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需要曝光，需要粉絲，需要信仰，那么影視行業(yè)便是最穩(wěn)妥的選擇。

    老實說，這次見義勇為的新聞廣泛傳播后，并沒有讓洛十方收獲什么信仰。

    收集信仰的陣盤的細短指針只前進了微末的一絲，如蚊子腿般聊勝于無。

    而代表了命氣的長粗指針前進幅度也弱難能觀。

    用具體的數(shù)值表示的話，可能是萬分之一吧。

    雖然此次事件鬧得轟動，但解決得非常順利、無人傷亡，且?guī)е┰S喜劇色彩，以至于人們對洛十方生出的是期待、贊同的情感，而非信奉與敬仰。

    洛十方對信仰的需求不減，就不可能佛系。

    章子銘在得到自家藝人的首肯后，立刻便聯(lián)系到了《星光創(chuàng)造營2》的導演組，將此事敲定下來。

    距離節(jié)目錄制還有一個月的準備時間，在這個月的時間內，練習生們除了拼命練習外，還會在各大直播平臺上刷臉。經(jīng)紀人也會進行營銷來擴大粉絲群體。

    洛十方在人氣和知名度上暫時占據(jù)了優(yōu)勢，不過未曾接觸過唱跳的他也必須在這段時間內準備好《星光創(chuàng)造營2》的節(jié)目，著實是個不小的挑戰(zhàn)。

    幸好《美食獵人》是個錄播的節(jié)目，洛十方錄完合同簽訂的四期后，續(xù)不續(xù)約的主動權還在他們身上。

    然而，在這喜大普奔的大好情境中，羅超那邊卻出了些問題。

    大晚上仍然在t市電視臺內加班的羅超，突然被電視臺臺長叫進了辦公室。

    “小羅啊，你這次做得很好，過幾天就是《美食獵人》的首播了，現(xiàn)在咱們上了熱搜，你選的那個叫洛十方的青年也上了熱搜，電視臺這是要發(fā)??！已經(jīng)有許多廣告商找上我們了?！?/br>
    羅超謙虛地笑道：“臺長抬舉了，不過是湊巧罷了。”

    “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嘛，哈哈哈~”電視臺臺長笑了兩聲，旋即目光流露一抹深意，“聽說你只跟洛十方簽了四期？正好，你跟他說說，咱們電視臺非常需要他這樣的人才，恰巧我侄子就有一間影視公司……如果不簽，那咱們以后還是不要合作好了?！?/br>
    羅超聞言，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渾身僵硬。

    電視臺臺長侄子的影視公司的活動范圍就在市內，僅僅簽了幾個人，而那些藝人說是十八線都抬舉了，能有個屁的好資源。

    他垂眸掩蓋住眼中翻滾的神色，在極端的情感下，語氣反倒平板無波。

    “臺長，您真的真的確定要這么做么？”

    電視臺臺長肥膩的臉上露出一個陰森貪婪的笑容：

    “當然，做好事上熱搜的人太多了，每個月都能遇到幾次，問題是……你能記得誰？能合作最好，不能合作咱們也可以去找別人嘛。這是你的節(jié)目，你好好說服他，只要打開了知名度，咱們不愁沒有廣告費?！?/br>
    容不得羅超反駁，電視臺臺長一拍桌面，就將此事拍板定下。

    羅超雙拳緊握，渾身緊繃。

    沉默。

    詭異的沉默如火焰一般蔓延。

    俗話說得好，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滅亡。

    這句話符合現(xiàn)在的羅超。

    他是專業(yè)畢業(yè)的，畢業(yè)后進了t市電視臺，沉寂多年剛要做出點成績，就直接被頂頭上司給掐滅了。

    一個節(jié)目如果只看重廣告費，注定是做不了長久的。

    然后到時候，他又得像現(xiàn)在一樣，被告知臨時整改一檔節(jié)目，必須要成功否則就降薪坐冷板凳？

    他哪里能這么幸運地遇到第二個洛十方！

    電視臺臺長見羅超不吭聲，語氣中帶上警告之意：

    “小羅啊，我知道你年輕，心里有傲氣。你要記得t市電視臺是一體的，我們吃了rou，你肯定就有湯喝?！?/br>
    神特么吃rou喝湯！

    羅超終于爆炸了。

    “滾你丫的！給老子死！”

    第13章

    次日上午，月巴克咖啡館內。

    章子銘飲了口咖啡，發(fā)出源遠流長的“吸溜”聲，語氣平淡之中勾著諷刺：

    “你上司想得可真美啊~”

