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四。清晨的時候，jk剛剛開了車拐彎出來，忽然看見小婉正在路上和她招手，以為自己看錯了。但還是停下車來，下了車，看著小婉從遠(yuǎn)處跑了過來，才知道這是真實的。他也急忙跑上前去，摸著小婉的臉說道：“現(xiàn)在多冷！你這個傻丫頭！干嘛跑這里來！跑來了就進(jìn)屋啊！就那么害怕我媽？”

    小婉笑了笑，說道：“早晨可以看到你真好！管它是在哪里看見的。只要能看見！”說著又摸了摸jk的臉，說道：“頭還疼不疼了？我昨晚搜了一下，才知道戒煙原來這么辛苦！對不起！我都沒有關(guān)心你！還和你爭！”

    jk又趕忙握著她冰涼的手，心疼地看著小婉。然后搖搖頭說道：“昨天比較難受，今早起來，已經(jīng)好多了！現(xiàn)在看到你，已經(jīng)完全好了！”

    小婉聽著，笑了起來，說道：“那我應(yīng)該去賣戒煙藥??！哈哈哈哈哈！”

    jk聽著小婉一如往常的爽朗笑聲，忽然覺得整個早晨一下子都變得敞亮了起來，刮了刮小婉的鼻子說：“傻丫頭！”想了想，又從車?yán)锬贸鲈顼垼嗣f道：“可惜還是冷了。你等會兒回去熱熱吃了，再出門好不好？”

    小婉笑著接過來，又歪著頭看看jk說：“不知道為什么，我就知道你還會去我家，所以先來找你?？梢远鄡煞昼娍匆娔?。”

    jk聽了，一把把小婉緊緊抱住?！坝H親我！”小婉說道，“昨天你都沒有好好親親我！我想你了！”

    jk和小婉分開的時候，忍不住打開了自己的手心，回憶著小婉昨晚在他手心畫畫的感受。他希望自己可以變成她的畫紙。在南京的那么多個思念她的夜晚，當(dāng)他一直撫摸著她的畫，希望可以更多的感受到她一些的時候，有無數(shù)個時刻，他都希望自己變成小婉的畫本，可以跟著小婉每天到處跑。原來自己真的變成了畫紙，可以讓畫的東西變活！那朵云真的躺在了自己的手心里。jk吸了口氣，緊緊握住了手，看著前方，充滿微笑地往前駛?cè)ァ?/br>
    上午的時候，小婉又出門送了三份簡歷。到了中午的時候，jk發(fā)了條信息給小婉：“nancy說下午三點左右給你送過去，你隨時可以去取。另外自己記得家里備點食物！”

    小婉想了想，先去超市買了點食物。放到家里以后，已經(jīng)快要下午三點，她又背上書包去了jk家。

    到j(luò)k家的時候，jk母親正在院子里曬太陽，小婉看到她，本想鞠躬，又趕忙站直了，點點頭喊了一聲：“阿姨！我來取本子。nancy說留在這里了?！?/br>
    jk母親點點頭，走去房里，拿出了本子，遞給小婉。小婉本想轉(zhuǎn)身離開，想了想自己昨晚和jk說的話，又轉(zhuǎn)回來，看著jk母親說道：“阿姨，需要我去接james嗎？他在路上跑很快的，我怕你跟不上?！?/br>
    jk母親閉著眼睛慢慢搖搖頭說道：“就不麻煩你了！他親媽去接了?！?/br>
    小婉點點頭，只好告了別，往門外走去。剛走了兩步，jk母親又叫住了她：“小婉姑娘！”

    “嗯？”小婉有些驚喜地回過頭，“阿姨，有什么事我能做的？”

    “你還是去一趟吧！”jk母親轉(zhuǎn)念一想，說道：“他媽才走不久，穿了個高跟鞋，萬一真追不上他！這邊路上車又急！我就不跑去湊熱鬧了，省得她又......”最后幾個字已經(jīng)到了嘴邊，又馬上咽了回去。

