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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那場大雨里,她察覺到了,郁宿舟的靈力明顯又增強了。 乾骨之身,果然日日成長。 她思忖了片刻,忽然笑了笑,這一笑讓系統(tǒng)瘆得慌:“宿主,你又在想什么?” “沒想什么?!彼柭柤?“不過在想,你的意思究竟是穩(wěn)下他的黑化值,還是讓他不能有作惡的能力?!?/br> 系統(tǒng)一驚:“宿主,你……” 江未眠搖搖手:“我只是想一想?!?/br> 她摸去廚房,蒸籠里有留著的早飯。她嚼吧嚼吧充了饑,拍拍手上的饅頭屑。 隨后閑庭信步,走出院門:“走咯,去接徐坐霞?!?/br> 方才日出,陽光灑在青山之上,仿佛染鍍了一層金邊。寒山碧,霧靄濃。 郁宿舟在月秋崖身側,一言不發(fā),乖巧聽憑差遣。 月秋崖如今正觀察那具尸體,習慣而然地將手中剖開尸體手臂的刀交付給郁宿舟,隨后抬眸看他:“看好了阿舟,這個符,可以再現(xiàn)殺死他的鬼祟的氣息,以及部分死前的場景?!?/br> 郁宿舟頷首。 只見金光在她指尖升騰,迅速化為一道黑色的小旋風,旋風鋪展,如同畫卷。 簌簌風聲,一雙巨大眼眸含笑,眼神平靜而詭異地凝望著月秋崖三人。 巨大的紅色眼眸眼角染著一絲陳年的暗紅,慢慢暈染開。 隨后那死的眼眸,竟緩緩流出一行血淚。 慕寒聲音清朗:“看上去這似乎是神像。” 畫卷一點點鋪展得更開。 場景更加清楚,入目是一堵頹圮的墻,那神像正在墻前,面帶笑意,手中所托舉的蓮燈散發(fā)瑩潤光輝。 然而這光輝并不讓人覺得舒服。一眼望過去,甚至讓人覺得汗毛倒豎——那燈中只有混沌一團紅光,如霧氣在其中滾動周轉。 看上去,更像是蓮燈中,孕育了個沒有形狀的東西,正在胎動似的。 最為詭異的是,這個場景,直到消散,也再沒有改變分毫。 這就是這個人死前,唯一的回憶? 郁宿舟瞇起眼睛:“月大家,我似乎昨日見過這尊神像?!?/br> 郁宿舟話音一落,月秋崖也怔忪片刻,與慕寒對視一眼:“在何處?” “昨日山上的廟中?!庇羲拗刍貞浀?,頓了頓道,“只是,我很清楚,當時,那尊佛像并沒有點燈。” 慕寒也回憶起那黑暗的廟宇,點點頭:“的確?!?/br> 月秋崖神色變得凝重非常。慕寒回憶片刻道:“厲鬼如何能在神廟周遭害人?唯有一個可能。” 他聲音肅穆:“那廟里供養(yǎng)的,怕是尊邪神?!?/br> “先上山查探?!痹虑镅卵院喴赓W。 慕寒不置可否頷首。 郁宿舟垂眸,不知為何,想起昨日江未眠與他爭執(zhí)的一幕幕,想起大雨中,少女慘白的臉。 不對。不對。 不過哪里不對,他暫時不得而知。 他抿唇,月秋崖出聲喚他:“阿舟?”他抬眸,若無其事笑了笑:“月大家,什么事?” 月秋崖眉將他方才沉思的神色看在眼里,嘆口氣:“你去村中問一問,最近可有人失蹤?” 郁宿舟答:“是?!?/br> 少年笑顏柔和,將那漂亮細致到濃燦的眉眼中和得毫無侵略性,如同家養(yǎng)的貓。 “月大家和慕大哥餓不餓?” “我方才看見了集市還沒散。我順道買些東西來?”少年長睫一閃,無害純良,“月大家上次說那家面館不錯,我看了看,今日也開了?!?/br> 月秋崖笑了笑:“多謝。我要……” 少年笑顏一綻:“知道,月大家吃不得辣?!痹虑镅潞退嘁曇恍?。郁宿舟目光又轉向慕寒,慕寒答:“無妨,我待會兒自己去看看。” 郁宿舟點點頭,轉身抬步離開,而在那一剎那,方才那舒展的笑顏,如同假面似的迅速褪去。 貓一樣的可愛的少年,但是唯有嘗試著更靠近他的人,才能察覺到他令人不易察覺的冷淡疏離。 慕寒望了少年遠去的背影,手中折扇于掌心一落。 月秋崖抬起眸子看他,他面容上浮動的笑意不散:“秋崖,你愛吃那家面館?” 月秋崖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慕寒忽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你知道阿舟喜歡吃什么嗎?” 月秋崖皺眉:“你問這個作甚?” 慕寒笑如朦朧月色,他收了收下頜,走出門去:“只是覺得,阿舟了解我們的喜好,我們卻不了解他的喜好,有些遺憾罷了?!?/br> 他眼底笑意也捉摸不透,月秋崖也懶得搭理:“算了,和你說話,我沒幾句聽得懂。” 慕寒失笑:“秋崖,我沒有別的意思。”月秋崖卻已經快步走遠了。 “你去哪里?”慕寒追上她。 女子面容清冷,難得對他笑了笑,慕寒卻看出些賭氣的意味:“你猜?” 隨后笑意消失,只剩下一個背影給他。 慕寒無奈嘆息。這如何能說?讓月秋崖提防阿舟?還是讓月秋崖別太過容易相信別人? 如今月秋崖和阿舟越發(fā)親近,他看得出來,阿舟待人溫柔體貼,月秋崖毫無戒備。 慕寒長嘆一聲。 就連江未眠,他偶爾都可以在她眼中看出一絲對阿舟的防備。 沒想到,他們這幾人中,竟是秋崖最為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