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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深宮女配在線閱讀 - 第23節(jié)

第23節(jié)

    蘇夫人也想了一回道:“如今軍功最盛倒是朱允炆,奪回京城,又一路破虜壓回河北,如今破敵指日可待了,倒是誠意伯都退了一射之地,若是能領(lǐng)了南京的兵如今去平叛,大概還能分一杯羹,只是聽歡兒的口吻,她向皇上討情之時,皇上不顧大皇子在前,直接呵斥于她后宮干政,想是多半還是魏國公領(lǐng)兵而去了?!?/br>
    蘇將軍嘆氣道:“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早知道護(hù)駕出京,在皇上眼里居然一點(diǎn)功勞都抵不上,還不如當(dāng)時拼著在京城保衛(wèi)戰(zhàn)斗一番,掙點(diǎn)軍功傍身……如今后悔已是來不及,只有精心綢繆……你一會出去叫大郎進(jìn)來,為今之計,先籠絡(luò)一番朱允炆,他乃是歸仁伯庶子,妻子正是魏國公的女兒,嫡母是鄭國公的女兒,背景雄厚,上位的可能性很大,不過我聽說有傳言,朱允炆至今仍未和徐氏圓房,和嫡母又有嫌隙,只怕那兩家他都忌憚著,若是我們投出橄欖枝支持于他,興許反而能入了他的眼……你也可私下安排人,與其生母搭上線,從他生母那邊入手,大郎到時候鼓動士林,興許能成。”

    蘇夫人屈膝應(yīng)了,出去讓人叫了兒子去書房和丈夫商議,自去安排一應(yīng)事項。

    行宮長春殿里,徐太后也在煩躁,她連日來噩夢連連,只要入睡,一會兒便能看到老太妃、永平王妃前來索命,五官青灰,面色猙獰,永平王妃還伸著舌頭,她每次都是睡夢中驚叫被隨侍喚醒,汗水漣漣,夢境太過逼真,甚至于連先帝她都夢見了,冷冷地看著她一言不發(fā)。她瘋狂地大叫:“是你先對不起我的!是你!”然后憤怒掙扎地醒過來,看到身旁服侍的宮女們驚惶的面孔。

    晚上睡眠不好,她便讓豆蔻前來按摩,漸漸按摩過后能得到一個短暫的好眠,然后沒多久又有魑魅魍魎入夢,她便不敢夜里睡覺,改為白天,沒想到只要恍惚打個盹都會夢到那些人。

    她精神幾近崩潰,她不信有鬼神,然而看遍了南京城里的名醫(yī)都束手無策以后,她不得不叫大嫂請了一些高僧來念經(jīng)驅(qū)邪,又捐了燈油到同泰寺點(diǎn)了長明燈,做了道場。大哥大嫂與自己不和,也不知是不是敷衍了事,她心中憤憤不平,徐家的榮耀,她給了最重要的砝碼,為何!他們還是只念著大姐!

    此次西征,她向皇上保舉由大哥領(lǐng)軍前去,大哥也是只不答應(yīng),只說徐家榮寵已足,不需要再爭功奪名。她將侄女召喚入宮陪伴她,他們卻直截了當(dāng)?shù)奶嬷杜媪瞬?!她還不是為了徐家好!如今皇帝身邊只有德妃一個,再入宮一個徐家女有何不好,她一定會盡心盡力的替她謀劃,將她扶上皇后寶座的,然后大哥大嫂只不領(lǐng)情。

    她煩躁得又出了一身汗,十分疲倦不堪,因為沒有休息好,頭又隱隱作痛,她叫道:“叫豆蔻來替我按一下頭!”

