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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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嫻蹲□了看了看,卻沒回答綠柳的問題,而是徑直從懷里掏了件東西“哐當”一聲扔進了木箱。 綠柳被這響聲嚇了一跳,細目看去,發(fā)現(xiàn)竟是一手掌大小的青銅劍!雖然看著時候已久,但依然青光閃閃,透著刺人的殺氣,任誰也能看出不是玩物。綠柳這下便更是驚詫,幾乎是有些恐慌的看向了靜嫻,結(jié)巴的問道:“您,您哪兒來的劍?” 靜嫻幾乎有些無賴的用下巴指了指木箱:“喏,家里帶來的?!?/br> “家里哪里帶來了這東西!”綠柳驚呼一聲,像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般把劍從箱子里拿出,掩在懷里,緊張的注視著靜嫻:“您這是想做什么?” 靜嫻安撫的笑了笑,拍了拍綠柳的肩:“沒事,只是要將它送給念琦,宮里沒這東西的來歷,不大好說,沒想得春梅還帶了些我從家里帶來的東西,倒是省了些麻煩?!?/br> 綠柳瞪大了眼睛:“您叫和貴人來就是為了這個?可您為什么要送它劍?況且這劍奴婢為何從沒見過?” “我自有道理的?!膘o嫻正了面色,站了身,沒有更多解釋:“你將箱子里東西都拿出來,做個剛翻出來的樣子,再把這劍也混進去便是。” 見靜嫻用了命令的口吻,雖然還是滿心的不安疑惑,但綠柳也依然聽話的立即便閉嘴開始了動作,將箱子里一些細碎雜亂的東西都隨意的擺在了榻上,因為這劍的青光的太過顯眼,綠柳還出去找了挑粗布來小心的將劍鋒纏上,再放在些玉石一類的雜物里,果然瞬間便泯然與眾,毫不起眼。 靜嫻?jié)M意的點了點頭,接著便安靜的在一旁坐了下來,綠柳見此也不再說話,兩人等了小半時辰,門口便果然傳來了宮人的稟報:“和貴人求見?!?/br> 因為前些日子要要故意傳些趙尚衍的動靜讓念琦知道,因此靜嫻最近倒也常常念琦請念琦過來,念琦對此也已習慣,進門后便恭謹?shù)囊娏硕Y,瞧了一眼攤在床上的東西,果然笑著開口問道:“娘娘這是在做什么?” 靜嫻不語的搖了搖了頭,拉著念琦的手行到了榻上一同坐下,面上帶著回憶和悵然:“你怎的還與我這般客氣?今日我翻了些從前東西,這才恍然發(fā)覺你我相識竟也十余年了,便是今日不同往日,可念琦,以往的事難道你當真一點不記得了?” 念琦瞬間也有些悵然,愣了愣才似乎也有些滄桑的苦笑著:“竟已這么久了,當日你與我吵嘴的情景,我恍惚間似乎還記得,才剛過了不久一般。” 靜嫻低頭:“是啊,那時你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女,也不像此時……” “這時也好得很啊,伴駕天子,錦衣玉食,不知羨煞了多少宮外女子呢?!蹦铉朴菩χ?,似是自嘲。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咱們過得如何,也只有自個知道?!膘o嫻嘆息一聲,又帶著關(guān)心看向了念琦:“雖不說,可你我都清楚你此時境遇實在是算不得好,圣上那性子……只要你還是賀家的人,怕是絕不會真心待你?!?/br> 念琦面無表情:“我自然清楚,此時也只是指望著有他幾分垂憐,能在宮里過的好些,” “這又能持續(xù)幾日呢,若是……” 看著靜嫻眼里的關(guān)心,念琦忽的笑了笑,似是安撫:“不會一直如此的!” 靜嫻仔細看著念琦說這話的樣子,雖像是安慰,神態(tài)里卻透著些堅定與把握,應(yīng)不止是隨便一說。 