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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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背處的痛意陡然間消失了,她跑出門喘口氣。那阿飄又落到她面前:“若白姑娘出爾反爾,在下還會來的……” 白敏中心道如今改行不算命居然會被阿飄威脅,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倒霉透了。 “你自己不能托夢嗎……”白敏中小聲嘀咕了一句。 阿飄卻說:“我不會……” 笨蛋。白敏中在心中暗暗嘀咕,又道:“你叫什么……” 阿飄道:“在下蔡瓊,武陵人氏,參軍死在了戰(zhàn)場上,二十歲,一年前走的。家父是生意人,以前不同意我參軍,我是偷偷跑出去的……” 白敏中聞言愣了愣:“你若是戰(zhàn)死的話,怎么看起來這般……干凈?” 阿飄“哦”了一聲,眨眼間便變了個歪頭死尸的猙獰模樣,嚇得白敏中往后一跳。 “我不想嚇著白姑娘才變得好看些,其實原本很嚇人的?!?/br> 白敏中:“……你趕緊變回來?!?/br> 阿飄便又變回先前模樣,道:“那就拜托白姑娘了,白姑娘快去睡罷?!?/br> 白敏中揉揉餓得疼的胃,本來睡著了便不會覺著餓了,結(jié)果這么一來好難受。那只阿飄已然走了,她這才輕手輕腳地推門進(jìn)去接著睡。 ——*——*——*——*—— 張諫之起得極早,白敏中醒來時見那邊床已是空的了,便趕緊爬起來疊好毯子跑出去洗臉。 這時辰,張諫之已是到前堂去了。白敏中便去伙房幫忙,她提前燒好一大鍋水,廚工大榮這才姍姍來遲。大榮說:“昨晚你睡掌柜的屋子了?” 白敏中點點頭。 阿堂還是在一旁揉面團(tuán),嘀咕道:“掌柜讓你一個小姑娘家睡地上像什么話,好歹搭個小床?!?/br> 白敏中沒理他,坐在灶膛口給大榮燒鍋。 她忙完這邊的事,又匆匆跑到前邊兒,給退房的客人收拾房間。一早上忙下來,出了一身汗,陸陸續(xù)續(xù)有客人下來吃早飯,她瞧見蔡瓊父親下來了,猶豫了一番走過去,問道:“您要吃點什么?” 蔡瓊父親喚作蔡行青,約莫四十幾歲的年紀(jì),胖胖的,食量也挺大,點了一堆,白敏中速記本事很厲害,立時跑去交代給伙房。 等她將吃食都端上來,蔡行青便埋頭吃著。白敏中站在一旁回憶著昨日阿飄說的話,猶豫了半晌,小心翼翼問道:“蔡老爺,您府上一年前是不是走了個人?” 她已經(jīng)做好被人打死的準(zhǔn)備了。 蔡行青抬頭瞥她一眼,脾氣很好地接著吃飯。 “蔡老爺,您府上燒祭時不燒紙元寶的么?” 蔡行青手里還抓著半只饅頭,嘴里還有一塊沒咽下去的。他慌忙咀嚼幾下,望著白敏中道:“你是神婆?” 白敏中:“……”她撒謊道:“昨日有個自稱令公子的人托夢給小人,說讓蔡老爺往后多燒些紙元寶,他實在餓得厲害……” 蔡行青中年喪子,聞言一把老淚已經(jīng)下來了。手里抓的饅頭也吃不下了,扯住白敏中袖子道:“我那小兒在那邊過得可還好?” 白敏中咽咽唾沫,胡扯一番道:“挺好的,就是餓……” “哦哦,那我給他多燒些紙元寶便是?!辈绦星嘁廊焕蠝I縱橫,一陣唏噓,過了會兒,又從袖袋里摸出一顆碎銀來塞給白敏中:“多謝了?!?/br> 白敏中不敢要那碎銀,一來張諫之不許他們收客人小費,二來她若真收了這碎銀,便意味著她不是幫忙而是做生意了,會折壽的,她寧愿缺錢餓著。 蔡行青見她連碎銀也不要,當(dāng)下感慨道小姑娘真是品行不錯,又問了一番她如何會在這客棧做事,家人都去哪里了云云。白敏中亂謅了幾句,蔡行青立時道:“若你往后有機(jī)會去東海府,去蔡府坐坐?!?/br> 白敏中點點頭。 那邊柜臺后的張諫之往他們這桌瞧了一眼,白敏中趕緊搭著白手巾跑了過去:“掌柜有何吩咐?” 張諫之淡淡說著:“那人如何忽然哭了?今日伙房做得不好吃么?” 白敏中有些心虛,忙道:“與伙房沒有干系……只是、只是據(jù)說突然想起了亡兒,有些難過?!?