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到了郁宿舟不虞的神色，黝黑的眼瞳便又是一轉(zhuǎn),道：“你不喜歡她和別人聊天？”

    她滿意地笑：“那你便是喜歡？”

    “那我們做個交易如何？”青青笑得溫和，“我只想要毫無意外地和聽鶴成婚?！?/br>
    “我可以教你我的傀儡術?！彼曇羧崧?，“你可以用這個cao縱她?！?/br>
    “這樣，她斷斷不能做出違背你心意之事?！?/br>
    “怎么樣？”

    青青見他不答話，笑容更甚:“你會喜歡這個東西的，有朝一日，你會用上它的——我保證?！?/br>
    “畢竟，我們是一類人，我們了解彼此，不是嗎？”

    對于青青的邀約，少年看上去沒有絲毫心動。

    反而，少年眼底帶著嘲意：“如若你以傀儡術對付了徐聽鶴，那你又是為何將兄弟兩個人一同帶了進來，且讓自己陷入如此不利的地步？”

    青青瞳孔定住，魂體縹緲，面色發(fā)青，咬牙切齒看他：“住嘴！”

    她聲音變得粗噶，同時指甲變長，瞳孔成豎狀，青面獠牙，極為可怖。

    她長而尖利的指甲抵在郁宿舟喉頭。

    少年卻只是輕輕一笑。很快，青青平靜下來。

    她神色怨毒而變化莫測地望著郁宿舟，最終只是笑了笑:“郁小公子，她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嗎？”

    “外頭的那些人，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嗎？”

    “偽裝總有一天會被發(fā)覺，那個時候，你確定你用不上這個東西嗎？”

    郁宿舟微不可查地蹙眉。

    這樣的威脅似曾相識，但他依舊如同往日一般，緩緩笑了笑，帶著些憐憫看青青。

    “發(fā)覺？”少年嗤笑一聲，神情鎮(zhèn)定安靜。

    “她只會比你知道得更多?！?/br>
    他是什么樣的人，沒有人比江未眠清楚。

    “那么難怪她不會喜歡和你相處，”青青容色變得平靜，“這樣看上去，果然是清風明月，善良勇毅的徐小公子看上去更可靠呢。”

    然而她的話語卻并未動搖郁宿舟半分。

    她只看見面前的少年露出個冰冷無動于衷的神情：“……至于外頭的人如何看我，這點你自然不必cao心?！?/br>
    “他們十分信任我，”少年面容上浮動隱約的惡劣的笑意，“哪怕我在這里把徐聽鶴殺了，他們也不會懷疑我半分?！?/br>
    “聽鶴？”青青眉心一道深深褶皺。

    徐聽鶴只是默然不語，半個眼神都不愿意給她。

    她輕柔地嘆息一聲：“別生氣?！?/br>
    “你都答應我了，會去死的吧？”她聲音柔和，神情純?nèi)粺o辜。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殺你?！彼淇菪嗟氖种嘎湓谒纨?，看著他不屈的神色，眼中的癡迷更加濃烈。

    “先放了我弟弟?！鼻嗄昝嫒萜届o，頗有忍辱負重之感。

    郁宿舟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這人比他想象中能裝多了。

    青青嘆口氣，伸出手，將他又遣回了陰暗處。

    “為什么我不對他用傀儡術，”青青慢條斯理道，“自然是因為我喜歡他如今的樣子?！?/br>
    “他若是歡喜我觸碰，樂意我安慰，那便不是我愛慕的那個徐聽鶴了?！?/br>
    “不過，這一切都不好說，總之，到了最后，無論如何他都會和我一起的，不是嗎？”

    “現(xiàn)在想一想，將他制成傀儡，也很不錯，若是我累了，不想撫慰他了，他也會很聽話，不會再惹我難過?！彼届o地敘述，“我也在忍耐——總有一天我會忍不住，只要我不能完全地擁有他，掌控他的一切?！?/br>
    只要他身邊有任何人。

    “每每他看著別的人一分，我都忍不住想要將他的眼珠子挖下來。那一定如同他所說過的夜明珠一般，”青青瞇起眼睛，似乎已經(jīng)想象出那熠熠的光彩，“十分可愛?！?/br>
    挖下來又如何，不過是個死物。少年冷靜地想，望著青青不自知的瘋魔神情。

    “每每他不聽話，我都是又愛又憐，愛的時候想要將他揉進骨血，憐的時候想要將他的血rou吞食入腹。”

    她舔了舔唇：“我也在忍耐，所以知道忍耐的苦楚?！?/br>
    “郁小公子，”她忽然抬眼看他，又是一笑，“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對吧？”

    “所以還有什么比傀儡術更好呢?！彼磷硪恍?，“哪怕您現(xiàn)在覺得不需要，以后也會用上的——她僭越您的底線，您不想再忍耐之時?！?/br>
    “更何況，您喜歡她之后，難道沒有覺得不公平嗎？”

    “她沒有您在意她一樣在意您?！?/br>
    “這就是讓一切更加公平公正的工具啊，”她瞇起眼睛笑，“你會喜歡上它的。”

    “你也可以像我一樣，保留聽鶴的意識一樣保留她的意識？”

    郁宿舟一雙琉璃似的貓兒眼嘲弄地在她發(fā)紅的眼眶轉(zhuǎn)一圈，隨后道：“換一個籌碼——先帶我去見她?！?/br>
    青青無比遺憾：“好吧，郁小公子，你想要什么？”

    郁宿舟微微一笑，冷然道：“之后再說吧。”

    青青將徐聽鶴安置好，帶著他走入漫長的走廊。

    郁宿舟望著四面的黑暗，道：“沒有燈嗎？”

    江未眠最受不了黑暗的地方，無論是小時候還是長大之后——哪怕是在桃花村，她也會在夜晚來臨之際，將燈盞全部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