雖然沒有完全肯定,但見此靜嫻還是略微放下了些心,這么看來念琦心里還是知道他父親正在謀劃的事,既然如此念琦最近的規(guī)矩隱忍便應(yīng)只是在忍耐等待,而不是當被真磨去了所有的棱角,只求安然度日。 見此靜嫻也轉(zhuǎn)了話題,開始有意無意的滿面懷念說起了床上的東西,這古書是生辰時父親特意送的,已隔了好幾年,鎮(zhèn)紙雖不起眼,卻是拜師禮時夫子給的見面禮,這翡翠…… 念琦帶著些笑容聽著,有時配合的答應(yīng)一聲,問幾句,直到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角的魚腸劍,才眸光一亮,似乎起了些興趣:“這個呢?” 靜嫻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哦,是把劍,在家里庫房里偶然看見的,當時是清樺拿著,進宮時轉(zhuǎn)送了我,說留個念想。” 在國公府時,念琦就是肆意張揚的性子,不喜四書女戒,偏偏喜歡舞刀弄槍,幼時甚至還纏著長兄學過些膚淺的拳腳,不過大了后便在母親的教訓下不得不放棄了這些,但對刀劍一類心里卻總還是有些喜愛。因為念琦這時聽了靜嫻的話后,點點頭便又拆開了包裹著劍身的白布條,看清楚的一瞬間也是滿面贊賞:“好劍!” “果然是將門之女,能看出好壞?!膘o嫻笑著:“你若喜歡便拿去吧,你也知道,我們家里幾代都是文人,從來不碰這些?!?/br> 念琦不置可否的笑笑,似要推辭,靜嫻卻又接著說道:“說起來,這似是圣太祖賞給我齊家先祖的劍,里面也有段故事?!?/br> “哦?是什么?”念琦果然起了些興趣,抬頭問道。 “是圣太祖攻入盛京時,前朝皇族大多以身殉國,獨有位公主求見太祖,說要自薦枕席,太祖見她一弱女子便未曾防備,加上這劍不過手掌大小,貼身藏著搜身都未發(fā)覺,剛說幾句話那前朝公主便以此劍行刺,說要為枉死的皇族復仇,不過太祖武藝不凡自是未曾得逞,公主死后,太祖見這劍不錯,斷了可惜,便順手賜給了一旁的太祖父,這才到了我們齊家。” 靜嫻慢悠悠的說罷,接著又感嘆般說了一句:“雖說這話不能說,可那位公主也真真算一巾幗了,未報親仇竟連天子都敢行刺,還真是有膽識?!?/br> “是啊?!蹦铉銖姷男χ?,似乎有些愣神的對靜嫻答應(yīng)了一聲,隨著靜嫻的故事,念琦手里握著劍柄的手確是越來越緊,幾乎攥的骨節(jié)發(fā)白,剛剛想說的推辭之語也早已不知不覺中忘了個干凈。 這時的靜嫻則是慢慢端起了茶盞,一面默默打量著念琦的神情。高仿魚腸劍的來源是系統(tǒng),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公主的故事,不過,雖然故事是假的,但確實起到了靜嫻希望的作用,這劍,這故事,都讓在念琦心里生起了或許以往從未想過的念頭。 而對人來說,有些念頭,一旦起了,就很難消的掉。 ☆、71 合德行宮當初建造時,耗資甚廣,該有的東西自然都一樣不缺,宮門共有兩道,一道建在進谷山口,有外圍禁衛(wèi)看守,只有手持進出令牌之人才會放行,閑雜人等不得出入,在這道門內(nèi)其實也正是行宮輪值的禁衛(wèi)們居住之所。 第二道內(nèi)門自然就是真正的宮殿大門,進了第二道門,若是打馬而行,長驅(qū)直入也不過一刻鐘功夫便能徑直行到圣駕所在的霄和殿階前,其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 而其實除這兩道宮門外,在行宮之后,當初還建了一不過幾十余畝的甕城,雖是建在宮后,地方也確實小了些,但背靠隆運山脊,占了地利,在前城墻又異常堅固,備了火器滾油,算是真正的易守難攻,本就是前朝工匠為以防萬一有歹人犯駕時好讓圣駕后退死守之地。