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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宿舟阻止了鯉魚精:“不要碰,你要記住,你是江家大小姐。”少年墨色沉郁的眸子里帶著警告,對上鯉魚精沒有神采的眼睛。鯉魚精瑟縮一下,戰(zhàn)栗而木訥地點頭。 前兩天它方才化形,就被這少年抓到了。 初生妖物未曾沾染鮮血,妖氣稀薄,不易被捉妖人察覺。 他以榮華富貴為交換,讓它偽裝成江家大小姐。 人間這銷金窟繁華,美人如云,富貴滔天,一定是令人極為幸福的場所,所以它答應了。 雖然這只是一個人類,但是它不敢違抗他一句命令——它感覺得出來,這個少年遠不是看上去這么柔弱純善。 他真的會殺了它。 但是……他的血,好甜。 鯉魚精貪婪地咽了一口口水。人類的血這樣甜,簡直就像是什么讓人上癮的毒藥。 幾乎沒有妖物,拒絕得了這樣的誘惑。 但是它半點不敢上前,只能嗅著空氣中隱約的血腥味吞咽口水。 少年面無表情地注視了那零落在地上的糕點一眼。腦海中浮現起一只耳朵的兔子,三瓣嘴動啊動。 你餓嗎? 隨后他興味索然地轉身。 黑色云紋靴子跨過地上那散落的糕點。 云銷雨霽,太陽從云層后再度出現,仿佛從未消失。 長廊里空無一人,荷葉田田,其間紅鯉魚如游在綠云中,漂浮搖曳。 第6章 郁宿舟看著鯉魚精憨憨傻傻的樣子,皺著眉頭道:“把你那發(fā)髻給拆了?!?/br> 鯉魚精不明白為什么,但還是照做了。 “右邊,不是左邊。”郁宿舟聲音很冷,眼神陰鷙,若是此時有人看見,必定會驚異于平日里出了名的溫柔少年,怎么會露出這樣可怕的神情。 就是個渾身殺氣的煞星。 偏偏他這副模樣樣,比往日那溫柔和善,任人欺侮的樣子,渾然天成不知多少。 鯉魚精分不清左右,但是看著他的眼神,就覺得自己若是拆錯了,他恐怕就會把自己給拆了。 它的手才放到一側發(fā)髻上,就看見少年在樹影下,垂眸可稱溫柔的笑影。 鯉魚精一個鯉魚打挺,迅速把另一側拆了。 香濃甜蜜的糖漿里,裹著鴆毒,絞刺。 分辨善惡是初生小妖的天賦。 而在鯉魚精看來,這個人類,笑得越甜,殺意越重。 江未眠的水膜外,很快聚集了許多虎視眈眈的小妖。 他們帶著貪婪的神情,望著水膜里,雪白手腕上流著鮮血的少女。 江未眠臉上幾乎毫無血色,但她晃了晃手臂,似乎在邀請他們。 “想要嗎?” “來吧?!?/br> 系統看著自己的宿主,一張?zhí)煺鏌o邪到脆弱的可愛面龐上都是欺騙性的微笑。 江未眠知道,這水膜是郁宿舟的符咒。 但是他走的野路子,自己琢磨,光憑借天賦,這符咒還不夠強大。 一只妖怪打不開,那就來第二只,第二只打不開,就來第三只,第三只打不開…… 江未眠瞇起眼睛:“子子孫孫無窮盡也?!?/br> 系統:…… “宿主,你就不害怕,來得太多了,撞破了這個水膜后,把你的血吸干了?” 江未眠頓了頓,古怪一笑:“我為什么要擔心?” 手鐲在郁宿舟那里。她受到任何外傷,他都會受到等同的傷害。 如果她被妖怪吸到吐血,那小變態(tài)非但不能殺了她,還要一邊吐血一邊想辦法救她。 江未眠愉悅:“膈應死他。” 但是這點膈應,怎么夠呢? 后院的妖氣蓬勃而起。 郁宿舟和“江未眠”很快走到了房間門口。 小丫鬟笑意盈盈地迎上前來:“小姐回來了。我已經都準備好了?!?/br> 鯉魚精點點頭,無聲進了房門。 小丫鬟正奇怪著她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于是便自顧拽郁宿舟說話:“小姐怎么了?” 郁宿舟無辜:“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她讓你做的事,你沒做好?” 他總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江未眠的。 小丫鬟覺得奇怪:“怎么會?” “她都還沒進去看,怎么知道我做沒做好?”小丫鬟歪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她讓你做什么?”郁宿舟垂下眉眼問她。 小丫鬟笑嘻嘻:“你不是沒吃早飯嗎,小姐說,她都聽見你肚子咕咕叫了?!?/br> “小姐還說,這些天,你也受苦了。小姐給我報了一份菜單,唉,可別說,可認真了,全是你喜歡吃的菜,小姐說,都是你的口味……好了,我不說了,你快進去吧?!?/br> 他肚子咕咕叫? 小騙子,郁宿舟面無表情地走進房間。 他把門關上。 面對一桌子菜,少年沉郁的黑色眼眸一動。 隨后嗤笑一聲。他的口味?她很用心? 呵。 滿桌子甜膩膩的糕點。 簡直太用心了。 真怕他看不出來,她是想加餐了。 但他確實餓了,于是坐在她的繡墩上拿起一塊糕點就放入口中。 女孩子的繡墩矮,他坐在上面,顯得他方才刻意的柔順溫柔終于有了些裂痕。 畢竟他雖然生得好看,裝得可愛,但是終究不是家養(yǎng)的可愛動物,伴隨著長大,一個不注意,就會露出皮囊下的侵略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