    很快豆蔻來了,熟練的熱了茉莉花油,輕巧嫻熟地替她按摩了起來,很快,空氣中彌漫著茉莉花的甜香,迷幻而深遠(yuǎn),徐太后漸漸覺得安靜而舒緩,困意慢慢涌了上來,她入睡了。豆蔻安靜而輕巧地收拾了東西,悄悄退了出去。

    只回到睡著的下處沒多久,她又聽到了太后熟悉的夢魘喊叫聲和其他當(dāng)值宮女的腳步聲,她在黑暗中無聲地微微地笑了,曼陀羅花和種子制成的香藥,老爺制好用于麻醉減輕痛苦的藥粉,一日一日悄悄地添加到按摩油里頭,每次只需要放一點(diǎn)點(diǎn),而自己則每次按摩后都盡快洗手,服食綠豆衣、金銀花、甘草煎成的解藥,宮人不過是以為她喝著花茶。太后,最后一定會陷入幻境在癲狂恐怖中死去,香附、小姐,不要再多的日子,我為你們報了仇了。

    她想起從前和小姐一起三人快樂無憂的時光,只因為太后一道懿旨,她們離鄉(xiāng)別井入了宮,如今小姐已經(jīng)在天上和香附相會了吧……對不起小姐,城破得太突然,她匆匆忙忙就被蘇姑姑叫上了車,聽說宮妃已經(jīng)全數(shù)殉國,而她居然是因為小姐教導(dǎo)的這一手技藝而逃離生天,沒關(guān)系,她早就不想活了,待太后殯天的那一日,她一定會好好的服侍太后最后一程,做個殉死的忠仆的,她諷刺地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第三更,今天又總共更新了一萬多字,為了感謝大家的支持才把我推上了首頁月榜的榜尾。

    鞠躬,再鞠躬,謝謝大家對我這樣一個新人的愛護(hù)和扶持!我會努力的!今后至少保持日更!

    國亂這卷還有一些尾巴收一收就要進(jìn)到女主平穩(wěn)的日子了,我只能說,這個故事,包括女主的感情歷程,才剛剛開始呢,希望大家會喜歡!

    ☆、52御親駕親征

    新年方過沒多久,領(lǐng)兵平叛的圣旨終于下了,領(lǐng)兵人選卻出乎意料,昭平帝決意御駕親征。

    朝中立刻熱議一片,均是一片皇上不可以身涉險的呼聲,紛紛援引漢高祖御駕親征白登被圍,宋太宗、真宗皇帝御駕親征孤注一擲失敗的例子力阻,昭平帝面無表情,漠然地看著他們,心里想,他們都是看不起自己的吧,自己的威信已然一敗涂地,自己果然是個志大才疏,眼高手低的皇帝么?還未出征便已讓他們?nèi)绱丝吹汀?/br>
    一片嘈雜過后,終于安靜了些,昭平帝冷冷地道:“朕意已決,眾卿不必再勸了?!?/br>
    卻看到魏國公徐允恭出列道:“臣不才,愿領(lǐng)軍護(hù)駕,隨皇上出征。”

    昭平帝愣了下,卻是喜悅道:“準(zhǔn)奏?!?/br>
    前朝的消息傳到后宮,徐太后強(qiáng)打精神又來勸阻,最終發(fā)現(xiàn)昭平帝緊緊抿著唇,任憑她如何哭泣發(fā)火都無用,最后疲倦得無力勸阻,心道隨他去吧,好在有自己大哥看著,應(yīng)該也不會出什么岔子,最近她神昏聵亂,噩夢連連,只覺得大限將至,心中十分不安,到底沒有勸住昭平帝。很快,朝中諸事安排一番后,昭平帝閱兵后邊三萬大軍開撥,御駕親征。

    颯颯西風(fēng),蕭蕭枯草,正是星斗無光月微明,衣寒似水欲成冰的時候,大軍在寒風(fēng)中行軍了數(shù)日,已是人馬疲倦,這日早早在野外扎了營,昭平帝在荒原中看著耿耿疏星,勉強(qiáng)吃了點(diǎn)干糧,方天喜在火上烤了些干rou來讓他食用,總算能稍微味道好些,他覺得疲倦不已,心中嘲笑自己果然是吃不得苦,從前只覺得武將粗魯不堪,又常為了些軍餉、軍備的事情在朝上鬧騰,如今親身經(jīng)歷,方知諸多不易,而這行軍速度,已是魏國公為了照顧他以及隨行的文官而特意放慢的了。

    他準(zhǔn)備御駕親征的時候已經(jīng)思慮清楚,自己之前確是有失策之處,輕忽邊將,重文輕武,以致京城失守,四海動搖。如今親自督戰(zhàn),指揮平叛,驅(qū)逐韃虜,然后班師回朝,親自將叛王以及韃虜可汗的頭顱,帶回京城,唯有這般,才能一雪前恥,重新贏回臣民的心,今后歷兵抹馬,聚草屯糧,再不會出現(xiàn)這般的恥辱,猶如喪家之犬一樣的逃離……

    他正沉思的時候,卻看到有一騎飛快地馳入營地內(nèi),沖向了魏國公的營帳,很快,魏國公徐允恭一撩帳簾,向他走了過來,施禮后沉聲說道:“皇上,南京來報,太后薨逝。”

    昭平帝身軀一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嘶聲問道:“什么?”