    “好的！”小婉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背著書包跑出了門。

    小婉趕到門口的時候，nancy也剛剛從出租車?yán)锵聛?。要去開幼兒園外頭的大門。這里的幼兒園一般都是兩道大門。最外頭的一道通常是在門最高處有一個插銷，家長可以直接打開。再往里面走的那道門，就需要密碼了。nancy看著墻上的按鍵，準(zhǔn)備直接呼叫前臺，后面響起了一個聲音：“o-fht-three，dash key?。?483，＃鍵）”nancy一看，是小婉。

    經(jīng)歷了周二，nancy對小婉有一種復(fù)雜的情感，無奈還希望將來小婉可以盡心照顧james，她還是禮貌地笑了笑，點點頭，按了密碼，和小婉一起走了進(jìn)去。

    james今天見到nancy明顯比上次熟悉了很多，他高興地拉著兩個人的手往外走，又很快掙脫了兩個人的手，往幼兒園旁邊的playground跑去。

    nancy端著手里的咖啡皺了皺眉頭，又回頭問小婉：“我一會兒要坐飛機去悉尼了。如果請你幫我?guī)丶遥梢詥?？?/br>
    小婉吃驚地看了看nancy說道：“這么快！”說著又看了看開心的james，鼓起勇氣說道：“我可能越界了，但是你可以多回來看看他嗎？你回來看他，他多開心！”

    這個痛又被提了出來。作為小婉或許不能體會，但是這句話對于一個mama來說，無疑是當(dāng)了面扇了她一巴掌。nancy的臉順時僵了下來，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轉(zhuǎn)過臉來對著小婉說：“小婉，你還沒有自己生孩子。你只看到j(luò)ames現(xiàn)在很可愛。你卻不知道他剛剛出生的時候，我有多絕望！”小婉不解地望著她?！爱?dāng)你明明沒有什么breast milk（母乳），而超市里也有各式各樣的formula（嬰兒奶粉）的時候，你卻被婆婆一再地要求要喂母乳。要你喝那些什么油膩的湯，喝完以后胸部疼得仿佛同時有一百根針在扎，又或者突然堵了一塊石頭，你知道是什么感覺嗎？there was always one of my breasts red and swollen， hot and painful.（我總會有一邊的**是又紅又腫，疼到讓我受不了的?。┻@還不包括身上別處的疼痛。每當(dāng)james醒過來，我的前婆婆把他抱到我身邊來，我真的是很害怕?！?/br>
    今天的天氣出奇地好，下午三四點鐘這個時候，仿佛又回到了夏天的溫度。太陽不知道什么時候悄悄挪了點位置，陽光熱辣辣地撒在小婉的臉上，她卻絲毫沒有在意。nancy說的這些，都是在那個房子里發(fā)生的？她的潛意識只覺得是在聽一個陌生的故事而已。nancy停頓了一下，看了小婉一眼，笑了笑：”你現(xiàn)在是不能體會的。說說你吧，你談戀愛了嗎？“

    “嗯？”小婉被nancy的這個話題跳躍搞得有點猝不及防，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nancy笑笑，“那個david，你為什么不考慮考慮？你不談戀愛，你怎么知道哪個是“對”的男孩兒？”小婉接不上話，nancy只好又自己說：“不過就算談了戀愛，戀愛和結(jié)婚也是兩件事?！辈恢罏槭裁?，此刻的小婉看著坦誠的nancy，感覺自己忽然變成了一個小偷。而她卻不知道什么是一個合適的時候，把自己“偷”的大大方方告訴她。好像從jk母親那天介紹了她的身份的那一刻起，小婉在nancy面前的自我身份認(rèn)定已經(jīng)完成了，不得再更改了一樣。

    nancy又喝了一口手邊的咖啡，“說遠(yuǎn)了。if your husband was pletely unhelpful after the baby was born，（總之孩子剛出生的時候，如果你的老公完全幫不上你，）那么就算想從樓上跳下去，也不算是夸張?！眓ancy搖搖頭，自顧自地說道。這句話讓小婉突然意識到了nancy的故事和現(xiàn)實的聯(lián)系。她忍不住問道：“jk那個時候沒有照顧你嗎？”nancy冷笑笑，“he was invisible.（我根本見不到他的人。）只有他的事業(yè)才是最重要的。而他的mama又會覺得：bearing and rearing should be women’s job， not men’s.（生孩子照顧孩子完全就應(yīng)該是女性的工作，與男性無關(guān)。）”

