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jié)
旅館方給四個游客都做了正規(guī)登記,從身份證到聯(lián)系方式都有保留,正因為同時聯(lián)系不上所有人,所以出意外的可能才更大。 “我很愿意幫忙,只是占卜之術(shù)是我的弱項,如果是結(jié)界、祈福、除靈之術(shù)還好說。且眼下我身邊沒有全套的狩衣裝束,占卜之術(shù)的成功率,怕是更加微小?!?/br> 人命關(guān)天,在目前他們團隊中還有比自己更好的人選的情況下,本堂友利轉(zhuǎn)頭看向洛十方,詢問道: “洛君擅長占卜之術(shù),可不可以幫一幫我和綾瀨女士的忙,測一下他們的吉兇?” “嗯,沒問題?!?/br> 洛十方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下來,正要取出龜甲,施展術(shù)法時,就聽得走廊突然傳出一聲輕蔑的冷哼。 “本堂家族近些年真是越來越?jīng)]落了,堂堂一個本堂家的少主,居然還需要華夏來的強者幫忙,你不覺得害臊,我都替現(xiàn)今島國的靈能界感到丟人!” 從陰影之中,走出一個穿著墨綠和服、身披灰色羽織的中年男子,其身高一七五左右,并高大,面部法令紋深刻,眉頭緊擰,面相慳吝,獨具一身頑固傳統(tǒng)的氣質(zhì)。 本堂友利撇了撇嘴,神色之輕蔑,就差“切”一聲了。 對方倨傲地開了口:“來自華夏的天才,洛十方先生,鄙人是綾小路三郎,若你對島國靈能力界有所了解,鄙人的名號便無須特意提及。” “噢噢噢~” 洛十方打量了一下對方,說,“我對島國靈能力界并不了解,至少您的名號還沒有響亮到能傳入華夏?!?/br> 他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畢竟面對一個態(tài)度不討喜的人,他也沒必要好言好語不是? 綾小路三郎陰沉著臉,面上的法令紋愈發(fā)深刻,讓其看起來無比刻薄。 “看來這位來自華夏的天才難免恃才傲物,只可惜見識淺薄,讓人遺憾?!?/br> 嚴淵眉頭緊蹙。 ——這人是誰,他也不認識。 “撲哧~”本堂友利似笑非笑地說,“洛君,讓我來給你解釋一下吧。綾小路家族是跟我們本堂家族同地位的陰陽師家族,祖上是平安京時代的貴族,但過于守舊,看重祖上的風光,以至于已經(jīng)看不清自己的地位了。眼下這位三郎先生,不過是綾小路家養(yǎng)的一條狗罷了,借著綾小路家的威勢四處亂吠,你不認識就不認識,你要是真理他,你就輸了?!?/br> 估計是對上自己討厭的人,他一改先前清淡嚴謹?shù)膽B(tài)度,縱使禮儀上挑不出錯,可言語上的厭惡已經(jīng)不加掩飾。 洛十方也不是個沒脾氣的人,當下嚴肅地道: “友利,慎言?!?/br> 本堂友利怔了怔,其他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嚴肅語氣震懾住了。 綾小路三郎幾乎就想要大笑三聲。 看來本堂家族也不過如此,這么久了,連一個華夏的年輕人都討好不了! 然而,就在他剛要招攬洛十方時,就聽后者說: “家犬是許多人的家人,是人類忠實的好伙伴,他比不上的。” 這一番話真是字字珠璣,振聾發(fā)聵! 嚴淵無聲地笑了笑。 本堂友利旋即便稱贊道:“洛君所言極是!有的人遠看是人,近看是狗,仔細看真的不如狗啊?!?/br> 雙方劍拔弩張,看得四周的人一陣奇怪。 這都叫個什么事?。?? “三郎大人!” 就在此時,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保鏢走到綾小路三郎身邊,在后者的耳邊低語了幾聲,后者立刻難掩面上笑意,看著本堂友利和洛十方,眼睛里的殺意也不加掩飾。 “呵……看來洛十方先生是執(zhí)意要跟本堂家的少爺一起來踐踏我綾小路家族的尊嚴了?