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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這些人誤會她的意思,還補充道:“不必在意旁的禮數,直言便可?!?/br> 而后她才從一位太醫(yī)口中,知曉了她們遮遮掩掩不敢上報的“難處”。 蘇言上位這么多天,實則一開始就是個意外,哪怕后來穩(wěn)穩(wěn)當當地坐在金座上這么些時日,大多數事情都能適應了,也仍有少數瑣事一時沒能轉過彎來,譬如此時太醫(yī)吞吞吐吐的難處和一顆心都懸在半空的膽戰(zhàn)心驚,若不是蘇言今日察覺到些不對勁,恐怕還不知道要讓人惶惶多少日。 她嘆了口氣,安撫道:“此事不必太過強求,諸位也放寬心,是朕想要個保守溫養(yǎng)的方子,自然也不會因此怪罪任何人,眼下大婚在即,今日我順路來一趟也是想說……現在這個方子也不必用了?!?/br> “這……”位首的老太醫(yī)猶豫了一下,“陛下決定好了?可這事情怎么瞞得過去?!?/br> 蘇言搖了搖頭,道:“這已經不重要了。” 就算她被朝臣詬病,為了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配偶能嫁入皇家,而撒下彌天大謊,她也無所畏懼了。 她轉身出了太醫(yī)院,一如來時,只留下一個引人深思的背影。 …… 近來天氣熱,晚膳時候,謝明允食欲懨懨,沒什么胃口,只喝了碗煮丸子的清湯配上清粥小菜,便放下了筷子。 蘇言后吃完,滿足地嘆了口氣。 謝明允坐在她對面,好像在等什么,良久忽然道:“藥呢?” 蘇言正吃飽喝足,腦海和肚皮俱發(fā)出滿意的嘆息,聞言還未反應過來謝明允說的什么,就已經抬起頭,回了一句含混的:“嗯?” 謝明允仿佛被傳染似的,也輕輕地嘆了口氣,心里很是為眼前這個丟三落四的人發(fā)愁:“今日調養(yǎng)的藥呢?” 蘇言腦袋一點,十分直爽大方地道:“沒啦!” 謝明允:“……”也不解釋解釋,是突然改變主意了嗎? 興許是他疑惑的眼光掃過來實在是太明顯,蘇言這才對上他的眼睛,平靜又安穩(wěn)地說:“這些日子就不喝了,既然沒多大用,也不必勉強?!?/br> 謝明允張了張唇,正要說什么。 蘇言趁先堵了回去,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我知道你也心急,但是藥本就自帶三分毒,本來沒什么病,就不必吃太久,聽話,嗯?” 謝明允本不是全然同意蘇言此舉,他心底總還暗含著什么期待似的,放不下那一丁點的希冀,可此刻蘇言在他面前,在他耳邊,輕輕巧巧脫口就是一句帶著愛意的安撫和輕勸,于是謝明允當即啞了聲,依言十分“聽話”了起來。 也好,順其自然罷,他想著。 蘇言心滿意足地和小郎君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一致,心情甚好地從旁邊取了一串早季的琥珀葡萄,體貼地剝開了一顆,露出里面玉一般晶瑩的果rou,往謝明允唇邊遞了過去。 謝明允本有些怕酸,但這西域進貢的上好琥珀葡萄或許是有地域的優(yōu)勢,吃到嘴里居然十分香甜可口,上下牙關一闔,汁水幾乎濺出,他拿帕子擦了擦唇角,索性從蘇言手中取過那一串葡萄,自顧自地剝了起來。 蘇言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心說這暑日快到了,宮里常備許多新鮮的水果,總不至于餓著他,還能滿足他挑挑剔剔的古怪食癖,倒也算稱心。 不知為何,蘇言此時心底升上一股奇怪的感覺,卻像云煙似的抓不住。 ——也等不及她捉住那是什么,外面忽然有人通傳。 “陛下,謝皇君的母親,正等在皇城門口,是否要屬下前去傳令放行?!?/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超級準時! 第106章 明懟 此刻,蘇言皮笑rou不笑地看著眼前滿面笑容的謝母,彬彬有禮道:“請坐。” 一旁的宮人有條不紊地擺椅子、倒茶,對陛下這位丈母娘招待得無比細致,生怕給人挑出什么毛病。 蘇言看著這周到的禮節(jié),心說早知道就先囑咐宮里人一番,伺候這位,不必這么“周到”。 謝守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金碧輝煌的大殿里四處擺著各地貢品,古玩瓷器一律精貴無比,她常年經商,眼光自然獨到,對這些東西多少也有了解,此刻品了口宮人遞上來的茶,就知曉不少事情。 ——譬如,眼前這位陛下,她兒子的妻主,并非善品茶的人,不然宮中不會是這類名貴卻并不適合夏日喝的茶,而且,也不精于古玩玉佩,宮中擺放都是皇家固有的樣式,而絕非因一人之喜愛。 心下有了判斷,面上就更是淡然自若,謝守主動開口,套起了近乎:“陛下,我家明允在您左右,伺候得可還和您心意?!?/br> “伺候”這個詞聽著讓人不太舒服,蘇言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不過倒沒讓人看出她的情緒,只笑了笑,朝著謝守,敷衍道:“明允他很好,您不必‘cao心’?!?/br> 她心想,這個假模假樣的,一見面不是關心自己的親兒子過得如何,卻問起了自己兒子“伺候”得如何,雖說這古代出嫁的人在娘家會漸漸失去存在感,可像謝守這樣的,三言兩語間毫不掩飾地將自己兒子當作仆人的語氣……簡直令人心生厭惡。 謝守聽這番話,心想自己這個兒子總算是有些用處,便開始了滔滔不絕:“謝陛下體貼包容,我這兒子啊,自小孤僻不與人交談,也不像個尋常男孩子知冷知熱,我怎么□□都沒有用,多虧了后來入了您蘇家,哦不,如今的皇家,這才算是乖順了起來,草民在此多謝陛下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