    “不要對jk有什么偏見，他會是一個好的雇主。你應(yīng)該能感覺到。”nancy又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和你說那么多。但我與周圍的人去交流的時候，他們都表示無法理解，無法想象，my mum even said jk’s mum was a great mother-in-law.（我自己的mama甚至說jk的mama是很棒的婆婆。）好吧，或許只是文化的差異。但是我離開了那個家的時候，心里頭是一種說不出的輕松。至少當(dāng)我想喝咖啡的時候，沒有人可以阻止我?！眓ancy舉了舉手上的咖啡，又拍拍小婉的肩膀：“你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從頭到尾都很安靜”。小婉沒有回應(yīng)nancy，眉頭擰成了一個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nancy看了看手機，沖著遠(yuǎn)處大喊：“james，time to go home?。╦ames，該回家啦！）”james意猶未盡在蹦床上喊著：“five more minutes， please.（再讓我玩五分鐘吧？）我是那個，a cheeky monkey!（厚臉皮的小猴子）”nancy走到蹦床旁邊，和james說了幾句。james一臉失望跳下來，跟著nancy走到小婉的旁邊。

    遠(yuǎn)處一輛taxi開了過來。nancy對著小婉說：“你是很值得信任的人，james就麻煩你了。”又從手中的一個紙袋遞給小婉，“謝謝你！還請你多幫我補點功課！”

    接著又拿著另一個裝了spider man（蜘蛛俠）模型的紙袋子交給james，摸著他的腦袋說：“ime you  show me how to be a spider man.（下次你表演蜘蛛俠給我看呀?。?/br>
    james似乎也適應(yīng)了mama的離開，又或者以為過兩天mama又會帶著玩具來找他。并沒有對nancy坐著出租車離開有太大的情緒反應(yīng)，蹦蹦跳跳帶著新玩具和小婉走回了家。

    到了家已經(jīng)是四點半了，james剛到家，就給奶奶炫耀他的新玩具。jk母親看著他一身的汗，便拉著他去樓上洗澡。小婉坐在外頭的院子的臺階上，抬頭看著天上的云。

    沒有一會兒的功夫，jk的車從外面進(jìn)來了?？吹叫⊥?，jk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驚喜。“你怎么來了？“jk一邊說著，一邊跳下車，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又坐到了小婉的旁邊。

    “嗯？”小婉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回答。nancy說的那個人，和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是一個人嗎？此刻的小婉完全畫不上等號。她本能地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屋里，說道：“nancy去悉尼了。我剛剛帶james回來。你來了，我就回去了。”

    “小婉！”jk跟著小婉站了起來，一把拉住她，把她手上的書包放下，問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是我媽說了你什么？還是......”

    小婉勉強自己笑了笑，說道：“沒有，沒說什么。我想我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休息?！闭f完了，就又拿起地上的書包，要往門外走去。

    “小婉！”jk一把拉住她，“究竟是怎么了？你告訴我！不要讓我擔(dān)心，好不好？”

    小婉回頭看看jk，想著他昨晚他痛苦的模樣，實在不忍心再讓他難受，便問道：“你今天感覺怎么樣？”

    jk還沒說話，james在從門里走了出來，“爸爸！mama今天給我spider man了！”

    jk母親也從屋子里走了出來，有些尷尬地說道：“小婉姑娘啊，要不要在這里吃晚飯？”

    小婉知道jk母親并不是真心想留她，而且自己此刻也確實沒有在這里吃飯的心情?！皩Σ黄?，kim jk，我先做一會兒逃兵。”她心里想到。努力抬起頭，笑著看著jk母親說道：“不用了阿姨，我晚上約了同學(xué)一起吃飯?，F(xiàn)在不早了，我走了。”說著又摸了摸james的腦袋。james正在仔細(xì)地看著手上的spider man，沒有在意小婉。

    小婉又看了看jk，“帶james好好吃晚飯吧！他在幼兒園待了一天，應(yīng)該也很累了！”說著趕忙背上了書包，又沖jk母親點了點頭，趕忙走了出去。

    “小婉，晚上我去找你！”jk追出了院子，對著走在馬路上的小婉的背影喊了一聲。小婉沒有回頭，因為不想讓jk看到自己臉上忽然留下來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