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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宮記晏然傳在線閱讀 - 第126節(jié)

第126節(jié)

    倒算個法子。他用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晌午時拿來交給我看,字跡與那血書還真一般無二,只是變成了白底黑字,又全然打亂了順序,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欣慰一笑,讓他去休息,把紙交給云溪送去宮正司查上一查。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云溪回到明玉殿,神色沉沉地屏退了全部宮人。我瞧著她的神情一疑:“查到了么?”

    云溪默默點了點頭:“查到了……”

    “是靜妃?”我問她。

    她搖頭,聲音低低的:“不是……”

    我又問:“那是婉然?”

    她卻道:“也不是……”

    那大概就與靜妃無關了。這樣的事她總要交給親信去做——縱使婉然與她也算不得親信,但好歹是共過那樣的事的,互相都有把柄在手里。

    云溪始終低著頭,捏著那一方紙箋的手有些顫抖,拇指和食指尤其用了力,弄得那一方紙在她手里被捏出了些印痕。我愈覺得不對,執(zhí)起她的手將紙抽了出來。

    她的手好涼。

    “到底是誰?”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心中不住地猜測會是誰,讓云溪有這樣的反應。

    “娘娘……”云溪緊咬了下唇,氣息中都帶著無可言述的驚懼,“宮正司……宮正司的人說……”她看了看我,低垂下眼簾,“是……侯夫人的字……”

    只覺不自覺地一聲冷抽,抽得胸中生了痛意。

    “不可能……”我麻木地望著云溪,腳下不穩(wěn)起來,強作鎮(zhèn)定地支住旁邊的柜子,“怡然不可能……”

    “娘娘?!痹葡行┗派竦胤鲎∥?,“只是字跡像罷了……也未必會是……”

    不可能是怡然……

    不能是她……

    193

    我一直以為,婉然的背叛已讓我心冷得夠了,從此以后再經(jīng)歷怎樣的反目我也不會再在意。

    可是我錯了。

    我居然就這樣暈厥過去,無知無覺。醒來時已是晚上,屋里的燭火亮著,額上放著的帕子仍有絲絲涼意。我坐起身,將帕子緊攥在手里,想用那涼涼的溫度平復自己的心緒。

    “晏然?!焙陼t的聲音傳來,我猶是愣了一愣才回過神,循著望去,他走過來坐到榻邊,撫了撫我的額頭,眉頭緊緊皺著:“你怎么了?”

    我木訥地搖頭。

    “宮人說你突然暈了過去,哭得一塌糊涂,又怎么都醒不過來,然后就發(fā)了燒?!彼D了一頓,再次問道,“出什么事了?”

    我仍是搖頭。好像思緒不受我控制,又好像這是我現(xiàn)在能給他的唯一答案。

    “晏然?”他輕喚了一聲,微微一嘆,不再追問我,探手執(zhí)起放在一旁的藥碗,一壁舀著藥吹涼一壁緩緩道,“你一直在叫怡然?!?/br>
    我心中一搐。

    “朕已召了她入宮,你……現(xiàn)在有精神見么?”

    我從他手里把藥碗拿過來,擱在蜷著的膝上自己慢慢吹著,那一縷縷苦味帶著藥香沁入心底,漾出一片道不清的滋味。我要現(xiàn)在見她么?我該說些什么?

    他面上的擔憂愈發(fā)深了,沉吟了須臾,道:“明日吧,今晚讓她住在宮里就是了?!?/br>
    “嗯。”我點點頭,“臣妾想再睡一睡。陛下……也早些休息?!?/br>
    這是我醒來后說得第一句話。他方有一笑,指了指我仍擱在膝頭的藥碗:“先把藥喝了?!?/br>
    默不作聲地舉起碗一飲而盡,而后默不作聲地躺下??此冀K坐在榻邊,好像沒有走的意思,便往里挪了一挪。他低聲一笑,側(cè)身躺下。

    那封血書……如是讓他見了會如何?就算是查了字跡……他還是會疑我吧?

    他甚至懷疑過我用阿眉除異己。我在他眼里若已心狠至此,仿個字跡想來也不是什么難事。

    “陛下?!蔽逸p輕開了口,與他面對著面,不過一乍遠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因為臣妾從前害過人,您就再也信不過臣妾了,是不是?甚至覺得臣妾會給阿眉下毒?”