只不過趙尚衍來的倉促,這處以防萬一的甕城并未整理修繕,不知是否還像當初建成時一般牢靠罷了。 因為賀國公聯(lián)合的幾家們本身就是自建國來就存在的豪門世家,家中子弟在禁衛(wèi)當值的本就不少,再加上第一道外門的防守到底不像內(nèi)門一般嚴密,內(nèi)外合應(yīng)之下,外門進入的很是順利,直到這在夜色中鮮衣怒馬的百十余騎沖進第二道威虎門下,才因守將的阻止真正進入了僵持。 見內(nèi)門守將不開,賀國公長子賀平倒也并不著急,只是不慌不忙的一面說著有要事求見,讓守將稟告圣上來拖延時間,一面慢悠悠的望著他們的來路,在心里估摸著這時候黃宏副將應(yīng)已帶著龍武衛(wèi)將軍令去見了谷外禁衛(wèi),等他們相信了副將之言,放了他們賀家的人馬進來,再退兵十里之后……想到這,賀平冷冷一笑,哼,一道宮門,又算得什么! 而直到這時,本應(yīng)在賀國公府上焦急的等候消息的幕僚清河,才面色匆忙的忽的從行宮偏門進了行宮,驚醒了正在美夢中的皇帝趙尚衍。 因為起得匆忙,一身里衣的趙尚衍神色里似乎還有些宿醉的茫然,看見清河后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皺眉說道:“怎這時候忽的進了行宮,可是賀府事情有變?” 還不帶清河開口,門口便忽的又有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不經(jīng)求見便推門而進,跪在案前面色鄭重:“啟稟圣上,宮外賀國公之子賀平率兵求見,看其言行似欲行謀逆之事!” “為何不一舉擒之?”趙尚衍神情陰沉。 那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面上閃過了一絲難堪:“賀平統(tǒng)兵逾千,若大開宮門恐亂賊會趁亂而入,侵擾圣駕?!?/br> “逾千?”趙尚衍猛然站起,面上帶著不敢置信,確實,行宮比起盛京內(nèi)真正的皇宮來本就不大,加上趙尚衍又存了故意迷惑賀成季的心思,因此除了在谷外潛伏的人,明面上也不過帶了千名禁衛(wèi)護衛(wèi)安全,但他卻未想到只賀平便帶了上千人,幾乎能明著犯駕相抗。因此震驚之下幾乎有些憤怒,聲音高亢:“他哪來的千人?谷外禁衛(wèi)呢?是干什么的!如何能將這千人放進來!” 統(tǒng)領(lǐng)低下了頭:“屬下不知,除中陣的近百名人馬是認識的各家子弟與禁衛(wèi),其余屬下皆從未見過,但觀其軍威,皆為精兵,不可小視?!?/br> “豈有此理,天子腳下,竟豢養(yǎng)私兵,能有如此威勢,顯然是早有準備!早有謀逆之念!”趙尚衍拍著桌案,面色憤懣。 賀國公竟然養(yǎng)了私兵?在哪養(yǎng)的?自己為何竟絲毫不知?一旁的清河聞言也是一愣,心頭隱約間似乎起了些不安,但也不敢露出來,尤其感覺到趙尚衍帶著懷疑的目光看向自己后,忙正了面色,跪地說道:“學生也正是欲向您稟報此事,賀國公已收買了黃將軍胞弟黃寶,以及黃將軍副將,若所料不錯,此時黃將軍應(yīng)已被這兩人所害,谷外將士們應(yīng)也因認符不認人,被賀氏所騙,止步谷外了!” 趙尚衍倒吸口氣,慢慢坐了下來,垂目盯著清河:“如此大事,為何此時才報?” “賀國公對學生并不全然信任,一直有所防范,這消息學生也是今日才知,這才匆匆來報,是學生無能!”明明就是自己本人謀劃的計謀,但清河此時說得毫不心虛,反而滿面的正氣凜然,還帶點未曾做好般的羞愧,看來很是真摯。 趙尚衍果然未曾懷疑,見此似乎也冷靜了下來,略抬抬手,語氣帶了些撫慰:“罷了,此事怨不得你,此時知道了倒也不遲?!?