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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您的任務(wù)就是帶著郁宿舟離開柴房,帶他去看病。” 這和江未眠設(shè)想的,救他于水火不太一樣。 她稍有些意外地抬抬眉,也沒說什么反抗的話。 既然不一樣,那就換一個方式搞他,然后再救他一次就可以嘍。 少年冰涼的手掌落在她發(fā)髻上:“你快走吧?!?/br> “你發(fā)燒了。”江未眠看著他的眼睛,“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里?!?/br> “我?guī)闳タ创蠓颉!鄙倥疁責岬恼菩穆湓谒礉M草灰的掌心。 郁宿舟很堅決:“我不能出去。” “等第二天就好了?!?/br> 江未眠低聲道:“郁宿舟,你聽不聽我的話?” 少女眼眸里都是認真的光,讓人忍不住信任。她兔子似的兩個發(fā)髻,在燈火里有著毛絨絨的邊,看上去分外讓人想要靠近。 郁宿舟垂眸,掩蓋了眼中那一絲戾氣。 他掌心里那柔弱無骨的手,仿佛在時刻提醒他,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她——就像折斷那只小鳥的脖頸一樣。 “聽?!鄙倌曷曇羿硢?。 他站起身,幾乎將所有的重量壓到了江未眠的身上。 江未眠差點被他壓塌下去摔個狗啃泥。 郁宿舟胸膛里傳來低笑一聲。 江未眠裝作沒聽見。 少年黝黑的眼眸落在少女耳側(cè)細小的絨毛和細弱的脖頸上。 就是這樣一副身體。 就是這樣一副身體,掌控了他的人生。 他冷靜地觀察著她,如同一只戒備的鳥兒。 江未眠聽見了黑化值下降的聲音。 隔著老遠算計他還好,如今肢體接觸,她心里總是會發(fā)毛。她也不知道自己戳到他哪一個詭異的愉悅點了。 外頭風雨交加的,她咬牙道:“我偷偷來看你,身邊沒帶婢女,咱們先到我房間去,我差人給你請大夫?!?/br> “你若是覺得困,可以倚著我的肩膀睡一會兒。” 郁宿舟想了想方才她險些被壓趴下的樣子,也沒心慈手軟,給她身上又加了一部分沉重,但是他看上去倒是清醒得很。 江未眠聽見黑化值又降低了。 所以說他是以折磨自己為樂嗎? 江未眠在心里默默翻個白眼。真是惡趣味,而且還很幼稚。 現(xiàn)在的小變態(tài)身上流露出他這個年紀應(yīng)當有的孩子氣——但是不用質(zhì)疑,他就是個惡童。 小變態(tài)平日里做事看似毫無章法,但是步步湊到一起,同時經(jīng)營無數(shù)個方案,一個都不落下地準備要她的命。 等二人走到了花壇旁,郁宿舟忽然身體一歪。 江未眠這副身體本來就弱,被他這樣一壓,瞬間失去了平衡,摔下了臺階。 一瞬間從骨骼深處而來的清晰疼痛讓她悶哼一聲,下意識蜷縮了起來。傾盆的雨水刺骨,拍打在她面龐。 江未眠透過臺階看郁宿舟的臉。 小變態(tài)倚靠在廊柱上喘氣裝虛弱呢。 江未眠火冒三丈,反復在心中告訴自己,忍! 等她完成了任務(wù),她有的是法子報復他! 江未眠一拐一瘸地爬起來。郁宿舟總算覺醒了一點人性,伸出了手,脆弱美麗的容顏帶著些許茫然:“阿眠,你怎么掉下去了?” “痛不痛?” 痛不痛的,你心里沒點AC數(shù)?。〗疵咝睦飭柡蛩孀谑舜鸁o數(shù)遍,深呼吸調(diào)節(jié)心跳。 看著少女臉上忽然煥發(fā)出的奇異神采,郁宿舟勾起了唇角。 就是這樣。 他眼中毫無情感波動。 剛剛那樣,太假了。 這個,才是真的。 江未眠伸出手,搭在他掌心:“我沒事。” 隨后,她露出點笑意,向后仰倒下去。 郁宿舟現(xiàn)在體弱,顯然沒有想到她會來這么一出,少年臉上的平靜終于有了點裂痕。 兩個人一起在泥水里打了個滾。 “黑化值,加十?!?/br> 江未眠揚起瓷白的小臉,無辜問郁宿舟:“你怎么沒拉穩(wěn)呢?” “痛不痛?” 郁宿舟自然比她痛得多,受了重傷,再加上江未眠的整個身體都是砸在他右臂上的。 江未眠在心中狂笑:“來啊,互相傷害呀!” 她從來都不喜歡吃虧。 系統(tǒng):“宿主,我是讓你救人,不是讓你殺人?!敖疵咻p松道:“死不了,放心吧?!?/br> 郁宿舟長而細密的眼睫微微閃動,對她露出個微笑:“不痛。阿眠呢?” “我?”江未眠猶豫一瞬,帶著點羞澀,“我很痛?!?/br> “郁宿舟,我走不了路了,你背我。” 這熟悉的驕縱而不自知的命令語氣。 系統(tǒng):“……宿主你悠著點,別把任務(wù)對象給弄死了。” 郁宿舟站起來,二人在瓢潑大雨中對立,而后郁宿舟沉默地俯下身。 三重疼痛,一重重傷,一重接住江未眠的痛,一重是來自手鐲的命令。 一雙柔軟的手搭在他脖頸,他聽見輕輕的,委屈而嬌氣的聲音:“你慢點走,我腿疼?!?/br> 一路迤邐,自他們身后開出血花。 在少年的胸膛,在他的衣袖,一串串血珠砸下。 郁宿舟發(fā)燒,受傷,體力本就不支,此時幾乎是拖著自己的身軀走。 偏偏那小惡魔的聲音還在他耳邊:“郁宿舟,你慢點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