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后，我們幾個洗漱已畢（滿頭滿臉黏糊糊的尸油，很難清除，就差用鋼絲球蹭了，用了一整塊肥皂才洗掉），我試了一下，天眼的那種能力再也感覺不到了，就像小時候，爺爺和三叔給我用黑狗血洗頭一樣，不過這次的更厲害，感覺全身的毛孔都被一層黏糊糊的涂料黏住了，就連出汗都特別的費勁。

    洗完之后，我們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宿舍取槍?？磥砼５氖虑椴恍。覀儸F(xiàn)在沒了天眼，跟剛才設(shè)局的人比，就和瞎子差不多，還是帶著手槍安心一點。

    我和孫胖子回了宿舍后，第一眼就看見了儲物柜的柜門已經(jīng)開了，里面雜七雜八的東西還在，就是那把民調(diào)局特制的手槍沒了蹤影。

    “媽的！槍呢？”旁邊的宿舍里熊萬毅和西門鏈他們已經(jīng)喊出了聲。緊接著熊萬毅在走廊大喊道：“辣子，飛揚，你們的槍在不在？”

    “沒，沒了，讓人偷走了！”對面宿舍里云飛揚沮喪地說道。

    “我們的槍也沒了！”孫胖子走到宿舍門口喊了一句，回身將宿舍的門關(guān)上鎖好。

    “大圣，你鎖門干什么？”孫胖子的舉動讓我莫名其妙。

    孫胖子把食指豎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后拉開上衣。這家伙是胖，肚子上的脂肪向下耷拉成一堆。孫胖子從肚子的脂肪堆下面掏出了他那把手槍和兩個備用彈夾遞給我，同時壓低了聲音說：“看來就這一把槍了，你拿著，再出事就靠你了。”

    這胖貨利用自己的獨特條件藏槍，恐怕就連搜身都搜不到他這把手槍。

    我剛剛把槍藏好，門口就想起了熊萬毅的敲門聲，“孫胖子，辣子，你們把門開開！”熊萬毅脾氣有些暴躁，敲了幾下門之后，沒見到有人開門，只聽“嘭”的一聲，這熊玩意兒一腳將門踹開，西門鏈和云飛揚正站在他的身后。

    “熊玩意兒，你是要瘋啊，你mama沒教過你要敲門嗎？”孫胖子跳起來對著熊萬毅喊道。

    “我敲門了，你們不開?！毙苋f毅滿不在乎地說道，“這里的事情開始不受控制了，過來找你們商量一下以后怎么辦?！?/br>
    “涼拌！”孫胖子撇了撇嘴，“有主任在，你們著什么急？不是我說，民調(diào)局的鎮(zhèn)局之寶——吳仁荻吳主任還在，你們怕個鳥？”

    西門鏈一直沒有說話，聽到孫胖子提到了吳仁荻，他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們最近看見吳仁荻了嗎？”

    西門鏈這句話一說完，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靜。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覷。好幾天沒看見吳主任了，準(zhǔn)確說，自打高亮帶人離開后，就沒見過吳仁荻的人影。

    我說道：“不行還有楊梟，那幾個主任也未必比他強?！蔽业故菦]有瞎說，楊梟的本事，我和孫胖子是親眼看見的，不管真的假的，他可是目前為止，我唯一一個見過把吳仁荻釘在墻上的人。

    云飛揚說道：“先顧我們自己吧。我現(xiàn)在連學(xué)院里擺的陣法都感覺不到了，想辦法把這一關(guān)過去吧?！?/br>
    孫胖子攤開了雙手，一副無奈的樣子，“你們有好辦法嗎？”

    熊萬毅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煙盒大小的小型羅盤在我們的面前擺弄了一下，“天眼雖然沒有了，不過還有輔助工具?！?/br>
    “你怎么有這個東西的？”我指著熊萬毅手上的羅盤說道。在民調(diào)局里待久了，自然知道羅盤的功能和使用方法。

    “你們倆這是什么眼神？沒見過？”熊萬毅看著我們說道，“民調(diào)局的裝備，就是預(yù)防這種事情的?！?/br>
    “裝備？我們怎么沒有？”孫胖子瞪起了眼睛。

    西門鏈說道：“準(zhǔn)確說，是除了一室之外的其他幾室的常規(guī)裝備。你們輕易不參與事件調(diào)查，也用不上這東西?！闭f著他和云飛揚也拿出了各自的羅盤。

    看著他們顯擺的樣子，我哼了一聲，“你們是在炫富嗎？”

    孫胖子看著他們手上的羅盤說道：“你們還有備用的嗎？”

