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這可不好說,哪個公司招人都可以去求職?!毙旌樯疵谙肓秩乜赡軙δ膫€公司感興趣,毫無頭緒,再加上她說外地公司,就更不好猜了,“林叔叔,林蓉為什么要這么做?她在公司里發(fā)展得好好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啟明尷尬,姐妹跟同一個男人上床已經夠駭人聽聞了,母女要嫁同一個男人,怎么說得出口:“嗯,她跟家里人鬧得有點不愉快,把房子偷偷賣了,留了張紙條就走了,家里人正到處找她呢?!?/br> “哦,這樣啊?!毙旌樯悬c明白了,看來林蓉趕人趕不走,干脆把房賣了,然后一走了之,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個林蓉,夠狠。 徐洪森謝過林啟明,掛斷電話,知道短期內徐家不可能有林蓉消息了。 那林蓉會去哪呢?徐洪森思考著,林蓉真得離開北京了?那她會去哪個城市?如果還在北京,又會在什么地方?他們還會再見面嗎? 徐洪森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7年來已經習慣天天看見林蓉這張臉了,如此驟然消失,心里像空了一塊似的難受。 林蓉走后的一個多月里,徐洪森忙得團團轉,采購部新提上的兩個經理,業(yè)務上還不是很熟,徐洪森不得不分出精力來審查他們的工作,林蓉又把部分核心工作留給了他。徐洪森本來工作壓力就重,應酬就多,于是不得不老加班到深夜,每當這個時候,林蓉的身影就會浮現(xiàn),讓徐洪森氣不打一處來。 徐洪森思考著林蓉這么因為家庭糾紛而出走,可能會是個什么結局。是不是幾年后,一切都成為過去,她忽然帶夫攜子歸來,告訴父母,她早已結婚,在另一個城市里,她有滿意的工作,成功的事業(yè),美滿的家庭。而他和她則一別后就永成陌路,今生今世再不會重逢了,甚至連對方的消息都不會聽說了,7年的朝夕相處都化為煙云,被吹散在無邊無際的夜空。 徐洪森忽然心頭一動,給林蓉發(fā)了一封簡短的email. 林蓉: 北京分公司胡桃木色面板收到一筆大訂單,但是配套鑲邊無貨,跟生產廠聯(lián)系,說是該生產線已經停產,即使為我們專開,也無法在一個月內供貨,怎么辦 洪森. 半個多小時后,林蓉的email回了過來: 過去發(fā)生過類似情況,請查一下桃心木色鑲邊,如果存貨充足,可以問一下客戶,是否愿意接受。胡桃木面板配桃心木鑲邊,色澤略為艷麗,樣品效果圖樣在我電腦d盤樣本目錄下。 林蓉 徐洪森心突突直跳,過了會處理完畢,又給林蓉發(fā)了封email: 桃心木鑲邊存貨充足,樣品圖樣已發(fā)給客戶。謝謝! 徐洪森暗暗改了自己的簽名檔:最怕你突然離去,任孤獨笑我癡狂。 幾分鐘后,林蓉email回了過來,非常簡單: good。 下面的簽名檔是: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徐洪森心頭剎那間酸甜苦辣俱全,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打下: 林蓉: 我對于你這么不告而別,沒有提前兩周通知,沒有辦任何交接手續(xù)的忽然離職,非常氣憤。你這種行為是非常不負責任的,非常有損職業(yè)道德的,你必須受到相應的懲罰。你趕緊到我辦公室來,我要將你反捆雙手,按倒在我大班桌上,用我的皮帶抽你。如果你認罪態(tài)度不好,可能我還會采取更嚴厲的責罰。 洪森 下面簽名檔是:以你心換我心,始知相憶深。 幾分鐘后林蓉email回了過來: 如果你想懲罰我,必須先找到我。如果你真心實意找到我,必能隨心所欲懲罰我。 下面簽名檔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徐洪森眼睛忽然濕了,一種異樣的情緒從心底迸發(fā),似甜蜜又似痛苦,令他呼吸困難,31年來,從來沒有一個女孩讓他的心如此悸動過。徐洪森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走到玻璃幕墻前,手扶窗臺,向遠處眺望,下面是北京市高高低低的樓群。 