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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浩浩蕩蕩的隊伍從皇宮出發(fā),打頭的御林軍在前面開路,聲勢威儀,很是唬人,滿盛京都曉得這是皇帝的御駕。 一行人穿著便服騎裝,后面緊跟數(shù)輛錦緞綢面的車馬,掛著流蘇,裝飾得富貴逼人。 車室內(nèi),甫一見到父母,楚長寧擠到阿娘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母女倆親密無間,一旁的楚若英被冷落,直到半個時辰過去,大長公主瞄見角落里可憐巴巴的駙馬,睇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沿途眾人欣賞著火染的楓葉,隊伍慢慢悠悠,三日后終于來到圍欄行宮。 此次伴隨圣駕來到圍欄秋獵的,除了大長公主一家,還有盛京的王孫貴族,以及三品以上官員,及家眷。 一共,一百余人。 到達行宮時,天邊云層燒得通紅,乘著玩興而來,一路也是人疲馬乏。 夜幕很快降下,宮人們搬運著行李,楚長寧和父母來到她們所居住的宮殿。 這里距皇帝居住的寢宮,朝陽宮,僅幾步之遙。 第102章 洞房花燭 這就睡覺? 金風玉露, 丹楓迎秋。 前一夜養(yǎng)精蓄銳,翌日精神抖擻。 因著楚長寧是未來準皇后,一路上不少王公貴族多有諂媚巴結(jié)。 用過朝食, 瞧著秋高氣爽的湛藍天氣, 自是少不了秋獵。 按照往年慣例,在一個時辰得最多獵物者, 會得到皇帝御賜厚賞, 今年, 也不例外。 善于揣摩圣意者,提議道:“不妨將規(guī)則改為兩人一組,一則在場家眷甚多, 二則,可以增加趣味性。” 此話, 說到皇帝心坎里去了, 哪有不依的道理。 對于交換庚帖定親的男女, 大周朝沒有太過嚴厲,公眾場合的往來,更有利于培養(yǎng)雙方婚后默契。 接下來, 自然而然是程玄和楚長寧一組,大長公主駙馬一組,元珍和駙馬一組…… 分配好隊伍, 一行人策馬鉆入密林之中。 層林盡染, 樹木落葉繽紛。 楚長寧騎著流風,一身鵝黃色騎裝, 瞧著身側(cè)漫無目的閑逛的寬闊背影,草叢里一抹灰影浮掠,也不見他挽弓拉箭。 身邊頻頻目光看來, 令程玄側(cè)目:“怎么了?” “無事?!背L寧舉目四顧,“咦”了一聲:“周遭景致,似曾相識?!?/br> 說話間,程玄扯住韁繩,從馬背躍下,復而繞半圈行到她的馬匹邊,朝馬背上的人伸手。 楚長寧眼中閃過不自然,還是把手交到對方手里,由對方攙扶著下馬。 雙腳剛落地,她聽見程玄說:“累不累,歇一會兒吧!” 楚長寧點頭:“也好?!?/br> 程玄放開她的手,轉(zhuǎn)身從馬腹囊里取出綢布凈水,動作熟練地鋪開,然后沖她招手。 楚長寧定在原地,記憶一下子被帶回兩年前…… 難怪覺得似曾相識,兩年前秋獵時她們躲懶的地方,便是腳下的這片土地。 她抬步過去,坐在綢布一角,忍不住感懷:“兩年過去,這里幾乎沒什么變化。” 程玄驚訝望她一眼,往楚長寧身邊湊近了些,把方帕包裹好的糕點遞去。 楚長寧捻起一塊桂花糕,品了品,唇齒留香。 在他目光注視下,她盛贊:“嗯,這個季節(jié)的桂花糕最是甜糯?!?/br> 程玄微不幾查地輕揚唇角,漆黑的眼眸映漾著柔柔波光:“甜糯的桂花糕,不及你的笑?!?/br> 楚長寧一口桂花糕鯁在喉嚨,忙去摸那只水囊,咕嚕猛灌兩口,終于咽下。 后背一只大掌輕拍著,幫忙順氣,他緊張地問:“好點沒有?” 楚長寧擺手:“沒事。” 以后別說這樣rou麻的話,嚇她就好。 斷斷續(xù)續(xù)的知了鳴叫,林中清風吹拂,吃罷點心,飽暖思困意,楚長寧眼皮子快要睜不開,一點一點。 一只粗糲的大掌撐著她的小腦袋,放到寬肩,存有兩分意識的楚長寧放任困意席卷,在對方肩頭蹭了蹭,尋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意識一點點被疲憊蠶食。 感受到懷中人的呼吸逐漸輕緩,保持著某一個慢節(jié)奏的規(guī)律,程玄垂眸凝視懷里鼾睡正歡的心上人,久久挪不開眼。 兩年前,他內(nèi)心隱秘角落里曾遺憾的某些東西。 在兩年后,得已實現(xiàn)。 上天待他不薄,重生一世,彌補那些錯過和遺憾。 即便心底不肯承認,其實早在前世,即便他對楚長寧恨之入骨,也從未傷破她一塊油皮,同仇敵皇后林貴妃之流截然不同。 重生回來后,他心里已然猜到金創(chuàng)藥是誰給予,只是他嘴硬,倔犟不肯承認罷了。 縱使心中有千萬分的歡喜,面上也不肯表露半分,自欺欺人,也叫自己遍體鱗傷。 染黃的落葉紛紛揚揚,灑落樹下相依偎在一處的一對璧人發(fā)絲間肩頭。 不知過去多久,睡飽的楚長寧睜開雙眸,意識迷糊了瞬,幾乎本能抬眼朝身側(cè)人望去,只望見程玄薄唇輕抿的下頜線條,雙目緊閉,削弱幽深雙眸帶來的壓迫感。 其實他不難看,五官生得極好,玉質(zhì)金相,清朗如綠松。 適時,他眼睫輕輕顫動,幽幽轉(zhuǎn)醒。 四目相對,氣溫徒然升起。 楚長寧站了起身,拍落肩頭落葉,拉開距離:“不早了,我們回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