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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宿舟只是默然,隨后抬頭,用那雙黝黑的的眸子執(zhí)拗地看著她,隨后敗下陣一般垂下頭,道:“我,不知道?!?/br> 月秋崖憐愛地看他,隨后道:“阿舟,你害怕嗎?” “別怕,不論結(jié)果如何,你永遠(yuǎn)是我永遠(yuǎn)的徒弟?!痹虑镅律焓?,拂過他的長發(fā),“我們永遠(yuǎn)是你的依靠,知道嗎?” 少年眼神茫然,帶著一絲不確定的猶疑。 此時,外頭傳來少女的足音,她興高采烈的:“月jiejie,我們出發(fā)吧!” 江未眠方才轉(zhuǎn)過門廊,便看見了里頭少年的回眸。 那回眸實在是太過敏銳,讓她脊背莫名一涼。 少年對她笑了笑,仿佛方才那鋒利的眼神是她的錯覺。 隨后郁宿舟走到她身側(cè),微微垂首,低聲溫和道:“阿眠要和師尊去哪里呢?” 江未眠下意識不太想他加入。 她是要問月jiejie的心事的,他加入了,她們可就說不成了。 于是江未眠笑瞇瞇揉揉他額發(fā),道:“出門逛一逛,很快會回來?!?/br> 隨后不給他拒絕機會地抬起眼對月秋崖道:“月jiejie,走吧?!?/br> 她伸出手,拉住了月秋崖的手,隨后笑眼彎彎地抬頭看著月秋崖,撒嬌道:“月jiejie,我們出發(fā)吧!” 月秋崖被她逗笑,渾身一松,寵溺道:“好?!?/br> “眠眠有什么想吃的嗎?我聽說這長安城有許多蜀郡吃不到的美食?!痹虑镅潞徒疵咭煌瑵u行漸遠(yuǎn)。 “我聽聞還有許多異域來的美人呢?!苯疵咭话褦堊≡虑镅碌氖直?,親密地靠在她肩頭。 郁宿舟含笑望著二人走遠(yuǎn)和他告別。 還有細(xì)微的聲音傳來:“月jiejie,待會兒我?guī)闳タ从幸馑嫉?!?/br> 二人的聲音已經(jīng)消失了。 少年對著空蕩蕩的庭院,依舊含笑。 隨后不知過了多久,他面容上的笑意,寸寸崩裂。 他的神情如同破碎的瓷,帶著一種兇戾和殘暴并存的美感。 阿眠最近總躲著他。 阿眠雖然不排斥他的靠近,但是他感受到,阿眠有時并不喜歡他靠她太近。 他問她,她答道,說也許這就是每個人的性子,她可能在肢體接觸上比較冷僻。 他想到這里,忽然笑出了聲。 少年眼角微微泛紅,是被他指節(jié)大力揉搓時摩擦出來的暈紅,他越來越暴躁,越來越暴躁。 伴隨著不悅的情緒,他的眼角生生被揉破了皮,露出內(nèi)里的血珠。 他帶著一種難言的憤怒,眼前是方才的場景。 她拒絕了他。她走得很快,生怕他跟上一樣。 她拉住月秋崖的手,她緊貼著月秋崖的身體,她對著月秋崖笑。 她要和月秋崖一起去吃“蜀郡沒有的美食”。 她們還要一起去看“異域美人”。 她要帶著月秋崖去看“有意思”的東西。 他煩躁得甚至想要剜去自己方才看到這些的雙眼。 看不見就好了。 他有些魔怔地想到。 所有的事情都很小,但是她所作所為就這樣被無限放大。 阿眠,真是太過分了。 他第一次對月秋崖產(chǎn)生了那么濃郁的殺意。 仿佛基因里的東西蘇醒了一般,他在一日日望著阿眠的時候,甚至有想將她撕碎的欲望。 在她看著別人笑,默默退開一步的時刻。 在她為了一個煙花愉悅微笑的時刻。 在無數(shù)個那樣的時刻。 每一天的時間那樣漫長又短暫。 不要看那些人,看著我,你不是說過我漂亮嗎? 你不是說喜歡我流淚嗎? 不要看煙花。它那樣短暫,它并不比任何東西美。 他甚至想過,如果自己的血在她面前如同煙花一樣盛放,她會不會,也會發(fā)出那樣的驚嘆的聲音。 少年面色痛苦的同時,也感受到一種極致的快樂。 阿眠真的太特別了。她特別到讓他愉快,讓他被控制得眼前如同火花四射。 他好喜歡這樣的感覺。 這和童年時的被迫殺戮一樣,最初是讓他逃避的,讓他本能忽視的,后來便成為一種上癮的愉快。 他曾經(jīng)為了那個幻夢中他和她的接觸,一寸寸皮膚的糾纏而感到荒唐。如今他卻深信,他如若能夠如那夢中所做,他可以登上極樂。 時而深淵,時而幻界,這就是阿眠。 讓他有了詭異的熱情的,阿眠。 他一步步靠近名為“阿眠”的漩渦陷阱。而那漩渦陷阱卻不自知。 只要嗅一嗅她的氣息,舔一舔她的指尖,吻一吻她的皮膚 他就能得到極致的快樂。 他就能產(chǎn)生蓬勃而出的欲望。他每一日壓抑的,無師自通的,誘惑她的欲望。 如同故意跌入陷阱的獵物對獵人哭泣一般。 誰知道那獵物心里是快樂的呢? 那跌斷的腿,流血的傷痕,哪一處不快樂? 一點點憐愛都能讓他腦海翻騰如云海。 她隨時都在引誘他,是最好的藥物。 他變了,痛苦又歡愉。 她每晚冷酷地關(guān)上房門時,他甚至想要向她跪下,乞求她的鞭笞。 她憐愛而溫柔地觸摸他時,他莫名渴望看見她震驚的目光,恐懼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