北京有2000萬常駐人口,人海茫茫,林蓉到底是躲在哪個角落里等他呢? ☆、20飛虹夜都會 接下來的一個月,林家的事情已經傳得鄰里皆知,慢慢的連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奇事傳千里,女同事們都在抿嘴暗笑,男職員則在偷偷議論:男豬艷福不淺。 徐洪森四處打探林蓉的消息,一無所獲。徐洪森給林蓉發(fā)的跟業(yè)務相關的email,林蓉在半個小時內必有回復,但是詢問她在哪里,就避而不答。 徐洪森知道,林蓉在考驗自己,在等自己去找她。徐洪森痛苦:蓉蓉,不是我不想努力找你,你也給我留點線索啊。 就在徐洪森苦惱的時候,林蓉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里,也在掙扎。她知道如果她現(xiàn)在被家里人找到,非給活剝了皮不可,最安全的就是離開北京,到別的城市去謀生。 不光是安全隱患,林蓉在北京的日常生活也是個大問題。宋悅人是再好沒有了,熱情仗義,而且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問題是,宋悅生活非常亂而且沒規(guī)律。林蓉搬到他家的第一個晚上就遇到宋悅的一群哥們帶在女伴來他家玩群p,就宋悅的職業(yè)而言,這種事常有,根本不在話下,但是林蓉隔著房門聽著實在難受。 第二天林蓉搬到宋悅的辦公室的臥室住,俱樂部有吃有喝,又是在熱鬧的小街上,生活倒是方便,但是俱樂部做的是夜生意,不到凌晨沒法睡覺。而且時常有人來辦公室做/愛,林蓉不得不把自己的床單被褥起床就收到壁櫥里,晚上睡覺再鋪開——這么過日子總不是個長久之計吧。 林蓉幾乎都要走了,徐洪森的email來了,她改了主意,留了下來,但是他又不來找,她狠狠心,再次下決心要走,他又在email里委婉的抱怨,低調的傾訴相思。 林蓉茫然的問自己:等到什么時候是個盡頭?徐洪森是個花花公子,他從沒許諾過自己什么,倒是明確的表達過,他要的只是性伴侶,甚至都不見得是他唯一的性伴侶,那自己還在等什么? 林蓉心里在告訴自己:不如離去,不如離去。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對自己說:明天就走,浪跡天涯,除非父母有事,絕不回京了。但是第二天,又舍不得收拾行李,因為徐洪森的email又來了,他在簽名檔里溫柔的哀嘆:凄涼別后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是啊,快到中秋了。 怎么辦?怎么辦?是去是留?必須給等待設個最后期限,林蓉痛苦著,被無望的期盼折磨著。徐洪森催問她下落的email一封又一封,他確實對她是有興趣的,但是他的興趣有多大?如果他連尋找自己的熱情和毅力都沒有,自己還想搞定他,最終讓他娶她,那不是癡人說夢么?其實就算他滿懷熱情的找到她,也并不代表他會娶她,根本就是兩碼事好不好,那么自己是不是想當蘇丹丹第二? 轉眼到了9月底,北京的秋天,夜風微涼,徐洪森又在辦公室加班,審查這個月的新簽的合同,全部看完后,從抽屜里掏出串鑰匙,要把合同正本鎖到檔案柜里去。過去這活是林蓉干的,雖然合同保存在他辦公室,但柜子鑰匙卻在林蓉手里,現(xiàn)在徐洪森手里拿的就是林蓉留下來的那個鑰匙圈。 忽然徐洪森停下了,仔細看那個鑰匙圈,鑰匙圈是不銹鋼的,做得并不精致,明顯是什么小公司的做廣告用的小紀念品,鑰匙圈上有一個橢圓形的商標,上面是一群馬在一彎彩虹下奔跑。下面印著字:飛虹夜都會。 飛虹夜都會是大眾消費檔次的,周末的晚上,照例比平時來了更多的紅男綠女,張南風想要個包廂,卻被徐洪森拖到了吧臺旁,燈光比較明亮的一張小桌子上。離吧臺不遠是個凸起的小舞臺,上面有一支樂隊在不斷的演奏,時不時有歌手上去唱兩首。舞臺下是個下凹的小舞池,不斷有人在下場跳交誼舞。 徐洪森要了兩瓶無醇啤酒,也沒點小姐作陪,一個晚上兩人都在默默對飲。張南風發(fā)現(xiàn)徐洪森好像心不在焉,而且眼睛老在不斷的東張西望:“你干嘛?是找什么人么?” “沒,我就看看有沒漂亮妞?!毙旌樯帷?/br> “找漂亮妞?