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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坐霞頷首而笑,沒有絲毫不悅:“我也是才到。” 月秋崖與他對視,點點頭。 向晚的街巷里,人煙逐漸稀少,依稀有晚歸的孩童笑鬧的聲音隱隱傳來。 馬車便是從那方來的。 江未眠眨眨眼睛,看著來人。 “少爺,您總算回來了?!蹦莵砣讼膊蛔詣?,仿佛看到救星。 “這些便是少爺提及的,在外結交的友人嗎?” 那仆人擦擦眼角的淚,細細而不冒犯地看了江未眠眾人一眼,贊嘆道:“真是龍章鳳姿?!?/br> “請諸位公子小姐都上馬車來吧?!蹦抢掀腿瞬坏刃熳奸_口,便掀開了車簾,只聽馬嘶,江未眠這才看見后頭還跟了座馬車。 徐坐霞微微垂首,眼中帶著幾分愧疚之意。 江未眠拍拍他肩頭,悄聲道:“沒關系的,就照我說的做。” 她在出發(fā)之前叮囑了徐坐霞給家中寫信,讓他們有機會能在徐家住上幾夜。 都是為了劇情線能夠順利開展。 郁宿舟定然是不會愿意再和徐坐霞同行的,如若如他所愿,她便要花費許多周折才能讓月秋崖“發(fā)現(xiàn)”那些失蹤公子的相同之處。 畢竟現(xiàn)在,月秋崖只是將徐坐霞當做一個普通的受害者家屬罷了,按月秋崖的性格,她必定會調查清楚每一個受害者——一視同仁,浪費時間。 現(xiàn)在是她替月秋崖走劇情,她將會陷入危險之中。 而且,那女鬼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徐坐霞,誰愿意增加無謂的傷亡? 反正船到得晚,客棧難找,徐坐霞又有求于人口難開,她便暗示徐坐霞幫她們安排了。 月秋崖有幾分訝然。慕寒對上江未眠一雙靈動笑眼,頓時明了,無奈笑笑,柔聲對月秋崖道:“秋崖,天色已晚,城中客棧人滿為患……” 月秋崖正欲開口,慕寒轉身對徐坐霞溫潤一笑,答:“多謝徐公子好意了?!?/br> 月秋崖蹙眉,卻聽耳邊慕寒的聲音:“秋崖,這些仆人都不太對勁?!?/br> 月秋崖眉梢一抬。 她嗅了嗅空氣中熟悉的味道,低聲道:“你看見了什么?” 她知道,身邊的這個人似乎有看透鬼神偽裝的能力,他的琴音,還可以讓妖魔鬼怪卸去防備,化為原形。 “鬼氣?!蹦胶绾?。 他身后的少年,神色淡淡,雙手抱臂,看上去頗有些與世無關的氣質。 他掀起眼望一眼人群,便對上一雙烏黑的眼瞳,轉瞬之間,那烏黑眼瞳便消失了。 他毫不意外地收回目光。 那烏黑眼瞳的主人再度出現(xiàn),是在徐坐霞身邊。 郁宿舟并不打算做什么——徐坐霞關他何事? 那東西不愿意輕易接近月秋崖和慕寒,論陰煞也煞不過他。 少年一雙潤澤明麗的眼眸無辜一挪,視而不見。 一雙蒼白的手輕輕抓住了江未眠的衣袖。 袖上留下個紅色手掌印。 江未眠感覺被什么東西拽了一下,回眸時隱約看到個紅色影子。 雪白的面容,漆黑的眉眼,岑寂如大地落雪,了無生機的一雙眼。 它紅色的唇彎著,眼尾的胭脂綺麗。 同樣雪白帶著點奇異青色的食指落于它嬌艷唇上。 冷入骨髓的細風吹來,帶著它的體溫:“噓?!?/br> 江未眠心猛一跳,再看,哪里還有影子? 她手中的兔子布偶輕飄飄落在地上,驚起塵土。 她抓住徐坐霞衣袖,聲音有些急切:“你方才看到什么了嗎?” 徐坐霞不明所以:“什么?” 見他滿臉茫然,江未眠心一提。 此時,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將她握住徐坐霞衣袖的手牽起,那手冰冷得讓江未眠打個激靈。 她對上那一雙和方才那紅衣女人相差不離的墨色眼瞳。 少年人帶著溫柔的微笑,低聲道:“阿眠,怎么了?” 他不動聲色隔在她和徐坐霞之間。 這一幕讓江未眠想起了自己覺醒記憶的那一夜。 她自墜崖的噩夢中驚醒,少年也是這樣, “我給你畫一個辟邪符,你就不會遇到邪祟了?!鄙倌犟{輕就熟地攤開她的手,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江未眠下意識縮回自己的手,戒備道:“不用了。” 郁宿舟眼中的溫和破裂一角,露出內(nèi)里的不悅。 江未眠看得心驚rou跳。 但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還是伸手去拉了一把郁宿舟的衣袖,抿緊了唇。 少年唇角一彎。 江未眠腦海中思緒已經(jīng)百轉千回——方才那是個什么東西? 總之鐵定不是人。 是妖,還是鬼? 總之她這體質,招來的一定不會是什么有善意的東西。 她有些焦灼,在一瞬決定松開郁宿舟的衣袖。 月秋崖正準備上馬車,便被小姑娘拽住了衣袖。她愕然回眸,見她圓潤漂亮的臉上帶著點撒嬌的笑:“月jiejie,我要和你坐一輛車!” 少年似笑非笑看她,已經(jīng)抬起步子走向另一輛馬車,江未眠卻笑得甜蜜蜜,伸手去拉他:“阿舟也和我們一起坐吧!” 郁宿舟看向拉著自己的那只細弱的手,笑了笑。 “好啊。” 最終的結果就是,江未眠,郁宿舟,月秋崖一輛馬車,慕寒,徐坐霞一座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