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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學子上課睡覺搗亂,下課斗雞玩狗,動不動就掀桌互掐叫囂我爹是誰誰誰你他娘敢惹我就等著抄家吧的陣仗,可嘆曾經書香四溢的名門書院,淪落成荒唐笑話。 而讓唐有生痛苦的是,孟均是只鐵公雞。 全院七十多號人,燒煮盥洗灑掃這么多活兒,竟全由五個傭人分擔,工作量大到叫苦不迭。 因著白紙黑字的十年契約,唐有生只好忍聲吞氣熬著,只盼東家會念著他們勤勞耐苦,盡量善待他們。 兩夫婦忙得屁股不挨凳,幼小的女兒自然沒法照料,白嫩的小仙童,轉眼變成邋遢的小胖豬。 書院里那群吊兒郎當?shù)膸熒顣氛倘藙?,捧高踩低,對書院里這么一個異類尤其反感,常拿她的胖和憨取笑,小唐幼一若不小心靠近了他們書堂,還會被呵斥驅趕,讓原本愛笑的唐幼一備受傷害,熬到八歲,已徹底變成一個不愛說不愛笑,習慣將自己躲得遠遠的孩子。 直到,那個像小太陽的孟鶴棠在她生命里出現(xiàn)。 那天早上,唐幼一在吃過早飯之后又溜進廚房吃了兩個菜包,走的時候還塞了兩個大rou包進袖兜,才滿足地離開。 那時已入秋,早上的陽光很淺很干凈,風涼涼的干干的,十分舒爽。她哼哧哼哧爬到書院后山,鉆過一道石縫,來到一片遼闊的茅草坡。 茅草很高很密,一直蔓延到另一座山的山頂上,像極了海,風一過,就會攪出一波波的巨浪,發(fā)出鋪天蓋地的刷刷聲。 唐幼一看著眼前的茅草浪,浮著薄汗的小rou臉像開了花一樣笑得極甜,圓乎乎的小身子似乎也變得輕盈,一蹦一跳地鉆進了高過她頭頂?shù)拿┎輩病?/br> 沒有進去多深,唐幼一就來到一小片壓平了草的茅草地,上面放置著一頂像帳篷的簡陋草棚子。 這頂小草棚是唐幼一花了一整個夏天一手一腳做成的,是屬于她自己的秘密小窩。 唐幼一仔細拍掉身上的泥塵,脫下腳上的臟鞋,甚至撅著屁股認真地讓自己放掉了一個屁,確定渾身上下潔凈無比了,才鄭重地鉆進草棚。 然而才走進去一步,腳就絆到一根圓柱形的東西,腳下一個不穩(wěn),笨拙的身體就跌在了一片堅實的軟物上。 在她的身體砸在這個軟物的那一瞬間,她分明聽見一聲像遭人打了一拳的“唔!” 唐幼一愣愣抬頭,狹小的棚子里居然躺著一個少年,他后腦勺枕在臂上,正瞇著惺忪睡眼,不耐地將她睨著。 此人就是孟鶴棠。 當時他還是個十二歲的少年,臉龐骨骼還未長開,五官卻是精致,膚白瞳墨,煞是好看。 唐幼一可沒心思欣賞他的俊容,因為她的注意力全在他額間系著的縹色(淺青色)繩帶,以及身上的縹色長衫上。 他、他是書院里的學子! 唐幼一登時大氣不敢喘地僵在了那里,逆來順受地等著他像那些人一樣,大聲驅趕她,哈哈笑她是胖墩兒。 可神奇的是他并沒有,而是朝她勾了勾手指,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表示允許她與自己分享這個草棚子。 若這個草棚子不是唐幼一的私有物,她早就第一時間連滾帶爬地溜到他絕對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問題就在于這是她的地盤啊,憑什么是她走呢? 然而趕他走,她更是不敢。 于是她僵在了那里,呈狗爬狀地撐在他身上,略帶敵意地看著他,不敢動彈。 孟鶴棠覺察出她的敵意,眉頭微皺,喉嚨發(fā)出略帶威嚇的“嗯……?” 唐幼一不甘示弱,也學著他兇起臉,孰不知,她這張圓嘴杏目rou臉根本兇不起來,反倒平添了女娃兒的嬌憨可愛。 就在這時,孟鶴棠眉目忽然一醒,比女孩兒還紅的嘴唇霎時彎起好看的弧度。 “好香。” 唐幼一沒來得及明白什么意思,這人就噌地挺身坐起,一雙細白長手直摸她軟軟的rou腰。 唐幼一以為這人要掐她打她,當即驚恐地直往后縮,小嘴巴扁了下來,眼看就要哭了。 孟鶴棠見她嚇成這樣,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rou嘟嘟的臉:“這么小氣?給哥哥吃點兒不行嗎?” 原來他是聞到她袖兜里的rou包香,果然,當他摸出那兩個大rou包子,發(fā)現(xiàn)它們還冒著熱氣,孟鶴棠樂得像尋到了什么寶藏,一張俊臉笑得無比燦爛:“meimei是菩薩派來的仙童嗎,居然給我送rou包子。” 仙、仙童?他在說她是仙童? 唐幼一還在努力消化他的話,忽然就他將其中一個包子遞給了她。 見她傻住不接,又將包子湊到她嘴邊,邊吃邊含糊不清地催她:“吃啊?!?/br> 看著這人清澈坦蕩的眼睛,唐幼一眨巴著眼,怯怯地用帶著窩窩的小rou手接住了包子。 孟鶴棠一邊吃,一邊心情很好地瞅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圓滾滾的小女孩,這才發(fā)現(xiàn)她身上穿的是書院傭人的衣服,眉頭微挑:“小meimei,你叫什么名字?” 唐幼一幾乎沒被人問過名字,登時滿臉通紅,把嘴巴藏到包子后面,用螞蟻的聲量回答:“……幼一?!?/br> “rou一?”孟鶴棠不能置信:“你叫rou一?”見她當真點頭,他就失笑了:“這名字也太有意思了!” 笑過之后,又歪頭湊下眼睛來,細細地瞅她的五官。 “你聲音真像嬰兒,軟綿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