    徐允恭面上有同情之色,他雖然和胞妹不和,卻到底也有血rou感情,更知道眼前的少年皇帝,在短短的幾個月內(nèi)已經(jīng)失去了太多,他再次確定地說道:“消息確鑿,南京行宮已在準(zhǔn)備發(fā)喪,皇上是否回轉(zhuǎn)?行軍督戰(zhàn)之事,臣可以先行。”

    昭平帝已是淚流滿面,徐太后對他一向求全多過于愛,管教嚴(yán)厲,又時常失望,然而他又何嘗不是一心想著自己能成為千古明君,向她證明自己絕不是那個懦弱的失敗的孩子,一直渴望著她能像別人的母妃一樣……比如老太妃對永平王……慈愛,溫柔,體貼,無條件的寵愛,看著自己兒子的時候,面上有著驕傲和自豪。而如今,他正在鼓起勇氣想要雪恥的時候,她卻再也不可能看到了!他搖搖欲墜,喉中發(fā)出了嗚咽聲,方天喜扶住他,眼中流露出擔(dān)心的神色,道:“要不皇上先休息一夜,明日再返回南京?”

    昭平帝悲聲道:“不,朕今夜就啟程返回南京,督戰(zhàn)平叛一事,便交給魏國公您了!”

    徐允恭沉聲應(yīng)到:“臣遵旨,皇上節(jié)哀,臣派精兵三千護(hù)送皇上返駕?!?/br>
    昭平帝搖手道:“不必了,你平叛重要,就不要分兵了,朕帶著御前侍衛(wèi)便妥當(dāng)了,再說了,隨從太多,只怕要延誤了返回的時間?!?/br>
    徐允恭見他執(zhí)意,只得加派了精兵一千人跟隨護(hù)駕,連夜返回南京。

    昭平帝騎在馬上,顧不得今日已是雙腿磨破了內(nèi)皮,只驅(qū)著馬向前飛馳,心中悲哀無限,不斷想起從前母后教養(yǎng)自己的瑣事,逐字逐句的教著書義,父皇嫌棄自己要打自己的時候強(qiáng)硬地護(hù)著自己,流過淚的眼睛在風(fēng)中只覺得刺痛不堪,不斷又再流出淚來。方天喜和一群御前侍衛(wèi)緊緊地跟在馬后。

    卻見天上陰云黯黑,有雨點(diǎn)隨風(fēng)颯然而落,顯然風(fēng)雨且至,方天喜大驚,打馬上前道:“皇上,似將有風(fēng)雨,還是找個避雨之地等雨過吧!龍體保重?。 ?/br>
    昭平帝似若未聞,只一力驅(qū)馬向前,方天喜苦著臉,讓御前侍衛(wèi)去了兩人往前尋找避雨之地。

    瓢潑大雨瞬間便淋了下來,路上已是泥濘不堪,火把在雨中變得十分微弱,前路迷茫不清,方天喜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打馬向前正要請皇上進(jìn)御車內(nèi)避雨,卻忽然聽到身旁侍衛(wèi)吹起了尖利的哨子,厲聲叫道:“護(hù)駕!!有敵襲!?。 ?/br>
    方天喜悚然抬頭,只見四周山林處,出現(xiàn)了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火把,前方又聽到了馬蹄聲,喊殺聲此起彼伏,想是已經(jīng)和前邊開路的前鋒交了手,黑暗之中人影重重,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馬。方天喜心神俱裂,沖上前去扶住了昭平帝,昭平帝也滿面茫然,御前侍衛(wèi)已是緊緊護(hù)住了他們,讓他們上車。

