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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深宮女配在線閱讀 - 第8節(jié)

第8節(jié)

    昭平帝聽到這般別開生面的論調(diào),忍不住注視于她,劉明舒平日愛穿紅,今日卻是穿了月白的曲裾,上頭用金線挑了金花,鑲了金邊,頭上仍是佩著金蓮花冠,顯得她華貴美艷,神情生動,宜嗔宜喜。昭平帝微笑著鼓掌道:“好一份高論,佩服佩服?!?/br>
    朱允炆一行早就瞥見了他們一行,卻是與常玥歷來不對付,所以沒有招呼,看到了他鼓掌搭話,也只得轉(zhuǎn)頭應(yīng)酬。

    昭平帝微笑施禮道:“在下易晨,拙妻是常玥的遠(yuǎn)方堂姐,列位有禮了?!?/br>
    朱允炆早已認(rèn)出正是上次在快意樓二樓下來的貴氣逼人的公子,便還禮不迭。常玥也上來施禮,劉明舒卻仍記得他上次的刻薄話,寒霜覆面。

    昭平帝微笑道:“在下的妻弟上次中秋出言不遜,得罪了這位小姐,在下代為賠罪,希望列位看在他年紀(jì)尚幼的面上,一筆揭過才好?!?/br>
    劉明舒輕輕撇了撇嘴,卻看到常玥上來向她施了一禮,卻是面紅訥訥,一貫逞強(qiáng)慣了,到底說不出道歉的話來,朱允炆看他尷尬,畢竟念著和常玦的情分,便笑道:“一些小事,不要再提了,劉小姐心胸寬廣,不會放在心上的,今日秋色如此之美,我們不可辜負(fù)了,易公子也是來此游玩么,不若一起同游?!睅拙湓捿p輕開解掉了。

    一行人便在寺內(nèi)同游,眾人發(fā)現(xiàn)昭平帝相貌瀟灑,談吐文雅,知識廣博,又兼斯文和氣,心下都好感大增,倒是其樂融融,相處甚諧。不覺走到寺院后松樹下的亭子內(nèi)休憩,花炫看到亭內(nèi)有棋桌,便笑道:“可惜沒帶棋子,不然正可手談數(shù)局,已是多時不曾贏過允炆兄了?!?/br>
    昭平帝笑道:“這有何難,我和這里的方丈略有些交情,且派人去和他借一副便好……倒是也想請教一局?!闭f罷便示意身后的護(hù)衛(wèi)前去借棋,頃刻果然拿了一副白銅鑲邊的湘妃竹棋坪,兩個貯著云南窯棋子的紫檀棋筒來了。

    花鉉便讓了易晨,先在亭內(nèi)下起棋來,眾人卻是發(fā)現(xiàn),這位易晨公子果然弈棋之術(shù)甚高,花炫才下了幾十回合,便投子笑道:“易兄果然棋藝高超,在下認(rèn)輸了……恐怕只有允炆兄能與之一戰(zhàn)?!北娙舜笃?,皆因花炫已是棋藝上佳了,居然才下了數(shù)十手邊棄子認(rèn)輸,果然這易公子頗有一手。

    昭平帝看著劉明舒詫異的目光,心中暗自得意,他自幼是由皇祖父親自臨枰教的攻守殺奪、救應(yīng)防拒之法,這也是他唯一可以癡迷而不被母后責(zé)怪的娛樂,閑極無聊的時候他甚至自己和自己對弈,而皇祖父每次看他心算棋局飛快,十歲上下就已能勝了皇祖父三子,也十分感嘆,常常多次贊嘆夸獎,他更覺踴躍,時常讓人找了古棋譜來一一琢磨,演譜推敲,甚至學(xué)習(xí)下過盲棋。

    朱允炆微笑著上來道:“既如此我來請教易兄一局?!北娙艘慌杂^戰(zhàn)。

    劉廌卻是早就嫌不耐煩,卻是與常玥一拍即合,在一旁投壺,常玥本就是紈绔中的祖宗,投起來居然十投十中,倒讓劉廌刮目相看,又將壺放遠(yuǎn)了些與他賭了彩頭,又讓護(hù)衛(wèi)也來比投,大呼小叫,煞是熱鬧,引得過往行人頻頻張望。