/br> 說罷又抬頭望向還跪在一旁的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語氣果斷:“立即煙火傳信,令京內(nèi)南北衙衛(wèi)來此護駕,再派人持朕親筆到谷外去尋王城,定要誅滅逆賊!” 只是這威風堂堂的話還未說完,門外便忽的又沖進另一名禁衛(wèi),語氣倉皇:“啟稟圣上,賀平率兵強攻,內(nèi)門怕是守不住了!” 統(tǒng)領(lǐng)聞言一驚:“圣上!逆賊勢大,兩府衙衛(wèi)又遠水不解近渴,還請圣上保重龍體,暫退甕城,屬下定會擊退賀氏一眾!” 的確,這時即便在霄和殿里,遠遠的也已能聽見了嘶喊打殺之聲,趙尚衍雖是自幼登基,但也算是報經(jīng)風波磨難,并非一無所知的小兒,但大趙四海升平,他經(jīng)歷的那些也多是前朝政堂上的明爭暗斗,或是后宮中的壓抑屈辱,便是衛(wèi)氏之事,也是他與賀國公合謀,主動動手占了先機,所謂衛(wèi)氏之亂那晚,衛(wèi)家一族其實就已無反抗之力,只不過是能讓趙尚衍更順理成章滅九族的臨死掙扎,而真正類似今日沙場般的險境反而從未遇過。 因此如今知道賀平帶兵已攻入宮門,若快些離他也不過幾刻鐘的功夫,便能來傷他性命時,是當真有些驚惶了,聞言當即站起:“好,派一半禁衛(wèi)去,務(wù)必將逆賊擋住。” 那統(tǒng)領(lǐng)起身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而去,見此趙尚衍似乎略微放下了心,吩咐一旁魏九行即刻準備車架,自己也匆忙邁步往殿外行去。清河在后站起,面色卻似乎有些遲疑糾結(jié),很是難辨。 不過片刻功夫,備好了車架的魏九行又行到了趙尚衍面前,彎腰問道:“圣上,后宮娘娘們可要知會一聲?” “嬪位之上的帶上?!壁w尚衍邊上車邊說得毫不遲疑,頓了頓,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語氣冷厲:“還有和貴人,也帶上!” 魏九行恭身應(yīng)了是,看著御駕行往宮后甕城滾滾而行,自己則匆忙的傳了趙尚衍吩咐,讓人去叫各宮主位。 再過一炷香的功夫,接到了消息行到霄和殿的靜嫻也是滿面驚詫,看見魏九行后幾步向前:“怎么回事?圣上呢?” “圣上已避入甕城,等得各位娘娘到后也會一同暫往甕城避讓。”魏九行語速極快。 靜嫻一愣,慢慢點了點頭,心內(nèi)的震驚卻是如滔天巨浪般洶涌著,趙尚衍竟然已經(jīng)到了這般地步?不是早有準備,成竹在胸嗎?何況系統(tǒng)都…… 想到系統(tǒng),靜嫻猛然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這般肯定趙尚衍會勝的緣故只不過是因為系統(tǒng)的判斷,而賀氏與趙尚衍雙方的準備實力如何自己根本一無所知,可若是自己想錯了,若是,若是系統(tǒng)錯了呢? 想到這靜嫻面色一僵,一面深吸口氣安慰著自己系統(tǒng)不會出錯,合德之變開始到現(xiàn)在還不到半個時辰,一定還另有變故,另一面卻已隱隱的在暗自責怪自己實在太過依賴系統(tǒng)之言,一旦有了變故簡直是毫無準備,無計可施!想到這靜嫻抿了抿嘴,已在心里決定若今夜有幸無事,自己便該想法子漸漸減少對系統(tǒng)的倚靠,不能離了外物便真的一無所能。 靜下心,靜嫻抬起頭看向魏九行,開口問道:“宮外反賊可是賀氏一黨?圣上在谷外留的三千禁衛(wèi)呢?怎會讓賀氏逼入行宮?” 魏九行聞言面上也有些茫然,似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愣愣的看向了一旁清河,靜嫻順著他的目光瞧見了站在不遠處,書生裝扮的清河也是一愣,皺眉問道:“這是何人?” 