/br> 張諫之很悠閑地低頭翻了一頁書,迅速岔開了話題:“你晚上夢多?” 白敏中心道也許是指昨晚的事,便道:“其實……還好的。” 張諫之合上書:“我出去一趟,店面多照看些?!?/br> ——*——*——*——*—— 他出門去找雙橋鎮(zhèn)的泥瓦匠。這時節(jié),泥瓦匠師傅大多都閑著,張諫之去鎮(zhèn)東談了一個,便定了個吉日上門開工。 后院這幾間屋子,的確需要重蓋了,保不準(zhǔn)哪一日就又塌一間。 蓋房子得耗一陣子,故而白敏中一時半會兒也沒別處可去,只好與張諫之?dāng)D一間屋。索性現(xiàn)下是炎炎夏日,睡地上反而涼快,只要大晚上的再沒有阿飄出現(xiàn),她就覺得沒什么好煩惱的事了。 沒料,傍晚張諫之從鎮(zhèn)東回客棧時,用驢車拖回來一張床板。在院子里點了燈籠,敲敲打打,一會兒居然鼓搗出一張床來,擱地上放著還挺平整,只是貌似……床板有點薄,不大結(jié)實? 大榮在一旁看著,諂媚贊道:“掌柜真是好手藝?!闭f著便立即上前幫張諫之將小床搬進(jìn)了屋,手腳麻利地將地上的草席往上一鋪,拍了拍手上碎屑,轉(zhuǎn)過身來瞧著白敏中:“你晚上有床睡啦,真福氣?!?/br> 白敏中默不做聲地去院子里打了一盆井水。 張諫之去柜子里翻了一床舊褥子,走到床前,卷起席子,將褥子鋪在了底下。白敏中將水端進(jìn)來打算擦席子,見張諫之在替她鋪床,不由止住了步子,站在他身后。 張諫之也沒轉(zhuǎn)身,淡淡道:“床板太硬,你將就睡罷?!彼樕蠠o甚表情,說完便出去了,只留白敏中一人在屋內(nèi)擦席子。 天色已全暗了,客人們也都陸續(xù)上了樓,白敏中去伙房吃她的第三頓飯。 張諫之在前堂核賬,白敏中閑得沒有事情做,便輕手輕腳走過去,悄悄問他:“掌柜,有書看么……” 張諫之知道她識字很多,便料想她估計也不是什么窮苦人家的孩子,現(xiàn)下到這境地,也只能怪這亂世流離。 他在柜子底下翻了本書給她,白敏中便站在柜臺旁借燈看著,余光可以瞥到張諫之的賬冊。 張諫之在寫前一個月的賬,低著頭打算盤。 白敏中看著書,過了會兒突然頭探過去一些,矮著聲音道:“好像……有點不對。” 張諫之抬眼看了看她,這個不專心的家伙到底是不是在看書。 他重新打了一次算盤,發(fā)現(xiàn)果然不對,便抿著唇,也不說什么了。 夜色越發(fā)深,白敏中倦了,便打算回去睡覺,張諫之便由得她去。 白敏中簡單洗漱一番,換了身衣裳裹著毯子躺了下來。屋外有風(fēng)聲,白敏中累了一天,聽著這風(fēng)聲很是安心地打了個哈欠,閉眼睡了。 然她剛迷迷糊糊進(jìn)入夢鄉(xiāng),便聽得一聲幽幽的呼喚聲傳來。 “白……姑……娘……” 白敏中繼續(xù)睡。 “白姑娘,白……姑……娘……” 白敏中陡然間睜開眼,只見那只叫蔡瓊的阿飄此時就在離她一丈遠(yuǎn)的地方,似乎有些害怕的模樣。 蔡瓊道:“白姑娘,當(dāng)真是謝謝你了。等我父親給我燒了紙元寶,我就會走的?!?/br> 白敏中心道,等蔡行青回東海老家給他燒紙元寶,還不知要到哪個時候了,這只阿飄難不成老要賴在客棧里么? 蔡瓊似是猜中她心思一般:“那白姑娘,就先給我燒一點……我真的好餓啊?!彼Z聲虛弱,白敏中都聽不大清楚,便索性坐了起來,道:“你不能近點說么?” 蔡瓊苦了臉:“白姑娘,你那床板是桃木的,我想近也近不了啊。” 白敏中:“……”張諫之竟然拿桃木給她做了床板?他干嘛拿桃木?床板不是一般用杉木做嗎? 她陡然回過神,這樣的話也就意味著蔡瓊威脅不到她了,正好,可以安睡了,她道:“我睡了,有事再說。” 她這話音剛落,張諫之已然推門進(jìn)來了。他在門口站了會兒,半天才說了一句:“你在與什么人說話么?” ☆、【零三】 白敏中聞言矢口否認(rèn),坐起來擺擺手道:“我自言自語……” 張諫之面上無波,走進(jìn)屋點了燈,又去取了一條毯子,拿過去遞給她:“看樣子半夜會下雨,多搭一條罷,免得冷。角落里……寒氣很重?!?