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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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昔年舊怨,自然看著奇怪。云溪在旁抿唇笑著,解釋道:“傻丫頭這都不懂,娘娘難得回宮、又有帝姬在側(cè),自然是圖個‘安寧’的,這‘靜’卻未必是好意。宮里得勢的宮嬪哪一個不是門庭若市的?如是靜下來,冷冷清清,自然不是好兆頭。” 她解釋得不錯,不知情的旁人看了也多半是這般理解。璃蕊恍然大悟,一福身道:“懂了,奴婢這便貼出去?!?/br> 她的身影從殿中離開,云溪上前一步,低聲問我:“娘娘是決意要和靜妃一爭了么?” 我收拾著案上筆墨,眼中有抑制不住的恨意:“‘燕’既歸來,又有雛鳥在側(cè),何能再如當日任人宰割?” 從今往后,這一池的風景,必以映下的宸星之光為最。 . 昔年的事究竟如何,她知我知,再無旁人知。在外人眼里,我們還是自□好的姐妹??v使平日里走動得少了,逢年過節(jié)也斷不能不來往。 她一襲橘紅的交領襦裙,外披著厚實的紅狐皮斗篷踏進明玉殿,清凌凌笑著:“meimei門口的春聯(lián),別有新意啊。” “不敢當?!蔽覝\一頜首,唇齒間仍有一聲忍不住的輕笑,“這兩年多讀了些詩書有些長進,自不能跟當年似的看不懂jiejie春聯(lián)中的含義?!?/br> “是么?!彼嗽斨遥瑴睾偷男σ馊诓婚_語中的冷意,“不過只讀詩書,可未必能做得出那些大事?!?/br> 我回看著她,她自里到外的顏色都與紅色相關,橘紅、暗紅……宮中以皇后為正紅,服飾上亦有嚴格規(guī)矩。如今皇后病著,嬪妃穿得又相對清素,現(xiàn)下過節(jié)了才又敢挑了喜慶顏色來穿。 她這一身卻仍是太亮眼了。 “非紅不穿,jiejie志在必得啊?!蔽已劢薜痛梗沧⌒闹袩o盡諷意,冷涔涔道。她回以一笑,凝睇著我雙眸清亮,“不僅志在必得,更是當仁不讓?!?/br> 我不做置評,親手為她沏了一盅好茶,她坦然地接過飲下??v使已是死敵,她與我也都知道,我們不會這樣明目張膽地給對方下毒。 “聽說朝中已然爭起了新后的事?!膘o妃一笑,“呵,我們這些個身在后宮的不急,卻有人替我們急了?!彼乜粗?,輕笑道,“meimei你圣寵不衰,可有什么想法么?” “皇后娘娘尚在,議論新后人選,這樣大不敬的事各位大人倒也敢做?!蔽依渎曇恍?,緩和幾分又道,“不過依臣妾看……這有什么可議論的,論資排輩,自當是琳儀夫人為尊了?!?/br> “論資排輩?!彼毱分膫€字一笑,“怎的meimei你在宮里這么多年、幾經(jīng)起落之后還信這四個字么?若是論資排輩,你哪有今天的位子?!?/br> “是,臣妾自不是論資排輩上來的?!蔽逸p輕然笑道,“臣妾憑得是圣寵。不過……論資,jiejie你比不過琳儀夫人;論寵,jiejie你尚敵不過臣妾。后位的事,臣妾真怕jiejie走得不順呢?!?/br> 四目相對,我們各自帶著對方才懂的挑釁笑意對視良久。 詩染進殿來福了一福,打破了這安靜:“娘娘、靜妃娘娘,順充華娘娘、瑞貴嬪娘娘、宜貴姬娘娘,還有荷才人、馮宣儀來了?!?/br> 我這才將視線從靜妃面上移開,朝詩染一笑:“快請?!?/br> 各自見禮落座。永定猶是一副大jiejie的樣子,向在座長輩拜了年,便帶著兩個meimei出去玩。敬悅比阿眉年長一歲,小心地牽著她的手,我見狀向瑞貴嬪笑道:“敬悅也懂事,阿眉有這么兩個jiejie寵著真是好福氣?!?/br> 瑞貴嬪本抿著暖茶,聽言執(zhí)起帕子掩嘴笑道:“娘娘這話說得,到底是元沂懂事。在敬悅跟前有個兄長的樣子不說,和永定帝姬在一起也是知道護著jiejie的。” 元沂本就一直在芷寒身邊坐著,聽瑞貴嬪這樣說驀地有些不好意思,頜首道:“父皇教導兒臣,男子漢要懂得護著jiejiemeimei。” 瑞貴嬪笑意愈濃,打趣道:“這再過些年有了皇子妃還不一定要怎么護著,敬悅?cè)羰羌蕹鋈ナ芰朔蚣移圬?,也要倚仗二殿下了?!?/br> 元沂憋紅了臉說不出話,我嗔著瑞貴嬪道:“做了母親的人,說話比剛?cè)雽m那會兒還沒輕沒重。