自靜嫻來了,便因為要避嫌一直退在一旁清河聞言略上前半步,低頭開口:“學生清河,本是宣啟一十六年貢生,受圣上之命投靠賀國公為幕僚,打探消息?!?/br> 頓了頓,又安慰般勸道:“圣上早有準備,谷外待命的禁衛(wèi)們只是因黃將軍被害,一時受了賊軍迷惑,加上此時因事出突然,賀氏勢強,暫避鋒芒罷了,娘娘不必太過擔心。” 這敷衍般的空話靜嫻倒并未在意,聞言只是開口問道:“既是早有內(nèi)應(yīng),為何還會事出突然?” 清河略微抬頭,面色真摯:“是學生無能,未得賀國公信任,一直無法得知這般大事,直至今晚事發(fā)前偶然得知,這才匆忙來報!” 靜嫻看著他沉默不語,直至清河有些不安的又低下了頭才慢慢說道:“果然天佑大趙,否則從宣啟十六開始都未曾探得的消息,又怎的會在此千鈞一發(fā)之際讓先生知道了呢?” 清河諾諾答應(yīng)一聲,依然恭謹?shù)牡椭^。靜嫻目光便又放到了他理的整整齊齊的衣衫發(fā)鬢上,語含深意:“深夜得知消息,匆匆來報,倒還真是累了先生了!” 這話語氣卻是著重放在了“深夜”“匆匆”兩字上,清河有些莫名的抬頭,便順著靜嫻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平平整整,一絲褶皺都無的衣裳上,再看著面前這位雖然姿容雋秀,卻只是簡單披了一件外衫,發(fā)髻還大多披散著的嬪妃一眼,心頭便是瞬間一跳,知道自己這是疏忽大意了,一瞬間又不知該如何反駁,愣了半晌,只得躬身應(yīng)了句:“是?!彪m然語氣還能保持冷靜,神色里卻顯然已露出了些慌亂出來。 這幾句話的功夫,莊婕妤與方嬪都已帶著皇子公主匆匆而來,原本只是隱隱約約能聽見的吵嚷聲也越來越近,靜嫻最后看了清河一眼,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身迎了上去。 清河松了口氣,忙躬身退回了角落,心下稍安,卻還是忍不住的抬起頭,偷看了一眼那雖然年輕,卻能面容冷靜回答安撫著旁人的秀麗面龐,一時間心頭泛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72 從子時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時辰,換句話說,也便是合德之變也差不多已一個多時辰。但看如今狀況,卻總覺得這僵持遠不止才了一個時辰。靜嫻面色沉靜,與趙尚衍一同立在翁城城頭上,看著面前夜色里小規(guī)模的攻城之戰(zhàn)這般想著。 這時候以靜嫻為首的一眾皇子妃嬪都已避入了翁城,幾乎所有的后妃們進城后便躲入了城中不大的宮殿內(nèi),只除了靜嫻,卻因為心頭的不安堅持要守在趙尚衍身邊,甚至看著城下的煙火動亂面色絲毫不變,這份膽識,便是趙尚衍都有幾分贊嘆。 但靜嫻這時候,卻顧不上理會自己此時的表現(xiàn)是否會招來趙尚衍的懷疑,只從趙尚衍此時幾乎驚慌失措的面色也知道,圣上這邊確實是已沒了后手,但如今情形卻確實是賀氏一方占優(yōu),靜嫻心里的擔憂就不得不越來越是嚴重,這么下去,趙尚衍怎能贏的了? 側(cè)目看去,趙尚衍面色陰沉,正對著還滿面忠心,堅持勸著,要他以龍體為上,遠離城頭這危險之地的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發(fā)著天子之威:“夠了!這道城門若破了,朕便是呆在這城中何處也難逃一死,不必再諫!你記著!谷外禁衛(wèi)只是受了反賊蒙蔽,朕已派了人去,你只需死守到勤王之師前來救駕,便是今日的大功臣,你可明白!” 這事情他自然知道,可問題是城下賀氏之軍也知道!看看他們這不計損傷、步步緊逼架勢,也得能撐到那時候才行?。