真是目無尊長,我勸你們好自為之,盡早滾回自己的地盤,否則明年的今日,就是你們的忌日?!?/br> 綾小路三郎放下一陣狠話,就帶著十幾個黑西裝大漢保鏢急匆匆地乘車離去。 雙方從言語沖突到對峙不過五分鐘,就以綾小路三郎的離開落幕。 洛十方發(fā)出了靈魂質(zhì)疑:“他們是來做什么的?” 說了這么多,然后呢? “撒……誰知道?”本堂友利聳了聳肩,“不過這位三郎先生是個無利不早起的人,他這次會出現(xiàn),已經(jīng)是一件值得考量的事情。算了,洛君,麻煩你先占卜一下他們的情況吧,只要確定他們的安全情況,我們再拿出相應(yīng)對策就好了?!?/br> 洛十方凝神片刻后,拋出了龜甲。 龜甲在地面上打轉(zhuǎn),遲遲沒有停下。 終于,龜甲旋轉(zhuǎn)的速度開始放緩,側(cè)立在了地面上。 洛十方只看了一眼,就道:“他們的確是出事了,不過報警沒有用,他們遇到的事情并不是普通人可以處理的。” 嚴淵記得這個情況,之前洛十方在測算謀害他的幕后兇手的過程中,龜甲也出現(xiàn)了類似的結(jié)果。 占卜失效。 這意味著童守大學四人組可能遇上了極為兇險的靈異事件,甚至連洛十方的測算都能夠被屏蔽掉。 “眼下已經(jīng)是傍晚了……”本堂友利看了一眼時間,“今晚半夜還會有下雪的可能,我通知本家,派出陰陽師協(xié)助我們的行動。既然綾小路三郎都已經(jīng)動身了,我們不可能落于他的身后。” 誰知道對方肚子里裝了什么算計,沒有經(jīng)過謀劃就殺出去是莽夫的行為,更別提對方還帶了十幾個壯漢保鏢,十之八九還附有危險的武器。 “我先過去吧,等趕到那里,估計就是半夜了。” 洛十方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那綾小路三郎態(tài)度囂張,卻只有三級初級的實力,跟他比,差得太遠了。 至于那群保鏢,都只是厲害的普通人,跟洛十方比也有太大的差距。 本堂友利:“沒問題嗎?” 洛十方:“需要一份地圖?!?/br> 綾瀨靜子連忙說:“附近的地圖在倉庫里放著,我這就去準備,請問還有別的需要嗎?” “沒了?!甭迨綋u搖頭。 綾瀨靜子走后,本堂友利便講解起綾小路家族跟本堂家族的恩恩怨怨。 日本最著名的陰陽師家族一共有四個,本堂、綾小路、西園寺、鬼龍院,四個家族之間互相有利益糾葛,所以不管暗地里斗得多么厲害,至少明面上勉強能維持和平,可近兩年來,綾小路家族的行事風格產(chǎn)生了變化,激進了許多。 本堂家族和西園寺家族最強者——上一代家主都已經(jīng)壽終正寢,鬼龍院近兩代繼承者俱是資質(zhì)平庸之人,因此行事上變得更偏向于商業(yè)活動,唯有綾小路家族這一代家主綾小路正男是個天才陰陽師,上一代老爺子的身體還很康健,隱隱之間,成了四個陰陽師家族的龍頭。 “但是,綾小路家族的野心顯而易見地膨脹了,和西園寺家族舉辦聯(lián)姻,商業(yè)上開始蠶食鬼龍院家族的企業(yè),暗地里打擊我們本堂家族的陰陽師勢力,如果只是這樣,倒也是正常競爭,輸也好贏也好,各憑本事。” 本堂友利并不是個太過在意名望的人。 接下來,他的語氣就變得深惡痛絕。 “但他們更是妄想將所有的神器全都據(jù)為己有,并且通過奴役妖魔的手段壯大自身。” “有消息傳說綾小路次郎一年前主動破開了土蜘蛛宗教的封印,將早在奈良時代就被半封印在神臺中的土蜘蛛釋放了出來,引發(fā)地質(zhì)災(zāi)害,出現(xiàn)了逾千人的傷亡并伴隨著大量的經(jīng)濟損失不過‘地震’算是□□,且傳出消息的棋子已經(jīng)銷聲匿跡,所以沒有實質(zhì)證據(jù)證明這件事是他們做的,這件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br> 筱崎晴人和大島繪里香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密辛,當即露出恐懼與厭惡的神色。 “好可怕……” 本堂友利:“洛君,我記得你先前占卜過,夢幻之湯是真正存在的東西,是嗎?” 洛十方:“沒錯?!?/br> 本堂友利冷笑一聲:“那么,他們的目的應(yīng)該就是夢幻之湯了。綾小路家族為了能夠最快找到那些隱秘的神異之物,發(fā)展了很多下線。他們來得這么快,估計是事先就收到了消息?;蛟S那四個大學生中,有一個或者多個他們的下線。” 他捏了捏拳頭,咬牙切齒地說:“如果夢幻之湯僅僅是一件單純的神異之物,倒也罷了。最可怕的結(jié)果,便是夢幻之湯實際上充當鎮(zhèn)壓古時妖魔的封印或者媒介,屆時古代妖魔出世,引起大災(zāi)害,那就不是輕易能鎮(zhèn)壓住的事態(tài)?!?/br> 嚴哲涵義憤填膺地說:“那么就更需要讓十方去教訓教訓他們,讓他們看看他們的立場了!” “那么,按照綾小路家族的狠辣,若是讓他們知道是我們破壞了計劃,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眹罍Y瞳孔黑沉。 這里畢竟不是華夏,而是島國,嚴家沒什么影響力,依照綾小路家族龐大的勢力,八成都不會讓他們順利坐上回家的飛機。 “說的也是……這件事還是放放吧?!北咎糜牙麣鈩菀恍?,無奈道,“先前是我想得太過于理所當然了,如果這會給你們添麻煩的話,那么還是等我家的門人過來再說吧。” 實在是洛十方一直以來都表現(xiàn)得太全能,太讓人值得依靠,不知不覺間,就連本堂友利也下意識地將他看作是無所不能的大強者。 可實際上,洛十方強是強,但并非堅不可摧,并且年齡也沒比自己大三歲。 總是依靠別人,這種想法太過可恥。 本堂友利反思了一下自己。 洛十方則是擺了擺手: “事實上,我認為從他們看到我們站在一起那時候起,就將我們放在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上。已經(jīng)結(jié)了仇,那就無論是大是小,對于高傲的現(xiàn)代貴族綾小路家族而言,幾個外國人的性命,不足為懼?!?/br> 本堂友利躊躇地說:“那么洛君你的意思是……” 洛十方:“去,不過我有辦法不會讓他們認出來?!?/br> 他神態(tài)之鎮(zhèn)定,仿佛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大大鼓舞了其他人。 嚴淵輕輕地嘆了口氣,將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附耳道:“需要我去幫忙嗎?” “嚴先生還是留在這里吧,畢竟路途遙遠,還容易遇上一個妖魔鬼怪,嚴先生對付那些,還是早了一點?!?/br> “……注意安全?!?/br> 嚴淵暗恨,又一次什么忙都幫不上。 他從問情刺認主到現(xiàn)在,還不過兩個月,因為每日都在廢寢忘食地修煉,實力在穩(wěn)步提升,可距離洛十方的距離,還是相當遙遠。 修煉無捷徑,但嚴淵還是迫切地希望自己能變得更強一點。 不多時,綾瀨靜子拿著一卷略顯陳舊的地圖過來,叮囑道: “這份地圖是二十年前的,但山上這些年也沒什么大的變動,所以大體是準確的,只是有一些民宿倒閉了,某些人家也搬走了……” “無礙。” 洛十方看了一眼地圖,發(fā)現(xiàn)足夠相信,用幾分鐘的時間將地圖印在腦海里。 然后……上樓回房間了。 眾人:嗯??? “我們之后就在房間里,哪里都沒去?!甭迨洁嵵氐貙c瀨靜子說。 后者沉凝片刻,展顏一笑,柔柔地道:“聽聞客人工作辛苦,還請好好休息,若需要晚餐,便通過房內(nèi)的電話與前臺工作人員聯(lián)系?!?/br> 櫻之楔內(nèi),眾人拉上窗簾,關(guān)好臥室的大門,打開電視將音量調(diào)低,像極了正在休憩的狀態(tài)。 而洛十方則是抱膝而坐,與平日打坐修煉的模樣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