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扳指摔落地上，白璧無瑕的物件兒，碎成了好幾瓣。

    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下，無臉面具收回武器，轉(zhuǎn)身越上了屋檐，幾個呼吸間，無影無蹤，好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程玄支撐不住，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捂著胸口的汩汩往外流血的傷口，他失神地抬眼，看向立在原地回望自己的楚長寧。

    她要殺他！

    第27章 涼薄背影   你們男人真是賤骨頭……

    大理寺卿親自來了一隊人馬趕來支援, 五城兵馬指揮司稍后一步到，有了大理寺和五城兵馬指揮司的加入，局勢陷入一邊倒的情況, 黑衣人再不能負(fù)隅頑抗, 被打掉手里的兵器。

    梁秉要求抓活口，可惜這些死士早有預(yù)謀, 提前在齒間藏了毒, 一旦咬破毒囊, 瞬間斃命。

    五個黑衣人死完了，也問不到半點有用的線索。

    等大理寺的人和公主府僅存的五個護(hù)衛(wèi)趕到時，這邊也才剛結(jié)束戰(zhàn)況。

    看到公主府護(hù)衛(wèi)和大理寺卿一道出現(xiàn), 楚長寧知道自己徹底安全了。

    她蹲下身去，凝視著面前的黑衣少年。

    程玄穿著黑衣, 看不到血液涌出, 可他身上衣衫幾乎快被染濕。

    離得近了, 楚長寧可以清晰地聞到從他身上散發(fā)的濃烈血腥氣。

    他眉心緊皺，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鼻尖沁出細(xì)密的汗珠子, 棱角分明的臉頰蒼白得看不見一絲血色。

    楚長寧喉嚨發(fā)堵：“你為什么要救我？”

    她們本應(yīng)該站在對立面，最后的結(jié)果，不是你死, 就是我亡。

    楚長寧此刻心情復(fù)雜, 她想殺了他，他卻奮不顧身撲上來替她挨了一劍。

    她恨他, 同樣他也應(yīng)該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啊！

    見他瞳孔漆黑如深潭，直勾勾盯她，沉默著。

    她等了片刻, 得不到回答，沒了耐心：“算了，往后你也不再是公主府的人?？丛谀闵嵘砭缺究h主的份上，這錠金子賞你了，拿去找個好大夫治傷?！?/br>
    楚長寧在婢女的攙扶下鉆進(jìn)馬車，倚翠斟酌著開口：“縣主，真的不管他嗎？”

    里面的人不含絲毫情緒，說：“回公主府?！?/br>
    程玄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半趴在地面。

    身邊好像有女聲在哭泣著，說些什么。

    他恍若未聞，只看到楚長寧轉(zhuǎn)身的涼薄背影，逶迤一地的衣擺，流彩暗花，奢華又矜貴。

    腦海里只盤旋了一個念頭，楚長寧要殺他！

    身體好像被抽去所有力氣，眼皮子沉如千斤，程玄磕上眼皮，暈死過去。

    車攆緩緩啟動，愣了好半晌的衛(wèi)青云抬步追了來，高呼：“縣主，等等，縣主?！?/br>
    楚長寧命人停下來，挑開簾子，就聽衛(wèi)青云開口替程玄求情。

    他氣喘吁吁：“縣主府上的馬奴傷勢過重，普通的大夫怕是束手無策，縣主能不能請宮里的太醫(yī)替他診治？”

    楚長寧牽了牽朱唇，對衛(wèi)青云說：“他已不是公主府的馬奴，本縣主為何要救他？”

    衛(wèi)青云默了默，啞聲道：“可是程玄方才救了縣主??！”

    “那又怎樣？”楚長寧笑意未達(dá)眼底，眉宇倨傲：“本縣主也賞賜了一錠金子做酬金，兩不相欠，夠他下輩子衣食無憂。怎么，為何這樣看著我？”

    衛(wèi)青云緊盯她面上的神情，希望找到一絲破綻，聽到楚長寧的問話，如實回：“我不知道縣主為何這般，可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在我眼里，縣主雖任性了些，說話不饒人，可心地善良，是一個好人?！?/br>
    “好人？好人不長命，我楚長寧要做，便做禍害遺千年的惡人?！彼菹滦哪c，道：“衛(wèi)青云，你根本就不了解我?！?/br>
    她抬手要去放簾子，就聽衛(wèi)青云急聲道：“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之前，我們不是相處得很融洽，為什么縣主好像變了個人？”

    楚長寧的動作頓了頓，厲聲提醒：“衛(wèi)寺正，本縣主之前是因為要從你嘴里打聽案件，現(xiàn)在你沒用了，自然是待你不一樣了。”

    她笑著說出這句話，好像一把利刃在軟rou上一刀一刀的磨。

    簾子放下，遮擋了視線，車攆緩緩行駛。

    衛(wèi)青云站在原地，出了會兒神，朝程玄奔去。

    再恢復(fù)意識，已是第二日的午時。

    暖煦的陽光斜斜照在了臥榻，程玄的眼睫動了動，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墨青色的帷幔，房內(nèi)一應(yīng)擺設(shè)簡潔明了，細(xì)看之下，卻發(fā)現(xiàn)簡樸中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清貴。

    他怎么會躺在這里，這是什么地方？

    程玄掙扎著從床榻起身，卻因為身體太過虛弱，一下子栽到了床下。

    門外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房門被推開，一抹綠色裙角闖入視野里。

    春盈將剛熬好的藥汁放到一旁，蹲身去扶地上的人。

    程玄身上的衣服染上血漬，被換了下來，他身上僅穿一件單薄的白色內(nèi)衫，因為他的動作，導(dǎo)致領(lǐng)口大敞，露出纏裹著棉布的大片肩胛皮膚。

    春盈抬手要去扶，被程玄的手臂躲開。

    他問：“這里是什么地方？”

    春盈也不知他這話是單純詢問，還是在期待什么，她回：“四皇子恰好路過，見你受了重傷，便尋了宮里的御醫(yī)替你診治，將你帶回文國公府?！?/br>
    前世，程玄離開公主府后，做了四皇子的門客。后來他投軍到邊關(guān)，立了戰(zhàn)功，回來與四皇子一同扳倒了三皇子和林貴妃，替沈家報了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