    方天喜扶著昭平帝躲進(jìn)了御車,只聽到外邊砍殺聲馬蹄聲不斷,昭平帝忽然呵呵地笑了起來,道:“朕修德躬親,然上干天咎,天道不公,致使國破家亡,這里想是朕的末路了?!?/br>
    御車卻是動了,御前侍衛(wèi)們護(hù)著圣駕正打算突出重圍,一路顛簸不堪,方天喜緊緊摟住昭平帝道:“皇上是真龍?zhí)熳樱欢ㄓ猩穹鸨S拥?。”昭平帝只是木然不語。黑暗的夜里忽然雷聲隱隱,有電光激射,如掣赤練,冬天了怎么還會有雷,方天喜心里茫然的想,卻感覺到車身忽然傾斜,前邊馬聲長嘶,車子仿佛急速地往下墜落而去。

    南京行宮長春殿,徐太后難得一次沒有做噩夢,卻仍然醒了過來,四周黑漆漆的,居然沒有點(diǎn)燈,她十分不滿,自從她做噩夢以后,就不許殿里滅燈,她大喊:“豆蔻!”卻靜悄悄的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她心中一驚,忽然發(fā)現(xiàn)情形不對,勉強(qiáng)起床,終于看到燈光一亮,蘇德妃帶了人走了進(jìn)來。

    徐太后冷冷道:“德妃,你夜半闖入哀家寢殿,意欲何為?”

    蘇德妃走了進(jìn)來,笑盈盈地坐下道:“好教母后得知,皇上御駕親征途中遇刺,已然駕崩,妾,已是新上任的太后了?!?/br>
    徐太后心中一驚,卻仍冷冷道:“胡說八道什么!吾兒乃真命天子!如何會受小人陰謀所害,必有漫天神佛保佑!”

    蘇德妃卻是微微低頭看著自己新染的指甲,遺憾地道:“可惜明日就要全穿縞素,這新染的指甲又得洗掉了,母后,妾可是受夠了您,再也不想頭上有個太皇太后了,今日妾就送您和皇上相會,想是黃泉路上皇上沒有走得太遠(yuǎn),你們母子也好相伴一程,沒準(zhǔn)來世還能做母子呢?!?/br>
    才說罷,身后已經(jīng)有四個強(qiáng)壯的宮女上前,毫不費(fèi)力氣的按住了徐太后,徐太后目眥欲裂,嘶聲道:“你竟敢篡位弒君!”

    蘇德妃笑道:“母后,我這也是學(xué)的您啊。”站起來微微一笑道:“您就安心上路吧,其實我覺得您大概是追不上皇上了,皇上雖然軟弱無情,卻是個善良的,想是能升天的,您惡事做盡,想必是要下地獄的,也好啊,至少您不用去見先帝呢,哈哈哈哈?!?/br>
    話聲方落,已是有宮女拿了毒酒上來給徐太后灌了下去,徐太后睜大了眼睛,掙扎了一下,軟弱無力地不動了。蘇德妃施施然地站起來,道:“其他人都處理掉了沒有?”一個姑姑恭敬地上來回道:“已是全處理干凈了,只做殉死處理了?!碧K德妃點(diǎn)點(diǎn)頭,看也不看床上大睜著雙眼不甘的徐太后一眼,走了出去。

    冬天的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前線傳來噩耗,昭平帝御駕親征途中遇刺駕崩,年方二十,謚號孝哀文皇帝,舉國同哀,徐太后因病殯天。

    魏國公徐允恭、誠意伯劉璉、武安伯朱允炆三路強(qiáng)兵,夾擊叛王,永平王見大勢已去,自焚而死,而韃靼大軍因冬日酷寒,被直驅(qū)逐到關(guān)外,一路攻入其王庭,只得遞了國書求降。

    蘇太后扶了皇長子陳涵登基,改元大定,魏國公、誠意伯等國之重臣,又一力保舉,朱允炆因戰(zhàn)功彪炳、被封為攝政王,迎了大定幼帝及太后鑾駕返京,襄助治理朝政。

    在冬日的江南水鄉(xiāng)唐棲鎮(zhèn),江家正在給林萱剛產(chǎn)下的兒子按舊俗 “放食”,在吃開口奶前,讓他嘗嘗醋、鹽、黃連、勾藤和糖,祈愿人生先苦后甜,披荊斬棘。江老夫人用一小團(tuán)棉花蘸著黃連水,給他小嘴上抹一抹后,他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林萱勉力坐了起來,想在那眉目之間找到一絲昭平帝的影子,想起最是有情又最是無情的那個少年,曾經(jīng)熱情的恣意妄為,曾經(jīng)擁有過的恬靜歡好時光,淚水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又掉到第24名了~~~~哈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誒……