    一時之間朱允炆居然和昭平帝奕了和局出來,朱允炆卻已是全力,見對面昭平帝始終風(fēng)姿閑雅,不慌不忙,不禁暗暗欽佩,當(dāng)下便邀了一同前去吃飯。易晨笑著同意了,一行人便在潭柘寺內(nèi)點(diǎn)了個素齋,潭柘寺素齋十分精致,便是只想吃rou的劉廌也吃得頗為開心,筵席中談笑風(fēng)生,就連常玥也放松了下來,又拿出昔日花花太歲的派頭,說起吃玩,頭頭是道,倒讓眾人一直以為他是草包的也頗為改觀,倒不是一味胡逞瞎玩之輩。

    這日賓主盡歡,回去的車上,昭平帝笑道:“再打探他們下次休息的時候,你舉辦個蹴鞠會吧,我看他們對蹴鞠也頗有興致的樣子……”又合上扇子道:“客人得好好選一下,得好玩年輕的,又不可粗魯不文,還有不能認(rèn)識朕的……對了,御前侍衛(wèi)里頭有幾個家世不錯人也沉穩(wěn)的?!边呎f邊陷入了沉思,又想起今日劉明舒的一舉一動,一嗔一笑,不覺微笑起來,先只以為劉明舒只是善武,未料到卻是也能弈棋也能賞樂,文理頗通,并不是那種一味逞強(qiáng)好勝的性子,質(zhì)樸嬌憨,妙語連珠,天文地理都可談及,想法又多和常人不同,果然只有青田先生才能教出這樣的妙人兒,若是能和她相守,怕是一輩子都不會覺得膩煩吧。

    昭平帝心里忽然涌起這樣的想法。

    晚間回了宮,他卻是回了坤寧宮,?;屎笠姷剿麃硪差H覺詫異,不是初一十五,他一般都是去別的地方宿著。昭平帝逗了已經(jīng)爬得飛快的大公主一番,又笑道:“如今宮內(nèi)妃位皆空,我看著誠意伯家的嫡女頗為不錯,誠意伯又是高祖爺和先帝一直頗為倚重的,不如納了他女兒為妃,你看如何?”

    ?;屎笤缫阎勒哑降蹫橹鴦⒚魇嬲伊顺+h幫忙的事情,母親也是特意遞了牌子進(jìn)宮來看她,特意說了此事,安慰她道:“如今皇上倚重我們常家,宮里蘇貴人也懷了孕,又有其他寵妃,皇上既是有中意的,誠意伯又是個忠誠的,若是皇上真的提出要納妃,你可千萬別犯了糊涂吃起醋來,那女子外邊風(fēng)評不好,便是入了宮,也動搖不了你的地位,倒是可以分分寵……”果然白天才去制造了巧遇,今晚就急吼吼地來和她商量了。

    她微笑地聽了,捺下心中那一絲酸澀,笑道:“皇上既然覺得好,那必是好的,不過現(xiàn)在母后還在病中,不宜納妃,待到母后病大好以后,再稟告母后,必是能同意的?!?/br>
    昭平帝卻是多了一番猶疑,囁嚅道:“不知道母后會不會同意……其實(shí)納妃這種小事,中宮用印即可下旨,不必?zé)﹦谀负罅税伞?/br>
    常皇后微笑道:“再看看吧,找個時間我也見見那女子,如果好,母后定時也會歡喜的。”

    昭平帝面上泛起了笑容道:“是好的,文武雙全,才貌俱有,再無一絲不好的,我已讓常玥準(zhǔn)備蹴鞠會,到時候梓童也去看看,定然滿意?!?/br>
    常皇后看著他面上那滿意的笑容,心中真的百轉(zhuǎn)千回的苦澀,勉強(qiáng)道:“本宮也很久未能回家看看了,倒是能托皇上的福悄悄兒的出宮一會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21 秋場游獵

    秋色漸濃,太后的病也有所起色,但仍靜養(yǎng)在慈寧宮內(nèi)。

    這些日子,昭平帝又抽空悄悄微服出宮了幾次,但都沒帶林萱,有時候單獨(dú)出去的,有時候帶了?;屎螅州嫫鋵?shí)暗地里倒是悄悄舒了口氣,自己可不想成為后宮中的唯一特別存在,比如什么唯一讓皇帝帶出宮過的嬪妃,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過每次昭平帝出宮回來后,都會興致勃勃地和她敘述在宮外的見聞。

    這晚昭平帝卻興高采烈地和她道:“明日梓童有事要cao辦,我?guī)愠鰧m去游獵吧?!?/br>
    林萱受寵若驚,卻怯怯地道:“臣妾卻不會騎馬……”

