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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玄搖搖頭,拎著野兔野雞去見長公主。 經(jīng)過層層通傳,一盞茶后,他才見到長公主。 長公主先是將他打量了一圈,不明白女兒為何對程玄的籍契那么關(guān)切:“倚翠說你有要事稟告,是何事?” 程玄直述來意:“我這里有一份口供和人證,可以替縣主自證清白。” 長公主面露驚訝,沉吟道:“當真?只要口供有價值,你想要什么,本公主都可以滿足?!?/br> 程玄道:“我想拿回籍契,替自己贖身?!?/br> 第24章 脫離掌控 一個小小馬奴,何以勞你傷神…… “這個……” 怎么一個兩個都來要籍契,偏巧答應(yīng)過女兒明兒給她送去,不好反悔……長公主面露遲疑,就聽下方站立筆挺的黑衣少年開口:“程玄只是一介馬奴,難道程玄的籍契,比得過清平縣主的清白重要?” 話一激,長公主再無任何猶豫,抬手命倚翠去寢室取來。 倚翠捧著一只方方正正的木匣子回來,長公主翻出程玄的籍契和賣身契,一并還了給他。 長公主倒不怕他拿假的證詞誆騙自己,等接過信封拆開,一目十行地看完,眼里有了笑意:“駙馬派了兩批人出去,一邊監(jiān)視榮國公府的動靜,一邊派人追查挾持春盈的黑衣人,怎么你卻想到要從許家的一個小丫鬟身上著手?” 程玄坦然道:“駙馬乃詩禮人家出身,君子端方,行得是陽謀手段。哪里會想到底層下面的那些腌臜之事,也會毀了上面主子們的大好前程?!?/br> 楚若英之所以沒想到破綻在許家一個小丫鬟身上,是因為楚若英一開始追查的方向就錯了。 他們不知道黑衣人并不只是挾持春盈,而是要殺了春盈,好栽贓嫁禍給楚長寧。 只有程玄看出春盈有所隱瞞,知道死掉的黑衣人才是真正兇手。于是他意識到,許家丫鬟的口供也是模棱兩可。 事后,許郎中家的婢女最初說好像見到楚長寧身邊的丫鬟,后來又一口咬定自己去買姑娘愛吃的糕點,臨走前看到楚長寧的婢女往她們姑娘的方向過去。 當時榮國公府正在燃放煙花,楚長寧和丫鬟被人流沖散,案發(fā)的那段時間里,沒有人可以證明見過楚長寧,以至于百口莫辯。 程玄敢肯定,這丫鬟必定是被人收買。 丫鬟指認的人,應(yīng)是春盈。 事后派人解決掉春盈,然后順理成章地嫁禍到楚長寧身上,好叫楚長寧坐實殺人滅口的罪名。 偏偏春盈得救了,沒死。 那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遂而又栽到花燈廟會后不見行蹤的夏竹身上…… 大理寺特意派人到夏竹老家,卻說村子里左鄰右舍聲稱沒見到過夏竹。 也就是說夏竹所謂的回鄉(xiāng)探親,根本就是個幌子。 如今官府張貼了夏竹的畫像,正在四處捉拿她。 至于夏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又干了什么事情,除了楚長寧,恐怕沒人知道。 不管是長公主還是大理寺問詢了好多回,楚長寧都不肯透露夏竹的行蹤。 顯然這個武藝高強的婢女要去辦的事,在楚長寧看來,比她自身的安危還重要。 到底是什么事情,讓楚長寧甘愿背黑鍋,也要閉口不言的隱瞞??? 略微失神,程玄對上長公主探究的眼神,道:“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可以找到孫二。另外我懷疑之前挾持春盈的黑衣人,可能是真正的兇手,公主駙馬或可往這個方向追查。” 從前堂走出,程玄回去收拾行李。 除了楚長寧賞賜的一些中看不中用的古玩擺件,裝了兩個包裹,其實他自己沒幾件行李。 左肩右肩各搭了包裹,他立在走廊,回身望向住過的柴房,在這里度過不知多少個難熬的漆黑冷夜,但這一切都過去了。 從公主府出來,他突然不知自己該去什么地方。 都道盛京繁華,人人向往的天子皇城,可這里沒有他的家啊! 與此同時,城西大理寺。 送走一撥一撥來看望自己的人,或有人關(guān)切她,或有人在心里嘲笑她從云端落入泥里…… 楚長寧臥在榻上,雙臂環(huán)膝,眼睫失神地望著某個角落,周身與幽靜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好像一件沒有生氣的木偶。 “縣主?!?/br> 聞聲,楚長寧抬頭望去,看到穿一身暗紅色錦服的衛(wèi)青云,墨黑發(fā)絲全部嵌在官帽里,白凈臉,濃眉大眼,風姿毓秀,一身書卷正氣。 自打她到了大理寺,這人每日雷打不動來看自己。 先是拿云香居的點心來,楚長寧不太愛吃,他就換醉仙坊的甜果子,每日變著花樣。 今兒晌午前衛(wèi)青云才來過,程玄和他是前后腳,當時程玄拿話諷刺她,面上表情像極了記憶里的新帝,事后她越想越不妙……楚長寧皺了皺眉毛:“你怎么又來了?” 衛(wèi)青云將藏在身后的手臂拿出,原來是一竹籃子的花。 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方,方才下官在街上遇到一個賣花的小姑娘,穿著薄薄的春衣,瞧著怪可憐的,是以,是以……” 楚長寧順著他的話,道:“是以,你就將花都買了下來。” 聞言,衛(wèi)青云抬眼瞧了眼,掃見楚長寧起身來到跟前,一張白凈臉瞬間被煙霞染上了緋色。 他心口如有一只小鹿撞來撞去,說話越發(fā)結(jié)巴了:“是,縣主,下官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