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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瞧見上方人身形一僵,她一揮衣袖,語氣不無嘲諷:“太女殿下費盡心思,讓我提前離席,好叫你有機會與我私下見一面,總得告訴蘇某,所為何事吧?!?/br> 李鈺果真一愣,按耐不住似的下了輦。 與此同時,蘇言才發(fā)現(xiàn)謝明允竟然悄無聲息地也下來了。 語氣不由得帶了點急切,她摸了摸謝明允的手,果真一片冰涼,偏過頭低聲耳語:“你下來干什么,外邊風大,快回去,嗯?” 那一聲細小微末的轉(zhuǎn)音輕柔而九轉(zhuǎn)回腸般,在謝明允耳畔,撩起一點不容忽視的酥,他下意識偏離一點,又不自在的清咳一聲道:“無妨,等會兒我們解決完她就回去。” 李鈺見二人竊竊私語親密無間,怒火攻心,走進兩步:“明允,你為何對她如此親密,竟連我們多年情誼都不顧?!?/br> 謝明允心道不好,若李鈺再多說什么,可就壞了他先前圓的謊。 他眉頭一皺:“若非你緊緊相逼,我也不至于此?!?/br> 這話說的含糊,在蘇言和李鈺二人耳中截然是兩種意思。 李鈺目光陰沉卻又暗含執(zhí)念:“我緊緊相逼?數(shù)月前分明是你……” 蘇言見她似乎要往謝明允身上潑臟水,自然見不慣,眉頭一壓,厲聲道:“太女殿下?!?/br> “我敬你是一國太女,位高權(quán)重,卻不料你肖想她人夫郎,甚至因此對她人下藥,你當真無所畏懼?” 一旁,謝明允陡然一驚,頓時聯(lián)系上方才蘇言一系列不對勁,心底泛上絲絲的酸,促使他急切地握住蘇言的手:“你被下了什么藥?有事嗎?我們趕快回去……” 蘇言搖頭打斷,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無礙,她不敢來大的,不是什么厲害的藥。” 聞言,謝明允卻仍然眉心緊蹙,并未放松。 蘇言對藥倒不算很關(guān)心,倒并非她不在意性命,而是,李鈺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宮中害她這個丞相嫡女,徹查下來就算是她皇太女也不能逃脫罪責,或者說得更直截了當一點 她沒有這個膽。 “你仍然畏懼蘇府權(quán)勢,畢竟來日登基,若無丞相支持,你在朝政實行上將寸步難行,但你又不甘,不甘被老臣子掌權(quán),迫不及待地想扶持自己的勢力,但也很可惜,你身邊并無那么多可用之人。” 李鈺面色一僵,瞳孔驟然緊縮:“你!” “妄議本殿,放肆!” 謝明允立在一旁,微愣地看著她,眼前人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仿佛說著世上最逆反的話。 蘇言嗤笑一聲:“我說太女殿下,做人要‘厚道’,你給我下藥,我只不過是說了幾句真話,惱羞成怒豈不更丟了太女的面子?” 她幽幽的道:“太女殿下,為何你如此經(jīng)不得不如意。” 李鈺拳頭緊攥,面上青筋暴露,她身為太女,自幼被萬人捧在手心,就算母皇對她不甚親近也改變不了立她為太女的事實,故而在她心里,幾乎一切都是順著她來。 所以她可以為了讓謝明允早日回京,不惜敗壞謝明允名聲,也能在大殿上吩咐下人給蘇言下點藥以“略施”懲戒,更能公然在宮內(nèi)大道上攔截蘇言。 而在眼前這個搶了她心愛之人的女人面前,卻被堂而皇之地告知——“你受不得半點不如意,你心思脆弱。” 李鈺如何能忍! 但她咬咬牙,提醒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等她抽絲剝繭,分離蘇家權(quán)力,登基后便能一舉罷黜蘇家九族,只要等登基之后……她轉(zhuǎn)念一想,只等母皇退位。 李鈺長袖一掃,目光陰翳:“本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會不如意,也不容許有不如我意之事,若有,除去便是?!?/br> 蘇言投以一個神經(jīng)病的眼神。 “……” 她并非隨意批判旁人,除非似李鈺這般手伸到了自己身上,觸犯了她的利益,更……傷到了她身邊的人。 但這不妨礙此刻蘇言對李鈺這番話的不屑一顧,甚至覺得有點好笑。 這話聽起來,怎么這么中二。 她摟過謝明允的手,與他一同轉(zhuǎn)身。 “回家吧?!碧K言說。 “嗯?!敝x明允應(yīng)了一聲。 隨后他又補充道 “回家?!?/br> …… 幾乎無人知曉 群宴散后,沉修殿內(nèi)殿,當今天子、蘇丞相,進行了一番秘密談話,殿外侍女不見其人,只聞其聲。 偶有爭執(zhí)聲起,陛下震怒,良久,復(fù)又平息。 …… 外邊風很大,幾乎是一回了房間,蘇言就趕緊關(guān)上門,把謝明允往里屋炭火最暖的地方推。 “哪有那么……”謝明允“嬌氣”二字尚未出口,卻已經(jīng)感覺自己這語氣過分親昵,自行住了嘴。 蘇言笑了笑:“知道啦?!?/br> 她雖然是笑著,但語氣卻有點疲軟,不似方才宮內(nèi)與李鈺對抗時鏗鏘有力,也不像平日里氣息沉穩(wěn)。 謝明允聽出了不對,立馬轉(zhuǎn)身將蘇言拉到床上坐著。 “是不是藥仍有余毒,我去叫大夫?!?/br> 他見蘇言唇色蒼白,雖然心知藥效不會很重,仍然像被揪了心挖了骨,面色竟比蘇言這個“病人”還要白上幾分。 蘇言:“不必……” 她本想說不用去了,但觸及謝明允擔憂的目光,心下不忍,于是話風一轉(zhuǎn):“你就不必親自去了,叫山藥去一趟就行,外面風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