    昭平帝笑道:“到了那里自有人教,只是游樂為主,獵物并不是主要的,你們女眷在一旁喝茶談笑便可了?!?/br>
    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女眷去做布景板加迎接英雄狩獵回來表示崇拜和歡呼的花瓶即可……林萱汗下……

    雖然不會騎馬,香附她們到底還是雀躍的連夜給她改了一套騎馬裝,長靴、護(hù)膝等,倒熬紅了她們的眼睛。

    一大清早,昭平帝便帶著林萱乘車到了京郊藏劍山莊,方天喜和豆蔻都得以隨侍。

    才進(jìn)山莊大門,便看到兩株老桂樹,一株金桂,一株銀桂,參空合抱,花氣隨風(fēng),香無斷際,林萱不禁驚嘆:“這么大的桂樹,得長多少年。”

    昭平帝笑道:“這可是太祖都稱贊過的,這是鄂國公家的產(chǎn)業(yè),從前還未登基時,我也常來的,景色十分好?!?/br>
    看了看那桂花,道:“這確實(shí)是好花,我一會兒和常玥說,讓他叫人收些桂花送進(jìn)宮來,你也方便拿來做桂花油?!?/br>
    林萱只好笑應(yīng)了。

    從大門到狩獵的地方,又足足走了半個時辰山路才到,一路只看到山莊里的房子,均青磚素瓦,古樸淡雅,不施彩繪,只顯本色,顯得格外清爽古樸、淡雅安靜,到了狩獵場,林萱下車,發(fā)現(xiàn)這兒山勢如波,風(fēng)光秀麗,遠(yuǎn)處山巒起伏處可看到河水流繞,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彷如銀帶一般,空氣清新,涼風(fēng)習(xí)習(xí),卻比宮城里要涼爽許多。林萱用手按住被風(fēng)吹起的冪離,只覺得神清氣爽。

    狩獵場旁的用木頭搭了一長溜的草頂木廊,已是有下仆上來迎接,將車馬牽走,又引導(dǎo)他們往木廊走去。只看到有個穿著粉綠繡襦短袍的少年跑了出來,笑道:“姐夫你可來了,可讓我們好等!”正是那常皇后的幼弟常玥。

    林萱卻被他身上那粉綠顏色給震撼了,心中暗暗笑道,這少年只喜歡穿粉紅粉綠的顏色么,品位實(shí)在很是特別……

    進(jìn)了木廊,欄桿邊早已坐了一群男子,林萱慌忙低頭站在昭平帝身后,匆匆一眼已是看到朱允炆、花鉉、劉廌等人都在,另有幾個男子不認(rèn)識,均是華衣玉帶,風(fēng)采甚都的,顯是高門貴子,而這其中站著一名女子,仍然紅衣如火,容光照人,可不正是那劉廌之妹,劉明舒。

    才過了這樣短的一段時間,之前小國舅還和他們劍拔弩張的,現(xiàn)在居然一起游獵,看上去似乎關(guān)系還不錯……林萱對男人的友情頗感困惑。

    只見那些男子紛紛招呼昭平帝道:“易大郎叫我們好等,必要罰酒三杯方可上馬?!?/br>
    昭平帝微笑道:“當(dāng)?shù)卯?dāng)?shù)谩!边呎泻袅州娴溃骸耙娺^諸位郎君,都是我的朋友,可不必戴冪離了。” 林萱見狀便揭下冪離,上前深深施禮后便退后,諸位公子頗覺眼前一亮,只見眼前女子一套淺藍(lán)交領(lǐng)騎裝,烏黑的頭發(fā)籠在后邊,僅在頭邊佩了一蝴蝶流蘇短釵,嬌波流慧,細(xì)柳生姿,身旁的劉明舒已算得上是絕色,眼前這女子顯然年紀(jì)尚幼,已是如此容色,不知長成后還是如何風(fēng)姿了,遂紛紛見禮口稱小嫂子后,又艷羨道:“大郎艷福不淺啊?!?/br>
    林萱只低頭不語,常玥上前道:“小嫂子可到女眷休息之處,設(shè)有茶水帷帳,很是舒適,便叫門口侍立的丫鬟給林萱帶路。