    看來以后我只能對子子孫孫說,我第一本網(wǎng)絡(luò)小說就上了首頁月榜!——一天~~~哇哈哈

    ☆、53窮流途流落

    冰冷漆黑的水里,方天喜緊緊挾著昭平帝的背,使勁地向岸邊游著。

    輦車從山崖上墜落,掉入了冰冷的水里,他自小善泳,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屏氣扯著昭平帝鉆出車,昭平帝卻是掙扎嗆水,很快暈了過去,他用手?jǐn)堊≌哑降鄣囊赶拢∩狭怂?,雨越來越?還夾著雪粒,他必須要在水流變得洶涌前游到岸邊,所幸昭平帝最近不怎么肯進(jìn)食,消瘦得厲害,身體很輕,讓出生在江南,自幼學(xué)習(xí)游泳的方天喜拉著游泳并不算困難,然而黑暗中不辨方向,方天喜拼死地游著,能感覺道冰冷的水里自己的身體里的力氣正在飛快的流逝,他咬著牙,一定不能死!奮力向前游著,也不知游了多久,他的腳居然觸到了實地!

    他欣喜若狂,暗自欣喜這條河并不寬,一邊將昭平帝跌跌撞撞地拉上了岸,眼前已是昏花一片。仍是勉強(qiáng)將昭平帝翻了過來,放在膝蓋上,擠壓他的胃部,讓他嗆進(jìn)去的水給擠壓出來。他摸了摸身上的暗袋,沒有丟,所幸自己因為一貫謹(jǐn)慎,暗袋都是用的皮囊,想是里頭的火折子沒有濕,他心中暗定,喘了口氣,看了下周圍,只見黑漆漆的,依稀是野山坡,雨點(diǎn)仍在不斷落下,昭平帝身軀冰冷,他不由地?fù)?dān)心的摸了摸他的胸口,看還有一絲暖氣,便強(qiáng)撐著半拖半抱,將昭平帝一路拖著想找個地方避雨。

    天幸居然讓他找到了個石崖縫隙里頭,因上頭山崖突起,地勢又高,沒有雨水倒灌之憂,他將昭平帝抱了進(jìn)去,自己已是癱坐了下來,十分想直接閉上眼睛,卻又冷又濕,他摟了摟身邊,正是入冬,倒有些枯草,他躊躇了一會兒,又擔(dān)心點(diǎn)火要引來追兵,不點(diǎn)火,他們兩人已經(jīng)被冰冷的河水泡了半日,若不趕緊點(diǎn)火暖起,只怕到天明,也要一命嗚呼了。

    他躊躇半晌,狠了狠心,且顧當(dāng)下,便摸出火折子點(diǎn)燃了枯草,又一路撿著周圍的木材放旁邊烤著,略干了些便扔進(jìn)去點(diǎn)燃,濕材煙極大,他只被嗆得咳嗽,卻也趕緊將自己的衣服和昭平帝的衣服都脫了下來,架在旁邊烤著,又使勁搓著昭平帝手腳的肌膚,使之發(fā)熱,一番勞動,又在火旁,果然見昭平帝漸漸暖了起來,自己略放了下心,又摩擦自己發(fā)皺的皮膚。

    天快亮的時候,疲倦交加的方天喜雖然精神高度緊張,仍然是打了個盹兒,待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火已經(jīng)快滅了,他摸了摸衣服,只是半干,又去看了看昭平帝的臉色,卻是發(fā)現(xiàn)臉色有些紅,一摸,熱得燙手,嚇了一跳,心知糟糕。趕緊找了汗巾,沾了水替他敷上額頭,心急如焚。

    天漸漸亮了,雨也住了,并沒有追兵前來,方天喜看著因為高燒而嘴唇干裂的昭平帝,很是著急,宮里從前有宮女掉下水里,也是雖然救了起來,仍然高燒不退,很快就沒了。

    他穿上半干的衣服,走出石縫,卻看到野岸荒崖,絕無人跡,沿著江走了一段,江煙沙島,一望無際,仍無人家,他心憂昭平帝,不覺痛切于心,忍不住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卻忽然看到旁邊深林中忽然走下來一個僧人,身著緇衣,拄著杖,方面大耳,面色黝黑,見他慟哭,便問他:“檀越如何在此荒郊野外痛哭?”