那叫媽咪過來?!?/br> “哎,我不是想叫雞。張老弟,你說咱們兩,能不能不靠花錢買,哄兩個女人上床?” 張南風莫名其妙的看看徐洪森:“想找一夜情是不是,咱們兩,那還不容易,走,我們坐吧臺上去,5分鐘就能勾上一個?!?/br> “嗯,不是一夜情,持續(xù)時間長點,彼此有點好感的那種。” “以談戀愛之名誘騙無知少女?”張南風搖搖頭,“不,這種缺德事我不干,要下手也得找已婚少婦?!?/br> 徐洪森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你這流氓真有道德?!?/br> 夜都會主人宋悅走到了舞臺上,拿起麥克風:“現(xiàn)在我們請我們夜都會的特邀嘉賓,蓉蓉小姐為大家唱她自己作詞的歌《何去何從》,有請。” 一個身材玲瓏,曲線嬌媚的女郎,步伐妖嬈的走上臺去,長發(fā)高高盤起,裝飾著水晶花枝狀頭飾,眉目精致如畫,大眼睛迷迷蒙蒙,穿著一條袒露左肩的寶石藍緊身長裙,裙子一側長長開縫,舉步時露出優(yōu)美勻稱的小腿。 張南風不由吹了聲口哨:“這誰啊,過去沒見過,新來的吧。宋悅呢?跟他說一聲,叫那妞唱完就來陪我們。” “你別吵?!毙旌樯⒅桥煽矗媛毒o張之色。 張南風奇怪的看看他:“哦,你看上她了?她是歌手,估計要價不低,問問宋悅看,她玩不玩3p,如果不玩,那咱們輪流上怎么樣?” 徐洪森大怒:“閉嘴。” 張南風愕然。 音樂聲響起,女郎把麥克舉到唇邊,唱道: “我能夠承受生活的背板 默默轉背接受我的命運 你告訴我你不可以相信 我卻無法拒絕你魅惑的眼睛 在漸行漸遠的距離里我忍不住側耳傾聽 身后是否傳來你呼喚我的聲音 我已經失去了我的天真 你也說明了你沒有真誠 我的理智在勸告我遠離 我卻無法抑制我飛蛾撲火的熱情 駐足迴惶的是我應該遠去的腳步 逡巡猶豫的是我那不敢沉淪的愛情” 音樂聲轉為高亢,女郎高聲唱道: “有一種愛不能夠期盼 有一份情不應該夢幻 有一個人不可以等待” 這段反復唱兩遍后,音樂聲轉低,女郎對著麥克朗誦道:“但是,我對你無法抗拒,我對自己無能為力?!?/br> 下面掌聲響成一片,女郎鞠了一躬,宋悅上來,遞給女郎一束花,往臺下一指,女郎向那個方向再次鞠躬道謝,然后挽上宋悅的胳膊,兩人一起走下臺去。 忽然徐洪森舉起手,遠遠沖招待打了個響指。招待走了過來:“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徐洪森匆匆在桌上的便箋上寫了幾個字,撕下來,遞給招待:“請把這個給剛才唱歌的那位小姐?!?/br> 張南風驚訝的說:“徐哥,這妞這么合你口味啊。她身材確實不錯,惹火.......” 徐洪森抬頭異樣看了他一眼,嘴唇蒼白,張南風戛然而止,不知所措。 過了會,女郎姍姍而來,已經換了條黑色的緊身連衣裙,長發(fā)垂到腰際,眼神溫柔,楚楚動人. 徐洪森站了起來,為她拉開椅子,介紹道: “這是我朋友張南風。張南風,這是林蓉?!?/br> 林蓉微笑著向張南風打招呼,張南風回禮,心想:搞了半天,原來他們早勾搭上手了。 林蓉坐下后,跟徐洪森兩人默默對望,一時不知如何啟口。 過了半天,徐洪森嗓音低沉的說:“為什么要辭職?而且不告而別,留下一個爛攤子給我,這一個多月,我經常加班到半夜12點,作為一個職業(yè)經理人,基本職業(yè)責任心都沒有,你不覺得羞愧嗎?” 林蓉臉一紅:“對不起。你真每天加班到12點?” “那還有假?!?/br> 林蓉忽然一笑:“知道我的忽然離去,令你如此慌張狼狽,我終于找到了我的價值?!?/br> 張南風愕然,徐洪森惱火的瞪了林蓉一眼,忽然好笑:“報復我還是咋的?!?/br> “是,這7年里我經常被你罵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咬你兩口,終于解恨了。沒想到小經理也有揚眉吐氣的一天?!?/br> “真過分。好了,鬧劇結束了,什么時候回去上班?” 林蓉一呆:“這個,還不行。” 徐洪森嘆了口氣:“要不,我讓你咬我兩口。”忽然湊近低聲說,“想在哪下嘴,上面還是下面?!?/br> 林蓉臉一紅,深深的看了徐洪森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