    就在這時，已經(jīng)洗漱完畢，換好衣服的米榮亨走了進來。

    “你們都在就好了，省得我挨個去找?！泵讟s亨挨個看了我們一圈后說道，“吳仁荻發(fā)話了，要我們半個小時內(nèi)趕到學(xué)院內(nèi)的體育館，嗯，還有二十分鐘?！?/br>
    “吳仁荻，他還在學(xué)院里？”熊萬毅有點不太相信，“這幾天，他藏哪兒去了？”

    “你自己去問他吧?！泵讟s亨無可奈何地說道，“還有剛才，我們從打進了那個倉庫，一直到被尸油澆透了出來，吳仁荻說他在不遠處的樓頂都看見了?！?/br>
    孫胖子打了個哈哈，“這倒是符合他的一貫性格，走吧，現(xiàn)在這形勢，早點守在吳仁荻的身邊最安全?！?/br>
    二十分鐘后，我們趕到體育館時，里面已經(jīng)熙熙攘攘的全是女學(xué)生。吳仁荻和楊梟兩個人站在里面，兩個大男人站在一群小姑娘里面看上去很醒目。

    吳仁荻看見了我們從倉庫里出來之后，就去找了蘇院長。和他以往的風(fēng)格嚴(yán)重不符，吳仁荻竟然給蘇院長提了個建議，學(xué)院內(nèi)出了突發(fā)情況，短期內(nèi)已經(jīng)不適合繼續(xù)教學(xué)。學(xué)院內(nèi)的學(xué)生應(yīng)該先疏散到朱雀市內(nèi)，等學(xué)院內(nèi)的事件處理完之后，再考慮學(xué)生們重新回校。

    由于高亮臨走之前暗示過蘇校長，吳仁荻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再加上前些日子學(xué)院內(nèi)連發(fā)幾起無法解釋的失蹤案，蘇校長再也經(jīng)受不起學(xué)院內(nèi)發(fā)生異常變故的事，迫不得已她采納了吳仁荻的建議。

    不過馬上要將學(xué)生完全遷移到朱雀市內(nèi)，今天已經(jīng)來不及了。蘇院長以防災(zāi)演習(xí)的名義，把所有的學(xué)生都安排進了學(xué)院內(nèi)的體育館里，今天晚上就在體育館里湊合一夜了。吳仁荻吳主任親自坐鎮(zhèn)守著，起碼今天晚上應(yīng)該出不了什么問題。

    看見我們幾個進來，吳仁荻給我們分了工，我們每兩人一組，守著體育館的幾個進出口。吳仁荻守在體育館的中心，楊梟守在館外，看上去，這樣的布局，今天晚上應(yīng)該沒事。

    看著外面的太陽漸漸西沉，體育館里還是燈火通明。我和孫胖子守在正門口，不遠處就是我們班上邵一一她們。此時，邵一一的“女朋友”不在附近，她正和她班里的死黨白安琪和徐渺渺幾個聊得熱火朝天。

    “胖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看著不像是什么防災(zāi)演習(xí)？”斜對面，馬嘯林的女公子，依依同學(xué)向我們問道。

    “我們要把你們賣掉，賣到貴州山區(qū)里，去做童養(yǎng)媳?！睂O胖子順嘴胡說八道，“至于依依你，我要特別照顧，把你賣給一個九十九歲的老光棍，讓你給他傳宗接代?！?/br>
    依依同學(xué)向?qū)O胖子豎起了食指，“死胖子，去死吧！”

    打嘴仗，孫胖子怎么會輸給一個小丫頭？他一臉的壞笑道：“依依同學(xué)，你這是病句啊，我都死胖子了，怎么再死一次？你不是想暗示什么吧？想和我死在一起，然后埋在我們家祖墳里？”

    馬依依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滿臉通紅道：“我是說你自己先去死！”

    孫胖子還是笑呵呵地說道：“你還是在暗示我，我先死，你跟著就來？”

    依依同學(xué)最后氣得臉色發(fā)白，不再理會孫胖子，把頭扭向一邊，呼呼地喘著粗氣。

    看著孫胖子眉開眼笑的樣子，我好像看出了一點門道，問：“大圣，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孫胖子嚇了一跳，“你開什么玩笑？我怎么會看上這個小丫頭？”

    “大圣，跟你說件事兒。”我看著孫胖子有點慌張的表情，慢慢地說道。

    “什么？”

    “你的臉紅了。”