/br> 他說話總是這般不緊不慢的,看起來也似乎沒什么悲喜,但哪有人生來就這樣?變成這樣定然是有緣由的。 白敏中道了謝,接過毯子側(cè)身朝里重新躺好。張諫之熄了燈,屋子重歸黑暗,白敏中復(fù)睜開眼,翻個身看看,蔡瓊已是不在了。 一夜好眠。 次日一大早,鎮(zhèn)東的泥瓦匠師傅便挑著工具擔(dān)子上了門。待客人們都起了床,那泥瓦匠師傅拎了一串小炮竹,噼里啪啦放了一陣,嘴里吆喝著:“驅(qū)邪氣啦驅(qū)邪氣啦……” 張諫之卻只站在后院門口遠(yuǎn)遠(yuǎn)看著。 白敏中從伙房里探出頭去,只見確實有些不干凈的東西跑出來了,她連忙又窩回灶膛口繼續(xù)燒火。大榮說:“放個炮有什么好看的,真是沒見過世面?!?/br> 白敏中的臉被灶火烘得發(fā)燙,心里嘀咕,哪里沒見過世面?這些不入流的臟東西不能亂招惹的,越是不入流便越是無賴,萬一被纏上了可是要倒霉的,只好裝作沒見到。 她打個哈欠,那邊阿堂已經(jīng)匆匆忙忙跑了進(jìn)來,朝她喊道:“小白,有個叫蔡老爺在柜臺退房呢,臨走前讓你過去一趟。” 白敏中回過神,揉揉臉起身往前邊去。 蔡行青果真站在前堂的柜臺等著,賬還沒結(jié),白敏中賬本都沒翻,便報了個數(shù)給他。蔡行青摸摸胡子,笑道:“小姑娘記性果然是很厲害的,老夫現(xiàn)下雖算不得十分發(fā)達(dá),但將來的事是說不準(zhǔn)的。若老夫發(fā)達(dá)了,你又想挪個地方換碗飯吃,便到東海府來做賬房罷?!?/br> 他言罷,又從身后的仆從那里拿過一冊書來:“這書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不過老夫做了注,你若到了東海府,這也算得上一件信物。” 白敏中猶豫半天接過來,想了會兒說:“我可能不會走的罷?!?/br> 蔡行青笑笑:“世事說不定的啊。張掌柜固然好,但未必會在這小鎮(zhèn)子上待一輩子……”胖老頭瞇眼想了會兒,笑道:“非池中物啊?!?/br> 白敏中覺著他說得神叨叨的,比雙橋鎮(zhèn)的神婆還厲害。她低著頭,與蔡行青結(jié)了帳,等他走了,這才翻開流水簿提筆記下。 她擱下筆想一下自己還有多少個銅板,便去拿了幾個,下午找了個不忙的時候,與張諫之說了聲,便出了門。他們這間客棧在通濟(jì)街,通濟(jì)街一路往南,第三個路口拐彎進(jìn)去便是一家喪葬鋪子,賣棺材賣金銀紙。 白敏中買了一沓金紙,拿在手里估量一番,怎么著也能疊百十來個元寶了。 因客棧中隨時可能有事,白敏中在外頭也不能待久,便又匆匆趕回去了。阿堂瞧見她手里的金紙:“你要疊元寶化給誰?。俊?/br> 白敏中掉頭看看他,沒說話,匆匆忙忙就往里去了。 大榮瞧見她,也是問了一問,又說現(xiàn)下不忙你趕緊疊,過會兒還得燒飯呢。白敏中就拿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埋頭疊金元寶。 她手腳很麻利,不消一刻鐘便疊了一堆。 她往簍子里裝時,張諫之恰好走進(jìn)來。張諫之只看了看,沒問她話,又說:“樓上有屋子得拖一下地,有空去收拾下罷?!?/br> 白敏中手腳匆忙地將紙元寶全丟進(jìn)竹簍子里,又奔去前面干活。 梅雨季結(jié)束之后的夏日才真正開始熱起來,大太陽曬得人發(fā)昏,哪怕是到了傍晚,余熱仍舊襲人,吃個晚飯都滿身汗。 大榮煮了一大鍋綠豆粥,涼了之后給店里客人一人送了一碗,最后剩四碗,大家當(dāng)晚飯吃。 白敏中吃得很快,張諫之過來時她已經(jīng)吃完了。他站在伙房門口只瞧了一眼,聲音很低地說了一聲:“你將我的那份也吃了罷,我沒有胃口?!?/br> 大榮在一旁瞪眼,待張諫之轉(zhuǎn)身走了,這才戳戳白敏中:“掌柜憑啥對你這么好啊,你要給他當(dāng)媳婦兒嗎?” 白敏中端起那碗粥往后退了退,轉(zhuǎn)過身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