    方天喜看到有人,心中大喜,施禮道:“我和我家少爺不慎落水,勉強(qiáng)救了上來,卻是發(fā)起了高燒,我走了一段路沒有見到人家,心中著急,因此痛哭。”

    那和尚聽了宣了聲佛號道:“貧僧大顛,略通醫(yī)術(shù),本要赴戰(zhàn)場隨軍醫(yī)治傷病,出家人以慈悲方便為本,如今遇到你們不可不救,你少爺在哪里,帶我去看看?!?/br>
    方天喜便帶著他去了昭平帝所在的石縫,大顛給他把了把脈,皺了皺眉道:“應(yīng)是著了風(fēng)寒,貧僧包里倒是有些藥丸,且先調(diào)點(diǎn)水讓他服下,說罷從自己包袱里頭摸出木缽、水囊和藥丸,調(diào)了后讓方天喜給他灌下。又道:“如今天寒地凍的,只怕在這里呆著病情會加重,我昨日從山的另一邊過來,深林里有座無人的小舍,想是獵戶打獵小憩的小屋,如今冬日無人居住,不如先將尊主挪到那里,也方便調(diào)治。”

    方天喜心中大喜,便將昭平帝背了起來,隨著大顛一路前行,約莫里許,果然看到茅屋一所。進(jìn)去后,將昭平帝放在炕上,大顛點(diǎn)燃了火,從包袱里頭拿了些米和干糧,煮了些粥湯,讓方天喜吃了,方天喜只是吃了些,卻又急著替昭平帝灌了些米湯,大顛見他如此,暗自欽佩是個忠仆,便也留了下來,替昭平帝扎了幾針后,便出去替他們砍些柴火燒炕。

    到了中午,昭平帝果然燒退了下來,悠悠醒了過來,方天喜撲上去忍不住掉了眼淚,昭平帝只覺得全身無力,聽方天喜說了前因后果,也知道自己恐怕是中了計入了陷阱,只怕太后殯天都是假的只引得他轉(zhuǎn)頭回去,而大軍開撥,匆忙回駕,自己必不能帶太多人馬,正中了陷阱。只是這陷阱布下的人是誰?如此兵力,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魏國公?是他來說太后薨逝的,蘇將軍?若是自己駕崩,唯一子嗣便是下一任皇帝,蘇家極有可能放手一搏。他心情煩亂,疲累之極,也知道此時也急不得,只能養(yǎng)好身體再說。

    大顛照顧了他們兩日,看昭平帝雖然體弱,卻已無大礙,只能好好調(diào)養(yǎng),便留下了些藥丸以及米糧,告訴他們病好后往哪里走便有人家,自趕去戰(zhàn)場了。

    昭平帝纏綿病榻,大顛留下的米糧又有限,附近人家稀少,天寒地凍,山中又無獵物,方天喜只得將米糧都盡量喂了昭平帝,自己只喝些米湯,寡湯淡米,毫無油水,昭平帝也知條件如此,挑剔不得,只都勉強(qiáng)喝了下去。

    卻是身體恢復(fù)得極慢,好不容易看昭平帝稍微好了些,方天喜便走遠(yuǎn)了些,到了山下的一個小山村里,用身上的碎銀子買了些米糧、雞蛋和一些衣物,又買了只母雞打算燉湯給昭平帝吃,小山村由于地方僻遠(yuǎn),卻是完全不知朝中消息,方天喜打聽了一番,甚至有人還以為目前在位的皇帝仍是德壽帝。方天喜無法,只得原路返回了獵戶小屋,煮雞湯給昭平帝吃,又將無法打聽消息告知了昭平帝。