    他眉心狠狠一搐,要握我的手卻被我躲開。我轉(zhuǎn)身平躺著,望著床欄的雕鏤,聲音冷若寒冰:“陛下,臣妾做不出那樣的事。也許您不明白于作母親的人而言,孩子有多么重要,但求您信臣妾這句話:臣妾這輩子不管做過怎樣的狠事,也不會對阿眉下手?!?/br>
    氣氛凝滯著,只有他的氣息猶不停的傳來。我闔上眼睛,在黑暗中,傷心、委屈與恐懼同時襲來:“臣妾從前害人,或是因為有仇在先,或是因為她們欲害臣妾?;貙m至今,臣妾沒有害過人?!?/br>
    尹氏與我無關,靜妃動胎氣……至少現(xiàn)在也還與我無關。

    他一聲長嘆幽幽沉沉,俄而道:“朕知道不該那樣疑你,但是……”

    但他還是疑了。我心里說不出的滋味,想哭又想笑。良久,我背過身去:“臣妾要睡了。”

    .

    次日晨省結(jié)束的時候,怡然已等在明玉殿門口了。她的身孕已微顯了身形,由宮娥攙扶著,仍不住地張望。見我過來,疾步迎了上來,眉目間盡是擔憂:“jiejie出了什么事?”

    我被她握著的手絲毫使不上回握的力氣,低眉淡淡道:“沒事。許是暑氣重了些。我夏日里最是大病小病不斷,你知道的?!?/br>
    她不言,點了點頭,扶著我一起進殿。

    “血書那事……我找林晉查了。”我道。仔細看著她的神色,只見她眉心微微一蹙,卻未有慌張,只凜然道:“是誰?”

    我苦笑著搖一搖頭:“不知道,宮正司沒查出來?!?/br>
    她眉頭蹙得更加深了。

    “宮里不該有宮正司查不出的筆跡?!背聊季?,她忽然道,有篤定也有忿然,“若連個筆跡都查不清楚,還要宮正司干什么?jiejie讓林晉再查去,斷不能如此放下此事?!?/br>
    “算了?!蔽逸p聲喟嘆,“宮里想害我的人多了,查出這個也還有下一個,不理她就是了?!?/br>
    “jiejie?”她愕然望著我,滯了一會兒,探手摸了摸我的額頭,“這是燒沒退還是出了什么事?jiejie從前不是這樣的……為了阿眉,怎么能不找到這人?”

    我怔怔地看著她,她不知這兩句話于我而言是怎樣的重要;昨夜,于我而言又是如何的煎熬……

    “jiejie?”她猶豫著碰了碰我的肩,“到底出了什么事?若不行……我?guī)蚸iejie去查就是了,這事小覷不得,那人在暗處jiejie在明處,指不定什么時候就鬧出大事。”

    我忽的忍不住地笑了出來,笑得她發(fā)懵,哭笑不得地看一看我,又說:“jiejie別嚇我……這到底是怎么了?陛下昨晚突然召我入宮,我聽說原因后就嚇了一跳,如今見了jiejie又是這樣……jiejie你有什么事要說出來啊……”

    “沒事?!蔽倚χ鴵u頭,心中的陰霾幾乎一掃而空。她忐忑不已地望著我,眉頭擰了又擰:“這是……著了魔了?”

    “就當是吧?!蔽议L長一呼,斂去兩分笑意又道,“不過……我想不明白,若那血書交到了陛下跟前,一旦查了字跡——不管是誰,只要不是尹氏的,這里頭謎團就大了,未必能憑這么個東西害我,她又圖個什么?”

    怡然伏在桌上想了一想,凝神道:“許是……拿準了帝太后會護著靜媛夫人吧。先前那兩件事,也算不得罪名坐實了,可為了皇裔不還是……”

    寧可錯殺。

    只怕到時候不僅帝太后是這樣的心思,連宏晅也是。

    在后宮里,還是不要去細想自己到底是個什么分量的好,自討沒趣。

    .

    怡然請旨要在宮里陪我?guī)兹眨陼t應允。她每天泰半的時間都在明玉殿里,陪著我、陪著阿眉。頭兩天還好,第三天,林晉進來稟道:“夫人,晏府來信……”

    怡然一抬眉:“說什么?”

    林晉低頭看著手上的一葉薄紙:“君侯說……螃蟹差不多可以吃了?!?/br>
    “噗……”我吃著葡萄嗤笑出聲,笑睇著怡然道,“好嘛,古有‘陌上開花,可緩緩歸矣’1,今兒個是‘螃蟹已成,可緩緩歸矣’?”

    “得了吧!”怡然瞪著眼一叉腰,頗有些兇相地道,“你還不明白?這是瞧著我有身孕吃不得這性涼的東西,有意氣我?!闭f著扭頭向林晉道,“去回話!再欺負我我就不回去,在明玉殿住一輩子,就靠他meimei養(yǎng)我了!”