    原來狩獵場里已是圍了一大圈地盤給女眷們騎馬用,專門準(zhǔn)備了數(shù)十匹溫順的小馬、母馬,又每匹馬都配備了一個馬術(shù)嫻熟的婆子,專門負(fù)責(zé)給女眷們拉馬韁。一些官家內(nèi)眷在家里嬌養(yǎng)著,足不出戶,不諳馬術(shù),只能坐到馬背上,由得婆子拉著馬韁帶著四處溜一溜,散散心。若有心學(xué)騎馬,也有專人可以教導(dǎo),學(xué)騎過程中都是有人守著。場地一側(cè)又用網(wǎng)圍起一個場地,里頭有一些兔子、山雞等小獸,讓女眷們進(jìn)去射殺。

    而一旁的木廊里,則布設(shè)著長桌,放著各色點(diǎn)心、小食、水果、茶水等,讓女眷們自坐著聊天。

    林萱一看就笑了,原來像自己這樣不會騎馬的女眷還是占大多數(shù)的,不過是出來透透氣,春游罷了,不覺心下大定。豆蔻也安心的道:“原來游獵是這樣的,害得奴婢擔(dān)憂了一晚上怕小姐您跟不上爺呢。”

    到了木廊里,已是有兩名女子迎上前來,其中一名身著淺紫色宮裝,氣度雍容,另一名年紀(jì)小些的身著鵝黃裙裝,梳著雙鬟,一旁侍女介紹道:“這是我們家大少夫人和五小姐。”

    林萱連忙施禮。

    鄭國公大少夫人還禮不迭,原來她曾進(jìn)宮給太后皇后請安,見過林萱,自然知道林萱的昭儀身份,也不敢托大,只親自帶她到了內(nèi)眷所在之地,一一替她介紹,稱呼她為易夫人,一番廝見后又出去迎接別的客人去了。

    場內(nèi)的內(nèi)眷心中卻暗自納罕,這易公子只說是常家的遠(yuǎn)房姻親,但一身氣度從容,如今這位夫人也是氣質(zhì)恬淡溫婉,著實(shí)有大家閨秀之風(fēng),帶著的婢女也是進(jìn)退有儀,顯是經(jīng)過嚴(yán)格訓(xùn)練的,只怕出身高門,便不敢小覷,轉(zhuǎn)眼也談笑風(fēng)生。林萱前世今生,卻十分不慣交際場面,坐了一會兒便告退,帶著豆蔻去騎馬去了。

    待她走后,場內(nèi)一貴女卻吃的笑了一聲,道:“常少夫人也不知道怎的,介紹個妾室來我們這兒,也難怪她如坐針氈,倒是知趣告退了。”另外一夫人卻大驚道:“不能吧,且不提常少夫人向來禮儀周到,就說那夫人儀態(tài)從容,溫柔婉約,如何是妾室?”

    前邊那貴女笑道:“易公子上次蹴鞠,就帶了他夫人,那才是正經(jīng)的正室風(fēng)范,雍容大方,一身打扮華貴非凡,這女子年紀(jì)這么輕,衣飾又如此簡單,必是如夫人。”

    那夫人卻有些將信將疑。

    這邊廂林萱卻已選了一匹溫順的小馬,在婆子的指導(dǎo)下,先與小馬撫摸交流了一番,才慢慢爬到馬背上,兩手握住馬鞍,套上腳蹬,扶著馬脖子坐穩(wěn)了。婆子拉著馬慢慢地向前走,她感受到身下馬的肌rou起伏,搖搖晃晃地,不禁全身僵硬,然而小馬非常聽話乖巧,走得很是穩(wěn)當(dāng),她漸漸的放松下來,靜心體會要領(lǐng),學(xué)習(xí)以腰、背、大腿、小腿的力量用力推,逐漸放松脖子、肩膀與手臂,林萱讓人牽著溜了一段路,覺得基本適應(yīng)節(jié)奏,開始嘗試自己掌握馬韁了。

    一個時辰后,林萱基本學(xué)會了簡單的騎馬技巧,可以自行拉著馬韁騎一段路了,但還不敢放開了跑。只是騎了這一個時辰,她大腿內(nèi)側(cè)被磨得有點(diǎn)火辣辣的疼,生怕破皮,林萱也不敢再騎下去,便下了馬,卻又不想回木廊和人應(yīng)酬,便帶著豆蔻在山莊里漫步看景。但見山莊古木干霄,新篁夾徑,風(fēng)送桂香,不覺向幽靜處觀景走去。