∧墙y(tǒng)領(lǐng)面上流露了一絲苦澀,接著深吸口氣,卻還是透著一股萬死不辭的氣概,跪地回道:“末將遵旨!” 統(tǒng)領(lǐng)臉上的決然之色,趙尚衍自然也能看得出,說實話他倒并不在意面前這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性命,便是真的以身殉國了,也不過是一道圣旨,封賞厚葬的事,他這時真正擔心的,是萬一這統(tǒng)領(lǐng)死了,還是無法堅持到援兵來的那一刻的話,他該怎么辦?這時候他倒是當真后悔自己太過大意,以為萬事皆在把握之中,卻沒想到賀氏竟能在他眼皮下養(yǎng)了上千私兵,而他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就在趙尚衍悔恨不安時,一直注視著城頭狀況的靜嫻卻忽的開口問道:“城頭的幾架火器可還能用?” 統(tǒng)領(lǐng)一愣,才反應(yīng)過來拱手回道:“年久失修,早已朽壞?!?/br> “我方羽箭呢?” “退得匆忙,軍士大多只是隨身帶了幾枝,也已幾乎告罄?!?/br> “城頭的落石滾木?” “工,工部未曾備下……”回答到這時,統(tǒng)領(lǐng)已有幾分諾諾。 靜嫻卻接著毫不停歇的又繼續(xù)問道:“敵方損傷幾何?” “不過幾百……”統(tǒng)領(lǐng)面色帶著羞愧,說著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破釜沉舟般抬頭說道:“若真的事不可違,屬下定會帶著剩余將士,豁出這條性命護圣駕沖出重圍!” 這話說的擲地有聲,極有威勢,靜嫻卻似乎很是不置可否,轉(zhuǎn)身看了眼在夜色里迷迷蒙蒙的城內(nèi)宮內(nèi)宮殿一眼,又輕聲問道:“為何不拆宮殿,用屋舍木石以充滾木?” 聽到這本來滿面懷疑看著靜嫻的趙尚衍目光一亮,但面前的統(tǒng)領(lǐng)面上卻似乎很是為難,低頭說道:“那并非尋常寢宮,是英靈殿!” 靜嫻倒是一愣,聽了統(tǒng)領(lǐng)的解釋才明白過來,英靈殿,是供奉著皇家歷代祖先英靈的地方,天知道前朝工匠為什么要在這供皇帝窮途末路死守城中的地方建這東西,或許是為了祈求祖先庇佑,當然,也可能是為了讓無計可施的皇帝能守著祖宗牌位一塊自殺殉國。 但無論是為了什么,前朝破滅后,這前朝的英靈殿便成了如今趙家祠堂,殿里除了先帝與圣太祖的牌位外,還有五六位圣太祖追封的祖先皇帝!雖說以往也未嘗見得香火有鄭重豐盛,但烏木金漆的牌位卻是實實在在的供奉在了長明燈前。 這也就是統(tǒng)領(lǐng)為難的緣故,若是普通宮殿就罷了,事出緊急,趙尚衍一道口諭拆便拆了,也算不得什么,可大趙一向以忠孝治國,若是為了自己性命拆了祖先牌位,這大不孝的名頭,天下正統(tǒng)士子的口誅筆伐、流言蜚語,就算趙尚衍是一國之主,怕是也不一定能禁得住。 靜嫻轉(zhuǎn)頭望去,果然趙尚衍雖然面色很是沉重,但下旨拆先帝祠堂的話也一句不能說出來。 想了想,靜嫻很是莊重的跪在了趙尚衍面前,抬頭注視著對方雙目:“圣上,身為淑妃,臣妾知道什么是忠孝,但作為一女子,嫻兒卻只是想保住自己相公的性命,這道旨,您不能下,便讓嫻兒來!” 趙尚衍似乎明白了什么,神色里也帶了幾分感動,張張嘴似想阻止,猶豫片刻卻也只是反握住了靜嫻手心,溫言說道:“這份情,朕會記得!” 若當真這般情深意重,這份大不敬的罪名就不會讓自己來擔了!靜嫻心內(nèi)冷笑,面上卻堅定的點了點頭,站起身對一旁的魏九行吩咐道:“魏公公,即刻傳令,無論身份等級,城內(nèi)所有宮人都立即集合,動手拆殿,將拆下的木石送上城頭,不可延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