    又過了一會兒，太陽已經(jīng)完全落下去了。體育館內(nèi)幾十個老師開始發(fā)放礦泉水、面包、三明治、罐頭、餅干之類的食品（就這些已經(jīng)快把學(xué)校小超市搬空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就到了晚上九點多鐘，一些習(xí)慣早睡的小女孩已經(jīng)睜不開眼，開始有人陸續(xù)睡下。瞌睡蟲也會傳染，雖然還是有人嘰嘰喳喳地聊個不停，不過睡覺的人正逐漸增多。

    又過了一會兒，到了十點多鐘。體育館的人差不多已經(jīng)睡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也在醞釀當(dāng)中。

    吳仁荻還是蹺著二郎腿，幾乎一直就沒換姿勢，坐在上千號女學(xué)生的中心。不過他不知什么時候點上了一炷香，很隨便地拿在手中。這炷香也怪，明明亮著火星，可就是看不見有煙冒出來，就連香的味道也是極淡，不留心根本就聞不出來體育館里還有香的氣味。

    我守在門口有些無聊，一個哈欠連著一個哈欠打著。孫胖子看見了去飲水處倒了杯咖啡遞給我，“辣子，再來一杯吧，今晚怎么樣也要熬一宿，多喝兩杯頂頂?！?/br>
    我擺了擺手，沒有接他的咖啡，“不喝了，剛才喝了兩杯了，再喝手就要顫了。大圣，我出去抽根煙，你先盯會兒，我一會兒回來換你?！?/br>
    “小心點兒?！睂O胖子打了個哈哈，“外面有狐貍精，小心迷了你，再把你榨干了。”

    “沒事兒，外面有楊梟，要榨也是先榨他?！蔽倚α艘幌?，說道，“再說了，不行不是還有你嗎？”

    沒給孫胖子還嘴的機會，我已經(jīng)快走幾步，出了通道，直奔大門。

    出了大門，我先使勁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體育館內(nèi)上千號人，保不齊有幾個腳臭放屁的，讓里面的空氣有些不堪。

    “你出來干什么？”角落里楊梟的一句話嚇了我一跳。楊同學(xué)不知從哪兒搬來一張椅子，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一動不動，看見我出來，才露了露頭。他要是不說話，我都不知道那里還藏著個人。

    要是天眼還在，我多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天眼已經(jīng)融入到我身體的一部分了，冷不丁重新回到了rou眼時代，我還是有點適應(yīng)不了。

    “老楊，你嚇我一跳?！蔽液芸鋸埖仨樍隧樞乜?，說道，“沒事兒藏那兒干什么？”

    我說著掏出煙盒，抽出兩根香煙，遞給他一根，自己又叼上一根。很難得地，楊梟接過了我的香煙（我以前一直以為他不抽煙，給他香煙就是跟他表示客氣）。不過不用我替他點火，楊梟深吸了一口氣，煙頭冒了一股煙，竟然自己著了起來。

    在民調(diào)局里待久了，已經(jīng)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了。我點上了煙，過了口煙癮后說道：“以前沒看過你抽煙，還以為像你和吳主任這樣的，都是不會抽煙的?！?/br>
    楊梟吐了口煙霧，說道：“無聊的人才會抽煙，正巧，我和吳仁荻主任都是極端無聊的人?！?/br>
    第二十七章 驚變

    他說的讓我有些驚訝，我都找不著話來接了。這還是那個把麒麟市搞得天翻地覆的人嗎？

    楊梟隨便兩口就將香煙抽完了，隨手一彈，將煙蒂彈進了夜色當(dāng)中，道：“抽完了就回去吧，快下雨了?！?/br>
    “下雨？”我抬頭看了看夜空，雖然有些云彩，擋住了星星，不過也不到隨時能下雨的程度，“就這天還能下雨？老楊，別告訴我，雨是你招來的?！?/br>
    我的話音剛落，天上一道閃電掠過，緊接著咔嚓一聲巨響，黃豆大小的雨點已經(jīng)從天上掉了下來。

    還真下了，幸好我站在房檐底下。眼看著大雨傾盆而下，我回頭找楊梟時，他已經(jīng)重新隱藏在黑暗當(dāng)中。我對著他藏身的地方說道：“老楊，你慢慢欣賞雨景吧，我回去了?！?/br>
    “你……先等一下”黑暗的角落里傳來了楊逍的聲音，聽他的語氣竟然有些猶豫，“你回去后，要小心吳主任。”

    他的話沒頭沒尾，說得莫名其妙。我愣了一下，說道：“老楊，你什么意思？說明白點，什么小心吳主任？怎么個小心法？”