    走到竹林深處,忽聽到里頭兩女子在說話,其中一名道:“早便說過回客舍去歇息了,小姐卻是不聽我言,非要貪涼在這里歇息,這亭子椅子這么硬,小姐定是落枕了,這可如何是好?!逼渲幸幻麉s冷冷地道:“你去圍場悄悄和大哥說了讓他來,切莫聲張。”

    另外一名應(yīng)是丫鬟的跺足道:“還是去和常少夫人悄悄說了,去請個醫(yī)女來看看吧,您都疼成這樣了,脖子都動不了了,耽誤了可不好?!?/br>
    那小姐卻是惱怒道:“常少夫人若問大白天的如何落枕,難道說我貪涼睡在涼亭里么!這事情如何能傳出去!你莫啰嗦,讓大哥悄悄的來帶我,只說不舒服回家去再說,速去,莫啰嗦。”

    那小丫鬟猶豫再三,還是去了。林萱微微笑了,卻也為這名女子的灑脫所感染,能在熱鬧之時,避入清凈之處,在亭子內(nèi)歇息,果然頗有林下之風(fēng),便步向亭子。

    那亭子里頭一垂髫少女,穿著雪白襦裙,系著銀色寬腰帶,裙邊墜著碧色玉環(huán)一枚,容貌堪稱絕色,坐在亭子內(nèi)彷如竹林里的精靈一般,看到有人來,脖子卻動彈不了,只能身軀僵硬的轉(zhuǎn)過來,又想起要施禮,脖子卻是一陣刺痛,引得她到底還是吃痛不過,用手捂住了脖子。

    林萱笑道:“這位meimei是落枕了么?我粗通推拿,可否讓我看看?”

    那少女面上仍淡定,眼中卻有驚訝之色,后來終于還是道:“那便煩勞jiejie了?!?/br>
    林萱上前,先輕輕按揉了一會兒她的肩膀,理順筋rou,便問她:“是哪里疼?”知悉是無法向左邊轉(zhuǎn)頭后,便用手指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按左邊的筋絡(luò),盡量消散筋節(jié),邊囑咐少女,在最疼的地方出聲指示,然后在痛點(diǎn)長按后,又按壓了天牖、風(fēng)池、啞門、天柱、肩中俞、肩并、秉風(fēng)、乳突、發(fā)后、手三里等xue位,大概疼痛有所減輕,那少女漸漸放松下來,忽然聽到小道有人疾步而來,那少女不禁轉(zhuǎn)移了注意力,趁著這時候,林萱右手虎口張開卡在頸部的左側(cè),左手扳于頭部右側(cè),忽然用力扳動,只聽到那少女脖子發(fā)出“咔噠”響聲。然后驚奇的站了起來,發(fā)現(xiàn)脖子已是可以轉(zhuǎn)動自如,不禁喜悅地說:“好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22桂落塵泥

    此時,小道上的來人已到了跟前,風(fēng)采翩翩,貌如好女,正是那東丘郡侯之子花鉉,身后緊跟著一個青衣丫鬟,那女子欣然叫了聲:“大哥?!眱扇瞬⒘⒁黄穑L(fēng)神如玉,衣袂飄飄,倒如神仙中人一般。

    花鉉應(yīng)了聲,看了眼林萱,林萱只得施禮道:“林氏見過小侯爺。”

    花鉉還了個禮,不敢再直視她,只問那白衣少女道:“青燈說你落枕了?”

    那白衣少女道:“方才是的,脖子無法轉(zhuǎn)動,幸得這位夫人一番推拿,已是全好了?!庇洲D(zhuǎn)過身來道:“還未與夫人通姓名,我是東丘郡侯府花蘅,排行第三,姐妹們多喚我三娘,不知夫人如何稱呼?”

    林萱微笑道:“我家官人姓易,是常家遠(yuǎn)房姻親,我娘家姓林?!?/br>
    花蘅聽了便喚了聲:“易夫人,多謝您援手。”心里又躊躇一番,不知這位易夫人是否聽到前邊自己和青燈的對話,又不知如何啟齒請她不要外傳,一時之間面上倒是青白交加,花鉉與她兄妹感情甚篤,方才又聽青燈說了她的顧慮,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向林萱深深施禮道:“易夫人,舍妹得您援手,感激非常,只這涉及舍妹閨譽(yù),還望夫人三緘其口,侯府之后定有重謝。”

    林萱謙道:“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還請小侯爺及花小姐放心便是了。”卻是稍稍側(cè)身,未受其全禮。

    花蘅見到林萱溫婉知禮,十分愛她,便拉了她的手道:“我便喚你林jiejie可好?林jiejie,我知道一處好地方,可以看到他們打獵的情形,他們出獵了這么久,應(yīng)是快到回來的時間了,你和我一起去看了好不好?”