    于是又過一日,林晉又拿了一葉紙箋進來念道:“君侯說:‘螃蟹味美,中秋食用最佳,不過夫人既然吃不得,為夫就拿去分個坊內(nèi)各位大人了。夫人還是趕緊回府吧,阿容說你若再不回來,她也進宮投奔她jiejie去,讓為夫中秋跟你們千里共嬋娟’?!?/br>
    林晉悶悶訥訥地念著,很是讀出了兄長的陰郁心情,聲音卻又有些尖細,我聽得感覺頗是微妙。詩染和云溪在旁邊強忍著笑,怡然的眉頭搐了一搐,肅然道:“回信,歡迎小姑入宮作伴,誠愿與夫君‘千里共嬋娟’,一品‘小別勝新婚’之感?!?/br>
    林晉憋著笑一揖,回去寫回信去了。

    看著怡然與兄長這樣……真是很好,我也替他們高興。

    只是,不能在這個時候同時想到自己罷了。宏晅待我好不好暫且不說,單是后宮的爾虞我詐,便足夠讓我羨慕他們了。

    他們能這樣無所顧忌地開玩笑,我卻幾乎連一刻放心的時候也沒有。

    .

    那一方絹帛被收在妝臺的抽屜中,不能讓怡然看見,她必定看得出字跡的相像,也會想到我前幾日所言是對她有疑。

    不能再讓自家人之間生出隔閡了,一點也要不得。

    我這么想著,再不同怡然提血書之事,是以當她將那方絹帛遞到我面前,默默告訴我說:“不是我”的時候,我渾身一悚。

    “你在哪兒找到的?”我接過來,結(jié)結(jié)巴巴解釋著,“我沒疑你,不然哪能讓你在簌淵宮這樣陪著我?”

    她撅著嘴坐下,嘟囔說:“我也覺得jiejie不能這么疑我?!鳖D了一頓,解釋說,“阿眉從抽屜里翻出來的,我就打開看了一眼?!彼吭谖壹缟嫌謴奈沂掷锍檫^那方絹帛,煩躁道,“這誰干的?這回我是非查不可了,鬧了半天竟是要除我么?嗤,我都嫁出去的人了,值得誰動這么大干戈?”

    我心里陡然一動。是了,一直以來我太緊張了,只覺這人既然留了這血書把罪加在我身上,那必是沖著我來的。

    但……若是查了筆跡,這并非出自尹氏之手,就明顯是旁人嫁禍,如何會傷到我?

    根本就是沖著這被仿字跡的人去的吧……

    誰會害已經(jīng)出嫁的怡然……

    婉然的笑容在我眼前一閃而過:“從來都是你和怡然說了算,我不過是也占了個‘然’字,拿來湊數(shù)的,是不是?”

    “從潛邸到宮中,有什么事,你頭一個想到的不都是怡然?怡然也是一樣。你們不要了才是我的,從來不會頭一個輪到我?!?/br>
    我怎么疏忽了,婉然她恨我,但她恨的,從來都不止我。

    “是婉然?!蔽椅罩坏氖?,她一愣,我道,“咱們這個好姐妹,不能再留了?!?/br>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今天的第二更喲……早上七點半那一更漏看的菇?jīng)鲇浀每磣

    推基友的甜寵宮斗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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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爭寵的手段就那幾樣,扮柔弱,裝堅強,玩真愛。

    偏偏云露玩出了新招。

    延熙帝:“那位云美人,頗有點像朕養(yǎng)過的那只寵物貓兒?!?/br>
    云露:“那皇上您是喜歡呢,喜歡呢,還是好生喜歡呢?”

    想爭寵?先學喵~>▽<

    注釋

    1【陌上開花,可緩緩歸矣】田間阡陌上的花開了,你可以一邊賞花,一邊慢慢地回來。

    吳越王錢镠的原配夫人戴氏王妃,是橫溪郎碧村的一個農(nóng)家姑娘。戴氏是鄉(xiāng)里出了名的賢淑之女,嫁給錢镠之后,跟隨錢镠南征北戰(zhàn),擔驚受怕了半輩子,后來成了一國之母。雖是年紀輕輕就離鄉(xiāng)背井的,卻還是解不開鄉(xiāng)土情節(jié),丟不開父母鄉(xiāng)親,年年春天都要回娘家住上一段時間,看望并侍奉雙親。錢镠也是一個性情中人,最是念這個糟糠結(jié)發(fā)之妻。戴氏回家住得久了,便要帶信給她:或是思念、或是問候,其中也有催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