    羅超提醒道：“是前上司?！?/br>
    章子銘：“哦對的，失禮了?！?/br>
    “那死鬼短視得很，自詡高貴，分明就是趴在別人身上的高血蟲，我呸！”羅超冷笑一聲，“老子真的受夠了，先是拿降薪坐冷板凳威脅老子，還沒拿出成績就想搶功績，臭不要臉的真當老子好欺負想玩職場pua？老子一腳就把垃圾桶扣那逼頭頂，自己卷鋪蓋走人?！?/br>
    在昨夜那件事過后，羅超就收到了一封辭呈，自己的個人履歷上還被狠狠地記了一筆，連這個月的工資也沒能領到。

    不過，總算是解脫了。

    他就是一個普通人，既不太聰明也不太笨，勝在觀察細致，頭腦清醒。

    這次他被劫走了成果，一旦他選擇妥協(xié)，就會不知不覺的淪落為吸血蟲的寄宿者。

    俗話說得好，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人心不足蛇吞象。

    所以他爆發(fā)了，扣了t市電視臺臺長一垃圾桶，吃他的垃圾去吧。

    羅超說：“大不了我就單干，自己當老板，好歹自己賺的都是自己的。那逼就一個地方電視臺臺長，人脈再好也拓寬不到外頭去，過幾天我就去大城市混，做做自媒體打打工，攢點本錢再繼續(xù)發(fā)展，總好過呆在泥坑里。”

    “《美食獵人》怎么辦？我有預感這個節(jié)目能夠成功，可這項節(jié)目的版權卻是拿不回來了?！闭伦鱼懙恼Z氣帶著些微遺憾，“你是以個人名義跟我們簽的合同，我們這邊不會受到電視臺的威脅，但你以后不能出內核跟《美食獵人》一樣的東西了?！?/br>
    當時簽約的時候，章子銘就考慮到了電視臺那邊可能出現(xiàn)的變數(shù)，因此不僅只簽了四期的節(jié)目錄制，還讓羅超以個人名義跟他們簽約。

    事實證明，這是一個非常有先見之明的舉動。

    包括羅超也沒想到，利欲熏心的t市電視臺臺長吃相居然會如此難看，狠狠地踐踏了他的底線。

    《美食獵人》形式簡單，可若是做得好了，那就是名利雙收。

    現(xiàn)在因為羅超的離職，他們先前簽下的合同算是作廢了，原定計劃的四期錄制實際上洛十方只拍了一期，電視上也就只能播放那一期。

    在知曉了電視臺臺長的死德行后，章子銘和洛十方都不可能繼續(xù)拍攝《美食獵人》。

    羅超也理解這一點，笑道：“我好歹做了這么些年的美食節(jié)目，在這方面還是有點自己的想法的。之前咱們拍的是‘吃’，但美食是要‘做’出來的。如果能邀請到偶像明星烹飪，再由別的偶像明星、社會名流進行品嘗評價打分，不也很有爆點么？”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闭伦鱼懸会樢娧刂赋隽肆_超新概念的漏洞，“你口中的這檔節(jié)目初期投入遠大于回報，你既請不來粉絲眾多的知名偶像烹飪，也不認識什么社會名流，你花掉所有的積蓄都不夠一個二線藝人的出場費……冒昧問一下，你存款幾位數(shù)？”

    “……近六位數(shù)吧?！绷_超面露羞愧之色，地方電視臺其實賺不得什么錢。

    章子銘：“哦，那你別想了?！?/br>
    “唔~要不然，兄弟，你一看就是個大經(jīng)紀人，帶帶我好不好？我也不要你付我工資，我暫時充當十方小助理，咱們還可以在電流彈幕網(wǎng)發(fā)發(fā)視頻啥的。”

    迫于生活所苦，羅超的態(tài)度變得卑微了起來。

    “撲哧~你那扣人垃圾桶的暴脾氣，誰敢要你啊?！闭伦鱼懘蛉ぶf，“不過免費的白工不要白不要，我記得十方一個人生活有一段時間了，做菜應該難不倒他，或許進駐電流彈幕網(wǎng)不失為一個好辦法?！?/br>
    電流彈幕網(wǎng)是當今國內最大的一家視頻彈幕網(wǎng)站，因為播放視頻無廣告的獨有特色聚集了眾多年輕用戶，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偶像練習生注意到了這一點，選擇在上面發(fā)布視頻。