    林萱聽到可以看他們游獵的情形,如何不愿,但又怕那冷面小侯爺不喜,便望了望花鉉,花鉉點(diǎn)頭道:“我便護(hù)送你們到那兒便好了?!?/br>
    于是花蘅便領(lǐng)著林萱向上走去,后頭青燈和豆蔻緊緊跟隨,卻是爬到半山腰,入了個小樓閣,樓閣牌匾書著“臨風(fēng)閣”三個字,待走進(jìn)去,看到有一木制平臺建在一突起大石崖上,砌著朱紅欄桿。憑欄往下望去,果然獵場景色一覽無余,只看到一群人跨著高頭大馬,手持弓弩,呼嘯而過,追趕著數(shù)只野獸,而天上也有獵鷹盤旋,又有人扯出囊弓,扣弦搭箭,疾射而出,看他們狩獵,倒真的是矢不虛發(fā),發(fā)必應(yīng)弦,只聽到身旁花蘅道:“跑前頭穿黑衣繡金團(tuán)花的那是鄭國公長子常玦,旁邊那個也是黑衣,特別高大勇武的是誠意伯長子劉廌,哎呀,阿纖jiejie也在,真漂亮啊,好像一朵紅云一樣,那個穿墨綠色衣服的是朱大哥,咦?旁邊這個深藍(lán)衣服的我卻不認(rèn)識,大哥你認(rèn)識么?”

    花鉉道:“正是易晨公子。”

    花蘅鼓掌道:“啊,原來是jiejie的官人,果然英氣勃勃,姿儀甚美,當(dāng)如此才配得上jiejie呀?!?/br>
    林萱卻是第一次聽到昭平帝的化名,心中卻是一陣不喜,這讀起來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只是謙虛的讓了讓,便又注目看下方群雄逐鹿。

    昭平帝今日一身深藍(lán)騎裝,的確英武不凡,然而,他一雙眼睛,很明顯卻沒在看獵物,不過是持著弓御馬疾奔,林萱看他的面上專注認(rèn)真的神色,以及那一直盯著前方那朵輕得仿佛是籠在馬上紅云的眼神,那顯然是情竇初開、志在必得的眼神,心里忽然涌上了陰云。

    花蘅還在一旁笑道:“易公子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嘴角一直翹著呢,想是很愛游獵吧。”

    林萱卻是面上一片茫然,仿佛又回到了那場風(fēng)雪,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記的嚴(yán)寒,和凜冽風(fēng)里卷來的雪粒,啪啪的打在臉上,如刀一樣生疼。

    最后她自己笑了起來,自己并沒有付出什么,身體?這是別人養(yǎng)你的代價,錦衣玉食,本就為了你的身體,金屋長門,不過帝王一念之間,自己的心,還是自己的吧?她輕輕扶住了自己的心口。

    回去的路上,林萱一直沉默,昭平帝卻一直在興致勃勃地說自己獵得的戰(zhàn)果。他就是這樣,天真的熱情的,直截了當(dāng)?shù)谋磉_(dá)自己的愛,哪里顧及到他的女人的感受?那樣理所當(dāng)然的移情別戀,想要誰,便是誰,他是皇帝啊,林萱心中笑話起自己來,居然對帝王之愛有過期待?她之前還有皇后、有德妃、有無數(shù)的女子,她之后還會有無數(shù)的女子被皇帝喜歡上,一個接一個,自己——果然并不是女主角啊……

    夜色已經(jīng)降下,路上仍有桂花香氣隨風(fēng)送來,似乎要在冬天來臨前,綻放出所有的香氣。然后落入塵泥,碾成塵土。

    到了靜怡軒,同樣又過了子時。

    昭平帝攬著她進(jìn)入了靜怡軒。

    院門一推便開,打頭進(jìn)去的方天喜已是迅速向前跪下。

    感覺到不對的昭平帝和林萱進(jìn)了院子,便看到兩旁太監(jiān)宮女林立,卻都低著頭不說話,院門中央臺階上,徐太后正端然坐在上頭,一雙利眼湛然望向他們,旁邊侍立著常皇后,只垂首無語,并不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