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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未眠不寒而栗地望著少年純粹的昏迷的容顏。 郁宿舟很享受掌縱人心的感受,他可以輕易看穿身邊人的想法。 他甚至看得出來,慕寒對于他的忌憚與懷疑。 他這一步棋,走得不虧,乾骨之身,修復(fù)能力極強,受傷越重,恢復(fù)后提升越大。 那厲鬼攻擊了他,會被他陰煞之氣反噬。 而他最大的收獲就是,也許可以通過這一次受傷,消除慕寒月秋崖對他的懷疑,打亂江未眠的步伐。 “吁?!苯疵叽跉?,“差點上當了?!?/br> 小變態(tài)和年幼時相比有長進多了,她小看他了。 “宿主,看來你必須全心全意對付這個對手了。”系統(tǒng)見她眉頭緊鎖,勸慰道,“不必擔憂,鬼宅的劇情點,你還有一次機會?!?/br> 此時,少年的眼睫微微一顫,掀起眼有氣無力看她一眼,有一種讓人憐惜的脆弱的容易被摔碎的美。 但江未眠并沒有護花之心。她偏愛凌虐之美地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脊背,一臉擔憂道:“阿舟,你沒事吧?” 少年的傷口接觸到她的手掌,渾身都是一顫。 江未眠本以為他會躲開,他卻沒有挪動分毫。 少年纖細眼睫撲閃,琉璃瞳孔看她,眼角飛起一抹疼痛的紅暈。 他側(cè)臉對她笑,與妍麗五官不同的,帶著些許張狂的笑,像是久病的人,抓到一根讓他清醒的稻草。 讓江未眠覺得,自己的手指在他看來,是帶來□□痛苦的精神鎮(zhèn)定劑——不,是興奮劑。如果他再瘋一點,也許會把她給吞下去。 江未眠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變態(tài)。他是有受虐傾向嗎? 見她神色變得冷淡,少年聲音低啞開口道:“慕大哥不必送我下去,我體質(zhì)特殊,陰煞之物攻擊我,我很快就會恢復(fù)。” 慕寒聞言,查看他背部傷口,訝然發(fā)現(xiàn)真如他所說。 方才還是可見白骨的傷口,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大半。 他一向鎮(zhèn)定,毫無波動的面容上也有了幾分動容:“眠眠,你在這里陪著阿舟,我去看看你月jiejie那邊?!?/br> 月秋崖自然已經(jīng)將那寄居在七姐神像內(nèi)的厲鬼制服了。 那厲鬼口中都是泥土,被封得嚴實,只字不能提,唯有喉頭和身邊的陰風發(fā)出哨笛似的嘯音。 神像之內(nèi),是干枯的,身著彩衣的白骨。 江未眠看見,那被制服的厲鬼,不僅僅是口,還有鼻子,眼睛……面容上七竅竟都被人用泥土封的嚴嚴實實。 真狠啊。江未眠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少年低垂眼眸看她,眼中劃過一絲笑意,但那笑意太冷,毫無感情。 “阿眠,別怕。”少年大半的重量都依靠她的身體支撐。 他高高束起的馬尾散亂,落魄而讓人心安。 猛獸落難,全無爪牙,也許我可以幫幫他……江未眠冷而平淡地想,你以為我會這么想嗎?不可能。 江未眠肩膀被他壓著,只能費力抬頭去看他。 少年下頜上都是新鮮的血痕,他偏偏容色輕松。 江未眠配合地迅速低頭,咕咕噥噥道:“蠢貨?!?/br> 郁宿舟柔和的眸光一閃。 他自上頭,將她神色一覽無余看得清楚。 少女微微蹙起的眉,額上幾粒汗珠,淺褐色眼瞳望著另一頭的人。 還是那樣冷硬的,亦或者說是,自私的。 小毒物。 郁宿舟挪開目光,望向了中央的慕寒和月秋崖。 他右腕手鐲,當啷一聲。 他也不想問自己為什么不想殺她。少年眸中復(fù)雜。 不過這些不重要。 他現(xiàn)在想要得到的東西,有一個人可以給他。 他微微瞇起眼睛,目光落在了中央月白色背影上。 江未眠沒有看見,但是系統(tǒng)看得清清楚楚,它驚心動魄地想,也許宿主之前高估了郁宿舟。 原書中他也許對月秋崖連感激之情都沒有,只是單純地利用罷了。 不過宿主有一點說得很對。 他沒有正常人有的感情,攻略他,確實是個難題。 這一廂江未眠卻再也沒有搭理過郁宿舟,她在一旁望著那厲鬼仔細觀察。 原書內(nèi)并沒有這段內(nèi)容的詳細劇情,江未眠只能依靠自己猜測來。 這段劇情的目的是為了引出后續(xù)的姑蘇鬼宅。 那這里有什么線索,能夠引出隔了一座山的姑蘇鬼宅? 月秋崖只覺得殘忍,她手頓了頓,最終只是以符紙消除了它七竅之中的泥土。 方才一消除,那厲鬼喉頭便如杜鵑啼血似的發(fā)出啼鳴一聲。 月秋崖問它:“可是你殺的人?” 那厲鬼尖刻笑一聲,毫不猶疑道:“是。” 月秋崖眼中的同情如寒冰瓦解,當即便要動手。 那厲鬼無法也不想反抗,閉上流著血淚的眼。 江未眠忙道:“月jiejie,等等!” 月秋崖下意識住手:“眠眠,怎么了?” “月jiejie,我們還沒有問清楚,它為何殺人啊。”江未眠抓著月秋崖的手指,生怕一不小心走火。 月秋崖眉峰蹙下:“眠眠,無論如何,它殺人了,殺人即是錯?!?/br> “殺人償命,它該死。” 江未眠發(fā)現(xiàn)月秋崖在這件事上奇異的單純偏執(zhí),她嘆口氣:“月jiejie,我們總要找出事情緣由,才能找到解決根本問題的方法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