    洛十方不足二十，正好與年輕用戶接洽，做做美食視頻也能吸引來一波關注度。

    兩人一合計，就覺得這個方案行得通。

    章子銘：“那你收拾收拾行李吧，后天咱們就去上海，到時候住我家公寓?！?/br>
    “得嘞！”羅超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至少他看到了前進的道路，未來并非一片茫然。

    兩人在月巴克咖啡店分開后，章子銘返回商務酒店，就跟正一邊扎馬步一邊看電影的洛十方說起了此事。

    “烹飪？我會啊。十歲起，我阿爸就厭倦了給我做飯了，自那之后我都是自己下廚，順便給阿爸做一份，廚藝還算可以?！?/br>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大胃王若是不會自己做吃的只會在外頭覓食，早就餓死了。

    “那感情好??！我現(xiàn)在給你注冊個電流彈幕網(wǎng)的號，直接讓你做up主，等之后《美食獵人》第一期播出了，咱們順勢把視頻放上去，吸引一波熱度。”

    章子銘的設想十分完善。

    洛十方雖然不知道電流彈幕網(wǎng)的存在，但經(jīng)過一番了解后，也稍微摸到了一些up主上傳視頻的模式與規(guī)則。

    轉眼間，便到了三人出發(fā)前往上海的日子。

    章子銘為了防止洛十方被認出來影響行程，用粉在他面部一陣涂抹，將他皮膚整得很黑。

    再讓他穿上自帶的老舊t恤跟牛仔褲，背后馱著個沾染了灰的黑色大塑料袋，一個俊朗帥哥瞬間就土得掉渣了。

    洛十方本人和羅超對這“變身術”展現(xiàn)了十分的好奇，態(tài)度非常直男。

    平安無事地行過了一路，三人從早上出發(fā)，經(jīng)受了上海市中心交通擁堵的摧殘，待抵達章子銘位于上海郊區(qū)外環(huán)的公寓時，便是傍晚時分了。

    黃昏時分，菁華小區(qū)籠罩著一層云翳，樓層如同一座座墓碑屹立在斜陽中，顯得頗為凄清。

    章子銘的公寓兩室一廳，買在位于最靠近死胡同那的某幢三層，是最偏僻冷清的一幢樓。

    因為在郊區(qū)的外環(huán)，毗鄰鄉(xiāng)鎮(zhèn)農(nóng)村距離市中心遙遠，因而交通不太便利，周遭也不算發(fā)達，但勝在房價橫向豎向對比都是最便宜的，攢了足夠的錢后，他立馬就買了下來。

    而在全款買房后不久，他就遭遇了事業(yè)的滑鐵盧……幸好，他在這個如同上了發(fā)條般飛速運轉的城市里，有了能夠安身的小家。

    洛十方：“章哥，你選的這個地兒……”

    各方面來看，風水都是最差的，沒有之一。

    這幢樓恰巧位于地勢低陷之地，陰穢之氣易聚不易散；側門為死巷胡同，對應窮途末路；二、三樓正門照著大路，不時便有車輛對著他們所在的方向直沖而來，聚煞。

    “怎么樣，你也覺得很不錯吧？”章子銘沉浸在買房的驕傲中，“環(huán)境清幽，室內格局也不錯，就是不太方便，便宜能住人就行了?！?/br>
    洛十方想了想，取出一個鮮紅竹節(jié)掛飾掛在主臥門口：“章哥，你沒事兒在房間里上點檀香，能夠沖散陰氣。我掛的這個竹節(jié)是護宅用的，等到竹節(jié)變成青色，再將它摘了，我再找另一個給你掛上，讓你家更吉利?！?/br>
    沒錯，這個竹節(jié)就是吸收了劫匪老大所豢養(yǎng)的小鬼的法器。

    此乃五百年一出的苦心竹節(jié)，擁有吸收陰煞之氣的效果，里頭的小鬼已經(jīng)被洛十方強行超度了，而這個吸飽了陰煞之氣的竹節(jié)此時并非發(fā)揮吸收之能，而是釋放出對凡人無害的威壓用于打散邪氣煞氣、震懾邪祟之物的。

    為了讓自家經(jīng)紀人住得放心，住得開心，洛十方體貼地沒有直言真相。

    “這樣啊……十方，你住這間最大的，我跟羅超兄弟擠擠，反正都是大男人，也擠不出什么水花來?！?/br>
    章子銘沒意識到自己言語中的致命點，羅超卻意識到了，當下滿頭黑線：屁個水花。

    他想將自己的主臥讓給洛十方，但后者自認是寄人籬下，怎么也不愿做出這種失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