    昭平帝只是訕笑了下:“老百姓哪里管你是哪個君主,只要賦稅少,無戰(zhàn)亂,能有口飯吃便好了?!毖粤T自己也愣怔了一會兒,想起自己在位短短幾年,勤政不息,卻是為國為民無甚建樹,也不知將來史書上有何功過,又想起自己遇刺落水,不知有人來搜尋與否,若是布下陷阱的人先來搜尋到尸體,那可著實不妙,然而如今自己動彈不得,又無法通傳消息,這幾日在床上閑著亂想,卻是朝中重臣一個個都懷疑了過去,竟無一是自己完全可以信任交托的心腹,曾經(jīng)倚重的鄭國公也已經(jīng)殉國,心想之下只覺得萬念俱灰,心中愁腸百結(jié),郁結(jié)于內(nèi),病更是好得慢,不料才將將調(diào)養(yǎng)了半月,眼看病情略有起色時,方天喜卻倒下了。

    原來方天喜落水后同樣也著了涼,只是身體到底比昭平帝健壯些,又一心要護(hù)著主子,堅持了這數(shù)日,熱炕都讓給昭平帝睡,自己只在炕下找了些稻草睡著,有食物又都盡著主子先吃,白日砍柴燒炕,步行去買糧食,又要煮飯煮藥,服侍昭平帝,身體已是淘空,不過是一股意志力撐著,而眼看昭平帝一日一日的好轉(zhuǎn),他心下放松,病便洶洶而至,高熱昏睡不醒。

    昭平帝也著了慌,他近日只顧著自己心中傷感悲愁,自幼呼仆使婢慣了,習(xí)慣了方天喜小心翼翼一切以他為先的服侍,哪里注意到方天喜的臉色不妥?他龍困淺灘,落到如此地步,只得這一名小太監(jiān)對自己死心塌地,如今這名小太監(jiān)又病倒了,他怎能不著急,卻是翻了一輪大顛和尚留下的藥丸,卻只剩下一丸,原來他的風(fēng)寒并不算嚴(yán)重,水控得及時,大顛和尚原只是估計他們很快就好了便可以自行走到鎮(zhèn)上再抓藥細(xì)細(xì)調(diào)養(yǎng),孰料昭平帝心中郁結(jié),纏綿不起,如今倒是誤了方天喜,去哪里再找個大顛來治病?

    昭平帝從無照顧人的經(jīng)驗,只是想著平日方天喜照顧自己,拿了些涼水浸濕替他敷了額頭,又手忙腳亂要生火燒些米湯,哪里生得起來!折騰了半日只勉強(qiáng)燒熱了水,也不知如何算能喝,估摸著盛了給方天喜喂湯,卻是牙關(guān)緊咬,根本灌不進(jìn)去,到了半夜,全身抖了起來,昭平帝勉強(qiáng)燒起炕來,卻發(fā)現(xiàn)柴火不足,又出去摟了些枯藤樹葉,扎了一捆,卻又力氣微弱,拖了半日才回到,心中想起平日都是方天喜做這些事情,不由得心中愧疚,滴下淚來。

    到了五更,方天喜卻是清醒了過來,看著旁邊看著他落淚的昭平帝,心中清明,知道自己已是要死了,卻對昭平帝說道:“奴婢沒能服侍皇上回鑾,罪該萬死。”昭平帝淚流滿面道:“方天喜你再堅持一下,朕明日便去山下替你找大夫?!狈教煜矒u頭,艱難地道:“奴婢不行了,沒辦法再服侍皇上了,待奴婢死了,求皇上一把火將奴婢燒了,將骨灰灑到江里,奴婢家在江南,興許能沿江回家……

    皇上自己今后要當(dāng)心,您少在民間走動,只怕下去了暴露行跡會引來追兵,如今還不知道是誰設(shè)下陷阱,皇上切莫輕易暴露身份,也莫要回南京了,只怕直接回京,找國舅爺比較可靠……奴婢胸口的錦囊里有些銀子和銀票,皇上拿著應(yīng)急。”

    一言尚未說完,已是力氣耗盡,咽了氣,昭平帝放聲大哭,方天喜自幼伴著他,四名小太監(jiān)只有他一個留了下來,沒跟他過上什么好日子,如今卻是為了他死去,昭平帝連日遭受打擊,如何不痛徹心扉,足足哭了半日,看尸體已是冷硬,知道回天乏術(shù),只得依他遺言,堆了柴禾,將他尸體放上,一把火足足燒了半日才盡燒化了,衣服兜了骨灰,到江邊盡拋灑之。

