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
謝明允自然沒賣她這個面子,依舊面無表情冷酷無情的模樣。 但目光卻無聲的掃過自己手腕,青色袖口方才被他卷起兩寸長度,露出白皙的手腕,沒有什么rou感,倒是青色血脈更明顯一些。 很瘦。 他不是今日才知道,只是…… 面無表情地,他生平第一次吃牛rou吃得如此大口,幾乎不咀嚼一口吞,而非一口口慢慢咬。 對面的人好像突然轉(zhuǎn)了性子,蘇言心底疑惑,卻只是壓下,繼而喝了口湯。 蘇言:“……” 看來謝明允也不是根本不吃rou啊。 …… 兩人這一頓飯吃了許久,回到鋪子里時李管事卻還沒回來。 等了約莫小半個時辰,李管事氣喘吁吁地跑進來,手里捧著一卷告示,這大冬天的,她居然滿額頭細汗。 謝明允神色淡淡的,似乎并不為他晚來而有什么驚訝或是不耐的情緒。 蘇言心說這樣的老板,可是難得一見了,但凡換個剝削的地主階級,哪個伙計不得被壓榨得連半滴油水都不剩,更別說誤事了。 她今日待了一上午,倒是摸了個半清,謝氏錢莊人手充沛,更別說還新招了三五個伙計,氛圍也不錯,正勁招待客人的時候認認真真有人推銷有人記賬分工明確,方才午休時候氣氛也還算融洽。 幾乎有點不像是謝明允這個人會開出來的鋪子。 一旁,謝明允尚未發(fā)文,李管事就喘著氣開口,順手擦了一把頭上大汗。 “公子,我方才在路上碰見那個……秦伙計……” 說到這里,李管事心里有點發(fā)怵,生怕公子不悅,卻在瞧明白他淡定神情后松了口氣,繼續(xù)說:“她日子還挺難過的,這會兒好像是復(fù)診還是旁的什么,卻因為缺銀子在醫(yī)館想賒賬,被趕出門口了。” 說著又是一陣唏噓。 謝明允:“那你為何耽誤這么久,是幫他去了?” 蘇言一時想到什么,忍不住多了句嘴:“她果真只收了云明錢莊的藥材,未取銀錢,不然也不至于此?!?/br> 這種能挫敗敵方士氣的事,云明錢莊財大氣粗說不定不在意錢財,畢竟那一株霜見可比的上多少銀子,如此說來,只可能是 秦伙計自身未討要。 謝明允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輕輕點了點頭。 李管事心里忘不了那日所見的秦伙計家中情況,本也不忍,更別說秦遠那病重的夫郎的確是少見的明理,她昨日還收到他一封托人遞來的信,言辭無奈卻誠懇地道歉,說他和秦遠日后彌補。 于是李管事幫了秦伙計這個忙,耽誤了許久。 謝明允半晌才說:“也罷,你補貼與她的銀錢,從錢莊賬上扣。” 李管事一驚:“公子,這也不必,本就是她對不起我們的優(yōu)待,我只是不忍她夫郎遭罪,處于私心,公子不責怪我一句==已經(jīng)很好了?!?/br> 眼前人影一晃,蘇言注意力頓時轉(zhuǎn)移,就見謝明允一揮手,不容置啄地起身轉(zhuǎn)向里邊,意思很明顯。 李管事這才諾諾地應(yīng)了,到外頭貼告示去了。 …… 沒過太久,在眾多百姓蜂擁而至前,蘇言就提出干脆先回府免得人多雜亂還吵鬧,謝明允沒應(yīng)聲,卻默默的抬步出了門。 蘇言:“……” 這會兒也是惜字如金謝明允呢。 不過……好像方才跟李管事聊完之后,他就一直這樣,雖然神情一貫的淡定,但蘇言憑相處的這么些天的感受,差不多窺視到他的一點點心情。 有些沉悶。 也是挺奇怪的,蘇言心想,別人的事情,謝明允不是一貫不怎么在乎嗎? 還是說……那伙計和她夫郎之間,有哪一環(huán)招惹到了謝明允? 她想來想去也沒個結(jié)果,于是只得作罷,畢竟謝明允不愿意講的事情,你就是拿把刀子放他脖子上都不一定能如愿。 更何況這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 蘇言抬眼,目光下意識跟著身前與自己半丈之隔的人。 忽而北風起,吹起淡青袖袍翻卷搖曳,背影落入繁華街巷卻顯得格格不入。 恍惚間,她竟有種錯覺。 謝明允似乎是……有些神傷。 …… 蘇言沒想到,自己一回府,就正巧碰見一個陌生服裝的侍女正從蘇府大門走出來,不過看樣子她應(yīng)當是沒進門。 蘇府畢竟乃丞相府,雖然不說門衛(wèi)森嚴,但門口兩個守衛(wèi)還是有的,于是她干脆越過謝明允,上前一步問那兩人:“方才那是何人,誰家的侍女過來辦事的?” 左護衛(wèi)疑惑了一下:“小姐你不認識嗎?” 蘇言:??? 怎么回事,莫非有人借她的名義辦什么事兒? 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想歪到了哪里去。 或許是沉浸在情緒中,她沒注意到身邊的人身形一僵。 右護衛(wèi)不比左護衛(wèi)那個憨憨,看見小姐的神情就心里一震,意識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有些猶豫,但又不得不說:“小姐,那個服飾,是……東宮才有的?!?/br> 說完,她心驚膽戰(zhàn)地看了看蘇言神色,感覺小姐似乎情緒不太對,然后緩緩地說:“她是來送信的,我們不便阻攔,就……” 后面的話蘇言一概聽不進去,腦子里走馬似的不停循環(huán)著“東宮”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