧宮,進寢殿之前,突然側過身子,抬頭對著空無一人的屋檐道:“你也是太監(jiān)嗎?” 沒有人回應她,只有瑟瑟寒風吹過。 她依舊堅持的朝著那個方向繼續(xù)問:“你對過食嗎?” 屋檐上傳來細微的聲響,有一片灰瓦從邊角墜落,‘哐當’一聲摔碎在了地上。 林瑟瑟低垂下頭,自言自語的喃喃道:“我和哥哥,今日也算是對食過了嗎?” 這次屋檐上掉下來的灰瓦更多了,啪嗒啪嗒的,一連摔下來好幾片。 她像是沒聽見似的,進了寢殿便將門關合上了。 屋檐上顯出一個半蹲著的黑影,那人正是司徒聲派來監(jiān)視林瑟瑟的暗衛(wèi),只見他不斷的抬手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 他也不知道皇后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他,他算是最早跟在千歲爺身邊的舊人,最擅長隱匿藏身,每次出任務都是十拿九穩(wěn)從未失過手。 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關鍵的問題在于,她進屋前自言自語的那句話。 千歲爺和她對食,這怎么可能? 他跟在千歲爺身邊也有十年之久,雖說如今千歲爺已去了勢,但為了權勢和富貴往千歲爺身上送的女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即便撲上來的女子再多,千歲爺也是清心寡欲的,這么多年過去,他就沒見過千歲爺親近過哪個女子。 林瑟瑟只是眾多女子中的其中一位,除了容貌出色一些,身上完全沒有任何閃光點,更不可能得到千歲爺?shù)那嗖A。 一定是她得了妄想癥。 暗衛(wèi)咬住黑炭,在小本本上記下一筆:皇后幻想與千歲爺對食,似乎得了很嚴重的癔癥。 林瑟瑟一晚上沒睡,她失眠了。 杏芽來伺候她洗漱時,緊張兮兮道:“娘娘,齋宮昨夜進了刺客,那刺客砍傷了兩名侍衛(wèi),最后被劉公公趕到制服了?!?/br> 林瑟瑟愣了愣。 沒想到劉袤看著老實巴交的,竟然還是個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 她面色平靜:“刺客死了吧?” 杏芽點點頭:“不等劉公公嚴刑拷問,那刺客便服毒自盡了?!?/br> 這答案不出所料。 皇帝既然敢派人去,自然會考慮周全,這種刺客一般都是死士,任務不成功就會直接自裁,也免去了后顧之憂。 林瑟瑟盥洗過后,便派人去了齋宮詢問,劉袤要處理刺客之事,因此不在齋宮里。 過了半日去問了旁的太監(jiān),司徒聲還未回來,他似乎也不知情昨夜有人行刺之事。 她像是有了借口一般,又打發(fā)杏芽去了一趟毓慶宮,借著關懷安危的名義,讓杏芽去尋了玉姬。 折騰了一整日,結果夜里杏芽回來告訴她,玉姬不在毓慶宮里,早在昨晚就已經出宮去了。 林瑟瑟又失眠了。 接下來的幾日里,司徒聲都沒有回宮,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一轉眼便到了南山狩獵的日子。 南山圍場占地十萬公頃,集草原、森林和濕地為一體,乃是晉國最大的狩獵場。 皇帝每年春季與秋季都會來此狩獵,每次狩獵約莫半個月左右,期間便扎地為營,與臣子妃嬪們短住于此。 清晨一大早,林瑟瑟便梳妝完畢,待到午時左右,才在神武門坐上前去南山圍場的馬車。 今年的南山狩獵規(guī)模極大,約莫是因為皇帝要在南山圍場為嬴非非比武招親,官員大臣們都將自家嫡子嫡孫帶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