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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怎的去了這許久,奴家想念得緊?!蹦凶宇^上盤著時興的發(fā)髻,卻又留下一綹松松搭在鬢邊,襯得臉型小巧精致,蘇言所在處正看著他側(cè)臉,妝容精致,雖有歲月的痕跡,也不難看出容貌昳麗,難怪蘇母喜愛他這些年。 男子,也就是劉氏,不顧禮儀坐在了蘇母一旁的主座上,那是當(dāng)家主夫方能座的位置,蘇言雖對原主已逝世的父親沒有感情,卻也不喜劉氏此番行為,卻面色不顯,“劉小郎安好?!?/br> 她這禮節(jié)無錯可挑,可偏偏原主劣跡影響頗深,引得劉氏陰陽怪氣:“嫡小姐莫不是瞧不上我這個小郎?!?/br> 蘇言:“……” 果然不能太有禮貌,要像原主那番目中無人才好。 蘇母斥了一聲:“不得胡言,言兒乃蘇府嫡女,便是不喚你也無妨。” 這句話意味再明顯不過,劉氏住了口,悻悻道:“不過是玩笑話,莫要當(dāng)真。” 想來這個嫡女身份還挺尊貴,蘇言回憶書中,這位劉氏原來正是先前府門口遇見的蘇謹(jǐn)之父,也難怪蘇謹(jǐn)被嬌慣得不像樣子,書也不好好念。 不過…… 蘇言看著蘇母的樣子,倒有點沉溺美色的感覺,蘇母看了蘇言一眼,又轉(zhuǎn)頭望著劉氏,問道:“謹(jǐn)兒近來功課如何?” 提起蘇謹(jǐn),劉氏仿佛打開了話匣子,不住地說:“謹(jǐn)兒功課很是用功呢,這幾天比往日刻苦了許多,便連夫女都夸她了……” 蘇母嗤笑了一聲,喝了口茶:“想來是誆我,她若有那個毅力,也不至于到如今還得夫女伴讀。” 劉氏心下不愿女兒被這般看輕,又道:“左右謹(jǐn)兒也是相府女兒,做學(xué)問上差一點倒也無妨,背靠家業(yè)也不愁前途?!?/br> 蘇言心道我身為嫡女都沒有這么大口氣,就見蘇母果然轉(zhuǎn)怒,茶杯重重磕在桌上:“你就是這般教導(dǎo)謹(jǐn)兒的?如今便指望我相府這般家業(yè)?” 氣氛一時有些緊張,劉氏神色似不甘,小聲嘀咕:“謹(jǐn)兒也是蘇家女兒,總是要承些家產(chǎn)的,蘇言總不能全占不給她meimei?!彪S即竟然望向蘇言,“言兒說可是如此?” 驟然被提到,蘇言心道她可不在意這點家財,更何況這也非自己財產(chǎn),便對蘇母道:“母親正當(dāng)壯年,考慮家財為時尚早,何必傷了和氣?!?/br> 這話是對著蘇母,最后一句卻是諷刺劉氏,劉氏自然聽懂了,面色一白,眼神怨恨瞪了蘇言一眼,又忙轉(zhuǎn)向蘇母:“我并非此意,是我一時失言……” 蘇言懶得聽那一派胡扯,只覺她自找苦吃,向蘇母行了禮就告退了,邁出堂前還聽見蘇母說了句“莫要再犯”,語氣卻不那么生氣了。 她往自己院里走去,一會想著果真許多男子有美貌無腦子,一會兒又推翻這個念頭。 謝明允不正是絕美之姿,同時才華過人。 蘇言望著園中盛開的臘梅,冷風(fēng)吹落一地,腦中浮現(xiàn)出謝明允的臉,不知怎得想到那雙柔軟的唇,被碾過后也是這般顏色,她心念微動。 莫名地想吻吻他。 這種莫名沖動在進(jìn)屋后更甚了。 莫非我真的那么顏控,蘇言疑惑,卻也覺得不應(yīng)該,她前世在醫(yī)院也見過不少帥哥,雖然和謝明允不是同一款,但也不至于見到一類新奇的人,模樣好看就讓她有這般想法。 難道…… 蘇言心里驟然浮現(xiàn)另一個念頭。 她從前對其他帥哥沒有想法,是因為自己吃的是謝明允這一款? 倒了杯半涼的茶水咕嚕灌了大半杯壓下心口的火氣,蘇言坐下,目光不自覺瞟到另一側(cè)的謝明允身上,其實他起來得很早,按規(guī)矩,方才她去正廳迎接蘇母也該把他捎上,但蘇言下意識想到謝明允不會喜歡這般場合,便沒叫他,所幸蘇母風(fēng)塵仆仆,也沒顧得上問。 “你……家的生意仍是你在打理?”蘇言沉默片刻,又放下茶杯,終是忍不住和屋內(nèi)唯二的大活人聊了起來。 “嗯,”說話間謝明允頭也未抬,手未停頓翻閱,半晌回過神來似的抬眸,蘇言沒來由覺得他眼神有些無奈。 “謝家沒有女兒可繼承家業(yè)?!?/br> 更何況,先前的爛攤子他仍要處理,不過這話謝明允沒必要和蘇言道來,更何況……今日本該拜見蘇言母親,可對方卻并未叫自己,謝明允雖不愿與蘇母親近,但這一舉又讓他不由得多想。 謝明允腦中晃過了不知多少思緒,卻只低下頭淡淡一句:“你若是覺得屋內(nèi)煩悶,可出府尋樂子,不必委屈和我閑聊?!?/br> 蘇言放下茶杯,一時有些無語,這般趕自己妻主出府玩樂的夫郎,想來就和現(xiàn)代那些豪門貴婦沒什么差別,得了所要的,便不在乎名義上的另一半。 于是她出口未免帶了情緒,盡管對方是自己必須遷就的人,“不愿我和你共處一室,直說就是?!?/br> “我……” 指尖微頓,輕薄宣紙在手下顯出一道淺淺折痕,謝明允又閉口沉默,目光仍落在眼前文字上,心思卻不知晃到了哪處,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或者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可方才所言又確確實實。 其實,前兩日他們之間氣氛是緩和的,就這樣相處下去也未嘗不可,便如同萍水相逢后日日相處的兩個人,拋開妻夫關(guān)系不談,做個最親近的陌生人也未嘗不可。蘇言揣摩著謝明允神情,片刻實在受不了這沉默,站起身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