    黑暗里的楊梟沉默了一會兒后，才緩緩說道：“你記住我的話就行了，現(xiàn)在的吳仁荻和以前不一樣。”說完這句話，楊梟就徹底隱身在黑暗當(dāng)中。我又喊了他幾聲，他就當(dāng)做沒聽見，在黑暗中一言不發(fā)，就像和黑暗融為了一體。

    看他沒有回答我的意思，外面下著大雨，待在這里也不是事兒，我只能重新回到了體育館內(nèi)。

    我回去的時候，正巧看見吳仁荻手上的香已經(jīng)燒完了。吳主任又掏出一根香，又續(xù)上了。

    有了楊梟的提醒，我有意無意地注意吳仁荻。就這么看上去，吳仁荻多少和以前還真是有點不一樣，不過具體的我又說不上來。

    “辣子，沒淋著吧?！笨匆娢一貋?，孫胖子笑呵呵地打著招呼。

    “沒有，剛下我就回來了。”我回答他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快到午夜十二點了，我和孫胖子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打著。另外那個門口，熊萬毅他們已經(jīng)掏出了迷你羅盤，反過來調(diào)過去地看。我們現(xiàn)在都是睜眼瞎，不過他們好歹還有一件輔助工具。

    時間終于到了十二點，上千個女學(xué)生都已經(jīng)睡了。突然，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地鋪上跳了起來，對著大門口的方向跑去。

    她的動作太過迅速，一時之間，我們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等明白過來，那個人影已經(jīng)到了大門口。

    邵一一！那個人是邵一一。吳仁荻在后面也追了過來。我感到驚訝，吳主任的速度怎么慢了好幾拍？等他趕到時，邵一一已經(jīng)打開大門，跑進了大雨當(dāng)中。

    邵一一就像失了魂一樣沖出大門，吳仁荻在后面猛追，不過他始終趕不上邵一一的速度。我和孫胖子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還是跟了出去，體育館內(nèi)只留了一個云飛揚在看著。

    邵一一沖出了體育館，瓢潑大雨已經(jīng)將她澆透。吳仁荻在她后面追趕著，只是距離越拉越遠。吳仁荻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邊跑邊對著黑暗的雨夜大喊道：“楊梟！出來攔住她！”

    吳仁荻的話剛落，邵一一突然急剎車，就像有一道無形的繩索綁住了她的手腳。由于停得太猛，邵一一沒停住，一頭栽倒，摔出去好幾米遠。

    吳仁荻這才有機會追上她。我緊跟在吳主任的身后，就看見邵一一眼睛緊閉，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她不停地打著哆嗦。

    吳仁荻扒開了邵一一的眼皮，我在他后面看得清楚，她的眼球就像涂了一層白蠟皮，白花花的眼球，看不到一點眼仁兒。

    沖體！邵一一的癥狀我看著并不陌生。在民調(diào)局來說，這算是小兒科了，只是沒見過被沖體之后就到處亂跑的，還跑得跟吃了興奮劑的瓊斯（美國女飛人）似的。

    不過剛才邵一一睡覺的地方，距離吳仁荻不到二十米，不可能她被沖體，吳主任沒有知覺。都不用說門口我們幾個正在守著，外面還有一個楊梟。

    吳仁荻將邵一一抱到房檐下背雨的地方，號了號她的脈搏。這時候，黑暗處人影一晃，楊梟走了出來。

    楊梟看了看吳仁荻，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是我來吧?！?/br>
    吳仁荻抬頭看了他一眼，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一咬嘴唇，忍住了沒說。他把邵一一抱起來，交給了楊梟。

    “你們擋住風(fēng)口，別見風(fēng)?！睏顥n說著從口袋里取出一個玻璃酒盅，將它扣在邵一一的嘴巴上，然后用大拇指猛地一掐她的人中。就看見邵一一的眼睛猛地睜開，兩顆乒乓球一樣的白眼球瞪著楊梟。

    楊梟的食指順勢向上，按住邵一一的眉心，就聽見邵一一同學(xué)發(fā)出類似牛叫一樣的聲音，一股黑氣從她的嘴里噴出來，進了邵一一嘴巴上的酒盅里。

    楊梟倒著拿起酒盅，扔進了他隨身帶著的一個紅色的小口袋里。

    邵一一這才醒過來，愣愣地看著我們。她的眼睛恢復(fù)了正常，一對大眼睛皂白分明，望著我們疑惑道：“我……怎么出來了？”

    楊梟這么兩下子就讓邵一一恢復(fù)了正常，要是我的話，八成還要噴邵一一同學(xué)一臉童子血。在我的印象中，以前對付這樣的事，吳仁荻都不用抬手指頭，他隨便吸口氣都能收了邵一一體內(nèi)的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