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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就跟著繁葉jiejie一起看電影分析學習,不是嗎?繁葉jiejie教過我很多。” 陸繁葉在困倦沉淪中,反應慢了一些,許久才問道:“你之前從來沒有打算過當藝人,你怎么會想到去國外做練習生呢?” “你好像問過這樣的問題?!?/br> “是嗎?……我有一點不記得了?!?/br> “因為這是你喜歡的東西,那時候只是在想,即使以后真的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就好像還保留著與你一絲單薄的聯(lián)系,這個世界于我就不會灰敗孤獨。” “……” 視頻的鏡頭里,可以看見床頭小夜燈散發(fā)出的光暈淺淡,像是朦朧的霧,籠罩著陸繁葉的臉。 她閉著眼睛,像是已經(jīng)睡著了,可又好像沒有睡沉。 她沒有意識回應他,許久后,似乎在睡夢中掙扎著想起來還在與他通話,不能讓他沒有回應,于是沒頭沒腦地砸吧了一句:“嗯,我也喜歡你?!?/br> 沒頭沒腦,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 溫止笑了起來,看著鏡頭里閉著眼睡顏寧靜的陸繁葉,輕聲說了句:“明天見?!?/br> 兩個月后,拍攝終于全員殺青。 最后一個鏡頭是結局部分的戲,nongnong夜色下,溫止一身玄衣,正在門前的檐下掛著燈。 一盞兔子燈。 暖色的光暈照亮了面前的一方角落,映著他的側臉,他就這么靜默看著這盞燈許久。 忽然,身后傳來一聲甜脆的女聲:“許宴,你到底要給我看什么?。俊?/br> 許宴抬眸看了一眼門外,回身時微微笑著,扶住站在內屋的明燈,緩緩拆下遮著她眼睛的布條。 視線恢復明亮,剎那間,明燈恍然怔住。 庭院里掛滿了燈,千燈萬盞,明晃晃的暖色,如同銀河墜落,漫天溫柔。 “其實我本來是打算寫個悲劇的?!?/br> 殺青宴上,溫芥喝了酒,醉氣熏熏,靠在椅子上,頗為得意說道:“這不是導演不讓嘛?!?/br> 導演也喝了酒,一聽她提起悲劇,連忙一擺手,跟桌上眾人指控道:“她當時把悲劇結局給我看了,連鏡頭構思給我想好了,就今晚剛拍的那個結局,用后期把明燈給P成許宴想象的鏡頭,最后實際上是許宴一個人在看著燈,隨后在萬千燈盞里一仰頭從高樓墜下去。” 桌上的一眾演員都看過劇本,非常心疼許宴和明燈兩個互相取暖的小可憐,想到這個悲劇的結局居然是明燈死了,許宴也自殺了,驚呼道:“導演干得漂亮啊,幸虧沒用這個悲劇結局。” 溫芥癟癟嘴,“悲劇結局不好嗎?我挺喜歡這個悲劇結局的,明燈為了不讓許宴死,就自己選擇了死,而許宴也因為沒有了明燈而失去了生活的光,也選擇了死。多好啊?!?/br> 她還想接著說,被一旁的女演員捂住了嘴:“阿芥你可別說了,你之前的劇本虐哭多少觀眾?” 陸繁葉也開口贊同道:“就是,我們這可是賀歲片,大過年的,搞哭別人干嘛?大團圓喜喜樂樂的多好?!?/br> 溫芥眼睛一轉,挪到說話的陸繁葉身上,由于按照戲份安排的座位,陸繁葉就坐在溫止旁邊。 溫止的話不多,大多數(shù)注意力都在陸繁葉身上。 她這個表弟從小就討人喜歡,長得漂亮,又很有禮貌,對誰都微微笑著,可他的溫柔很有距離感,第一眼會被他的乖巧禮貌吸引,相處多了卻會感覺到很難被他放在心上。 所以即使有著一層親情關系,她跟溫止的相處也不多。 這個轉折發(fā)生在陸繁葉出現(xiàn)以后。 她再去溫止家的時候,是寒假,陸繁葉住了過來。 看到陸繁葉拽著溫止一起寫作業(yè),拉著他陪她打球,還有做各種美食,尤其是那一院子的櫻花,到了春天的時候,陸繁葉拉著溫止陪她一起挑揀櫻花,做了一罐漂亮甜蜜的糖漬櫻花。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她那個對誰都禮貌、卻對誰都疏離的表弟,居然會陪著別人做這些充滿人情味的事情。 而后來,她在溫止漆黑的雙眸里,逐漸看到了光。 陸繁葉從小就想成為演員,而她愛好寫作,唯獨溫止一直沒有什么特別的喜好。 有一回作文作業(yè)的題目是談及夢想。 她和陸繁葉談得天花亂墜,而溫止只是微笑著聽她們兩個閑扯,陸繁葉一個好奇,問道:“溫止,你的夢想是什么,怎么沒聽你說呀?” 溫止抬眸,望向她的眼神仍是微微笑著,“我沒有夢想?!?/br> “怎么會?你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嗎?就像我喜歡演戲,阿芥喜歡寫作,你沒有嗎?” “沒有吧。” “啊,怎么會這樣,沒有喜歡的東西,難道不會覺得無趣嗎?” “不會,我可以喜歡你喜歡的東西?!?/br> 溫止說完,陸繁葉眼睛一亮,接著吹方才的天花亂墜:“那正好呀,將來我們紅了,阿芥寫劇本,我和溫止來演。” 那年的新年愿望,陸繁葉許下的也是,將來一起演溫芥的劇本。 這一樁小片段只不過是漫長回憶里破碎的一片,隨著記憶沖淡就會被丟在角落里,毫不起眼。更何況后來溫止和陸繁葉失去聯(lián)系,大有一番老死不相往來的趨勢,這個愿望也就被遺忘了。 可又會在某個瞬間,比如說現(xiàn)在,忽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