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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繁葉捏著裙擺,再次確認(rèn),這條裙子是用不了了。 距離開拍還有十多分鐘,找到林導(dǎo)商量一下?lián)Q哪套衣服,應(yīng)該還來得及。 她抬頭,見到白瑩瑩氣得漲紅的臉,淡淡一笑便收回視線往外走。 白瑩瑩顯然沒想到陸繁葉會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仿佛只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她只是無理取鬧,根本不值得被放在眼里,她這口氣壓根就沒發(fā)泄出來,反而愈發(fā)難以平復(fù)。 而且,她在說什么? 繼續(xù)從趙靜蘋手里截她的資源?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之前真是小瞧了她,還以為她真的跟她表面上那副不敢惹事、唯唯諾諾的小新人。 她恨聲道:“既然話都敞開了,那我也就直說了,別說你現(xiàn)在還只是個無名無籍的新人,就算這部電影過后你小有名氣,我也有辦法讓你翻不了身?!?/br> 陸繁葉因著她的拉扯停下腳步,卻沒看她,而是低頭看著裙擺上的污漬,笑得很淡,“瑩瑩姐,我知道,你現(xiàn)在挺紅的,片約不斷,其實犯不著截我的資源,只不過借機敲打我,順便還能賺點錢,一舉兩得的事。鄭導(dǎo)你應(yīng)該記得吧,就是進組前一個星期,趙姐安排我去見《我的甜心女友》的導(dǎo)演,這其中應(yīng)該是你在牽橋搭線吧?” “你——” 白瑩瑩睜大眼睛。 她頓時有些慌了神,陸繁葉怎么會知道? 陸繁葉仍是笑,“我不跟你計較,是因為你對我的影響還沒有大到非要針對你的程度,我既沒背景,成績也不好,就算不是瑩瑩姐,也會有其他同行競爭,這條路本來就難走。只不過,瑩瑩姐非要蠢到這個地步,我也只好把話說明白一些?!?/br> 陸繁葉笑得很淡,她生得漂亮,卻不是那種張揚妖艷極具攻擊性的貌美,相反,就像畫卷走來的溫婉山水。 可此時此刻,她黑玉似的眼睛與她對視,白瑩瑩沒由來地感到心慌。 ……不對,慌什么。 正如她所說,既沒有背景,也沒有名氣,完全是任由她拿捏。 陸繁葉出了化妝間,回到片場,目光四下搜索著化妝師。 恰好場務(wù)和傅可可也在找她,她剛剛走出來,傅可可就嚷道:“繁葉姐在那里?!?/br> 場務(wù)心中大喜,松了口氣,趕忙往這邊來。 然而陸繁葉剛剛走下臺階,身后有一只手再次握上她的手腕,隨后聽到白瑩瑩在身后語氣懇切的地說:“小陸,實在是非常抱歉,我剛剛也不是故意的,這條裙子也沒法用了,是我的失誤,賠償金的事我會替你解決的,下一場你好好拍,只是這衣服不對,可能對你的表演也有些影響……希望你不要怪我?!?/br> 一邊說著,瞥見四周看過來的目光多了一些,白瑩瑩將就著扯住的陸繁葉的手,猛地一拉,向自己的胸口推去。 損毀了戲服,又當(dāng)眾推倒前輩。 想起這些天在劇組里,陸繁葉與大家相處不錯的情形,甚至連溫止都對她溫柔說話,而她本來是除了主演許清雯以外名氣最大的女演員,卻備受冷落,她心高氣傲,習(xí)慣了眾星捧月,早就忍不下這口氣了。 討人喜歡對吧? 那就讓你看看被踩進泥里的感覺。 白瑩瑩順勢往后倒,卻沒有預(yù)想之中的著地,手上的力氣很大,將她從跌落一半的動作給拉了回來。 她定睛一看,陸繁葉已經(jīng)用力往上一提,硬生生把她整個人給拉正了回來,她笑得溫柔,黑玉似的眼睛依然沒有波瀾,仿佛沒有看穿她的小把戲似的,聲音也和和氣氣,“瑩瑩姐,小心一點啊,后面可是臺階,這摔下去了可是少不了受傷的?!?/br> 幾個場務(wù)已經(jīng)兩步趕到,正好撞見陸繁葉把白瑩瑩給扶正,剛剛在一側(cè)離得不遠的演員們也從陸繁葉和白瑩瑩對話開始就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看的人很多。 還有不遠的地方,溫止也看了過來,澄澈的天藍在他的身后被飛揚的發(fā)絲撕裂成無數(shù)明亮的碎片,紛紛揚揚,宛如閃爍的金屑,從他的頭頂散落,他的眉眼如同星光,溫柔,卻沉靜。 記憶里,他永遠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不需要回頭,只需要叫一聲溫止,他就會出現(xiàn)在面前。 唯一一次受傷,是她被一直以來信任的朋友騙去了巷子里,可即使是那一天,溫止也及時趕到,后來,那些參與的孩子都退了學(xué)。 溫芥對她說,“這么多年,你真的沒有想明白,到底是你在保護溫止,還是溫止在保護你嗎?” 后來她終于明白,卻也接受了身邊再也沒有溫止的事實。 他站在或遠或近的地方,即使是凝視,也是沒有波瀾的目光,就像此時此刻余光所見的他的臉。 所以,她再也不能任由自己的性格膽大妄為,逐漸戴起了那張曾在溫止臉上見過無數(shù)歲月的面具,笑得溫柔,小心謹(jǐn)慎,滴水不漏。 她唯一能做的。 就是保護好自己,在只能一往無前奔跑的孤獨道路上,保護好曾經(jīng)被好好保護著的自己。 陸繁葉依然笑得和氣,白瑩瑩的臉色卻相當(dāng)不好看,擠出個笑容,“……對,多謝你了,差點就摔了一跤?!?/br> 陸繁葉松開手,笑了笑,“不用客氣?!?/br> 下了臺階,傅可可連忙到她旁邊,松了口氣,“嚇?biāo)牢伊?,差點又被那個假臉女人給搞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