    也是天無絕人之路,卻是恰好有只大船,因逆浪沖壞了舵,停泊于江邊岸下修舵,昭平帝趕緊假稱戰(zhàn)亂流落于此的書生,待要搭個順風(fēng)船,到了港口再下。付了船資后,卻是順利上了船,很快舵修好后開船行駛,不幾日,便到了瓜州停泊,昭平帝便下了船。

    ☆、54龍困淺5灘

    瓜州不過距南京十來里江面,昭平帝陳翊卻是在船上已是聽說了,他駕崩的消息已是通告全國,大皇子已經(jīng)登基為帝,朱允炆為攝政王,蘇太后垂簾聽政。他又驚又怒,朱允炆雖然戰(zhàn)功彪炳,但到底根底尚淺,如何能順利成為攝政王?

    心念一轉(zhuǎn),已是想起魏國公的女兒嫁的正是朱允炆,正是魏國公主動要陪自己御駕出征,又是他告訴自己太后殯天,而朱允炆又是誠意伯劉璉的學(xué)生,此次平叛驅(qū)虜,建章軍聲威大震,只怕也未嘗沒有扶持他上位之意,而鄭國公一脈,已是只剩下常玥,資歷尚淺不頂事,其余文臣,國亂之時哪容他們置喙,而武臣之中,大半是建章軍院一系,只怕朱允炆所圖不小,定是早有勾連,否則哪能在短短的城破之日便組織起偌大軍隊擊退敵人?而順利上位,只怕也與蘇太后達(dá)成協(xié)議。

    他一念及此,心中驚疑,也不敢再去找地方官府,只怕落入羅網(wǎng),只得去住了客棧。不料他身體素行嬌養(yǎng),近日傷心太過,在客棧中居然又是發(fā)熱起來,使錢讓小二去找大夫,沒多久,房費(fèi)飯食費(fèi),看診費(fèi)、藥費(fèi)、打賞費(fèi),居然把方天喜留下的錢將將要罄盡了,便使小二去當(dāng)了個團(tuán)龍玉佩,那小二看那玉佩水頭極好,并不知團(tuán)龍玉佩非常人能佩戴,看他全不知世事,只一味使喚人,便知道是富人家的落難少爺,糊涂不曉事,早悄悄將玉佩昧下,另找了個市面上到處可見的普通玉佩去當(dāng)了,隨便拿了十幾兩銀子和當(dāng)票來應(yīng)付,昭平帝也不知人心險惡,只葫蘆提的接了。

    沒過多久,陳翊身上的值錢的東西包括衣物盡數(shù)當(dāng)完,掌柜知他無錢,便前來催結(jié)房費(fèi),昭平帝無法,只得忍恥寫了欠條,道盡快還清。這日便強(qiáng)撐著病體出來想辦法找些錢結(jié)了房費(fèi)及赴京的盤纏。

    街道上熙熙攘攘,城門附近有人在大聲宣讀免賦稅免強(qiáng)征徭役的圣旨,有民眾沸騰歡呼,也有人在大聲夸獎攝政王的仁政。他心中酸澀不已,只得勉強(qiáng)走了走,看到有代寫書信的,捏捏手里剩下的幾個銅板,只怕買了桌椅紙張,錢還沒收回來,今晚的晚餐已是沒了著落。他自幼便是錦衣玉食的長大,從未想過要自己掙一文錢花,如今他一路走,卻全然不知從哪里可以掙夠回京的盤纏,滿心茫然,甚至想,索性便回魏國公府,自投羅網(wǎng)也罷了,強(qiáng)似于如今茍且偷生,無根無底。

    人在病中,本就軟弱,陳翊一路茫然,不知不覺已是走到湖邊,卻見今日晴暖,湖里有不少畫舫如梭往來,他不禁注目看去,卻看到一艘畫舫上盈盈有一女子,靚裝盛服,高鬢插花,帶著兩個小丫鬟,送兩位書生下船,到了船頭,兩下把手一拱,道聲請了,便兩相分別,那女子亭亭玉立正要轉(zhuǎn)身回畫舫,陳翊卻已認(rèn)出那女子可不正是那玉婠玉九娘,忍不住脫口而出道:“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