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而陽魅如今看上去已經(jīng)快被房屋壓爆了。 它抽搐著靠近陰魅。 陰魅被它黏在原地,江未眠趁機退遠。 少女眼眸狡黠靈動,踮起腳,用袖子一把毫不憐惜地拭去少年面頰上的并沒有多少殘留的黏液:“不好意思。” 郁宿舟垂眸看她,依舊面無表情,又不知在思量什么,最后竟是笑了笑:“阿眠,你……” 話音未落,只聽陽魅凄慘嘶鳴一聲,皮囊一點點扭曲變形,牽扯——被陰魅吞入肚腹之中。 郁宿舟眼疾手快,一沓符紙自他手中層層疊疊千紙鶴似的飛出。 然而那陰魅硬生生抗下這一擊,以還未吞完的陽魅作為護盾,擋住了身后月秋崖的攻擊。 江未眠回眸,倏忽間心漏跳一拍,然而沒等到郁宿舟和月秋崖出手,陰魅便消失不見了。 也便是此刻,房屋完全傾倒。 周遭的字畫自墻壁脫落,花瓶滾落瓷片破碎水漿迸裂,木床咔嚓數(shù)聲,房梁灰土飛滾。 江未眠聽見月秋崖一句:“別動,沒事!” 江未眠便感受到脊背上符紙曾在之處,生出溫暖金色光暈。 她伸出手,撞上少年微微碎裂的冷靜眼神,死死抱住了他。 也正是在此刻,郁宿舟看到了她眉心灼燒的一道痕跡,恍惚之間,那道痕跡似乎游曳一周,向他而來。 郁宿舟瞳孔一縮,下意識閃躲一下,再睜開眼,眼前卻什么都沒有了。 只是江未眠的眉心,平白無故生出了一粒細細的紅痣。 襯得她溫軟如水的眉眼,多了一絲妖冶。 郁宿舟竟不知為何怔忪了片刻。 周遭灰土木屑,斷壁殘垣如同避開了江未眠所在之處,她與郁宿舟毫發(fā)無傷。 伴隨著傾塌的聲音,郁宿舟微微沉鈍的神色轉(zhuǎn)瞬逝去。 江未眠睜開眼睛之時,少年已經(jīng)飛速脫離了她的懷抱。 “被它逃了?!迸忧謇涞穆曇糇运砗髠鱽?,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 隨后是一抹月白,緊緊跟在月秋崖身后。慕寒聲音冷得徹底,江未眠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肅然冷冽的神色。 他抬眸問郁宿舟:“你和那些鏡中魅,是什么關系?” “為什么今夜,它們會一同來攻擊你?” 慕寒昔日的親和笑容完全褪去,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江未眠察覺到了這劍拔弩張的態(tài)勢。 郁宿舟神色無辜:“慕公子,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這么問。” 他脆弱如琉璃的目光帶著傷心:“我不明白,為什么您會懷疑我。” 慕寒一雙溫和柳葉眼驟然更冷。 月秋崖自然也是懷疑郁宿舟的,但二人這樣一通打量,連江未眠都覺得郁宿舟可憐。 于是江未眠氣鼓鼓伸出手,攔在了郁宿舟面前:“月jiejie,慕大哥,你們說什么呢?” “今夜鏡中魅來是想要殺了我?!?/br> “郁宿舟保護了我?!?/br> “鏡中魅明明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們這樣懷疑他,他也是人,也會難過的?!?/br> 聽到這一句“他也是人,也會難過的”,少年眼睫微微一顫,濃重的陰影掠過他的下眼瞼,他無聲地嘲諷地一笑。 江未眠演了一會兒“我很生氣”,很快便歇下了她的火氣,惴惴不安望月秋崖和慕寒,頗有些底氣不足:“不過還是我的錯,我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們事情的經(jīng)過。” “這一切都是因為鏡中魅想要獲得新的身體。最初,它們看中了我,想要利用我作為第一個媒介,獲得蜀郡內(nèi)最合適的身體?!敖疵咭槐菊?jīng)瞎編道,“所以今夜我才會遭逢如此兇險之事。” 月秋崖半信半疑,慕寒完全不信。 江未眠站在廢墟里,眼神映照著蔥蔥郁郁的樹木,看上去像是只可憐的鳥,在雨水摧折下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見她打寒戰(zhàn),月秋崖不忍心了:“明天再說?!?/br> 江未眠乖巧點頭:“月jiejie,我給你們添麻煩了?!?/br> 果然如她所料,月秋崖一聽這話,便不悅地皺了皺眉頭:“眠眠,我不喜歡你這樣說。” “你是我meimei。”月秋崖果然將注意力從郁宿舟身上完全轉(zhuǎn)移到了江未眠身上。 江未眠松了口氣,同時心想,也許原書中小可憐原主死得那么慘,可能還有來自郁宿舟的嫉妒心的緣故? “今夜你如何安頓?”月秋崖眉心一道淺淺褶皺,似乎頗為煩惱。 “月jiejie,我挨著你睡好嗎?”江未眠上前拉住了月秋崖的衣袖。 她神色恓惶,還帶著怯意。 月秋崖遲疑了片刻,見她害怕,還是應了。 江未眠眼中笑意溫暖,如同兩盞小燈籠,惹得月秋崖牽起唇笑。 “那我先招呼丫鬟們一起收拾一下,待會兒我就來?!苯疵哒UQ劬?,隨后感受到背后又被月秋崖拍了拍,抬眼一看,才發(fā)覺月秋崖給她又加了一重符紙的保護。 而慕寒也體貼地想到了小丫鬟們打掃不方便,以術法一燒,殘局已收斂了大半。 打發(fā)了月秋崖和慕寒,江未眠回轉(zhuǎn)過身,對著郁宿舟一笑。 她今夜會離小變態(tài)遠一點的,誰知道那鏡中魅會不會找上她——畢竟鯉魚還在她這里呢。若是小變態(tài)在鏡中魅那里點一把火,她身邊還沒有月秋崖的話,說不定就燒到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