這幾個孩子日后還都要靠著他們大哥呢,既嫡又長才護得住弟弟meimei不是?” 靜妃臉上一冷。 皇長子是該換玉牒正式過繼到皇后名下的,而非僅是因生母去世由嫡母撫養(yǎng)的孩子。簡言之,他如今就是皇后的孩子,名正言順的嫡長子。 靜妃的皇三子就不同了,他的生母是妾室、交予靜妃時靜妃也是妾室,即便靜妃日后真做了皇后,他仍是庶子。 就如宏晅所言,雖則大燕立儲以賢為本,但嫡、長從來都可以拿來說道說道。不僅如此,她如是做了皇后,難免會有朝臣怕她為扶持皇三子而依仗家族勢力除皇長子為先。故而攔在她跟前的,根本不是她無寵,而是她引以為傲的家族勢力。她還偏不可能先除皇長子,傷及皇子安危,她的姑母帝太后必是頭一個不答應的。她這個侄女,到底敵不過嫡長孫的重要。 . 除夕這夜,宏晅徹夜陪著皇后,沒有人去擾他,我也沒有。 怡然和一眾外命婦一起進宮來拜年,自然也要去長秋宮叩首問安。而后,她來簌淵宮見了我。 我問她:“陛下可出來見你們了?” 她搖頭:“沒有,就讓陛下陪著皇后娘娘吧。我都記不得他有多少年沒和皇后娘娘好好地在一起過年了。” 往年總是宮宴,總是一眾宮嬪、朝臣、皇親國戚都在,宮宴散后也是二人一起去和帝太后守歲。 甚至有好長一段時間,因為皇太后與帝太后的不合,總是宏晅陪帝太后守歲、皇后陪皇太后守歲。 總之這對夫妻守在一起的日子太少了。 怡然說,她與藍菊一起在外頭站了一會兒,看著皎潔的月光灑在殿前未化的白雪上,又反出瑩瑩的暗光來。依稀能聽到宏晅在殿里同皇后說話的聲音,偶爾還有幾聲笑聲,帶著融融暖意。 “就像……”她說到此,我打斷她接口道,“就像皇后娘娘剛嫁入太子府的那一年?!?/br> 那年也是這樣一場大雪,鋪滿了整個錦都、整個太子府。那年,也是她身體抱恙…… 于是她未能入宮參宴,他也早早回了府,陪她守歲。 彼時我和怡然、婉然都年紀尚小,只覺這么在他們門口守著又冷又無趣,便同鄭褚打了個招呼讓旁人頂上,自己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放煙花到好晚,折回屋前的時候,就看到了那樣靜好的一幕。屋子里傳出來的笑語聽不清楚,只是在那潔白的月光下,尚不懂事的我們覺得:真美……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時過境遷。 “我們都沒想到今日?!蔽椅⑽⒁恍?。 怡然一嘆:“是,我們都沒想到?!?/br> 我不知道她在說這話時想著什么,我卻是悲喜摻雜。沒有想到多少事呢?成了他的寵妃、與莊聆反目、與婉然為敵…… 哪一件也不是當時的我能想到的。 “那年的雪化后,是一個百花爭奇斗艷的春天?!扁煌虼巴?,帶著充滿回憶的笑意,“jiejie你看……又下雪了?!?/br> 我循著望去,頜首淺笑:“今年的雪停后,也會是一個百花爭奇斗艷的春天?!?/br> 她又看向我:“今年的百花,可會有jiejie么?” 我低下眼睫,笑容無奈而有力:“非我所愿,情非得已?!?/br> “不怕敗么?”她認真地看著我。 “怕,但若不爭,只有一敗?!边@是我萬分清楚的回答。 . 那天怡然留在了宮里,陪我一起辭了舊歲、迎來新年,我們一起不停叫著阿眉,讓她一起守歲。她到底還是沒熬住,新年到來的時候她早已睡得聽不見窗外煙花聲了。 “jiejie不會敗的。” 站在廊下,我們一起望著天邊的一片絢爛,怡然突然這樣說。我問她:“為何?” “因為阿眉、因為陛下。”她側(cè)頭注視著我,“因為因果報應向來應驗,而jiejie吃過的苦,也已經(jīng)夠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_(:3」∠)_碼完這章突然好想寫皇后的番外怎么破……有人想看不? 180 闔宮皆知皇后時日不多,但……我沒都沒有想到,宮中會在新年這一天的清晨敲響喪鐘。 這個時候正好很多嬪妃都在往長秋宮問安的途中,我也一樣。只是我素來早一些,已到了殿門前的空地上。那一聲聲自遠而近的轟鳴,低低沉沉又似有些顫抖的啞音,打破了破曉的安寂。 我陡然滯住腳步,望著已近在咫尺的椒房殿,心中驀地一片空白。 皇后她……走了? 怡然也是同來問安的,本想磕個頭然后就回府去,目下也與我一并滯住。 早春微涼的風輕輕地刮著,鐘聲停后又是一片死寂,宮人們各自垂首而立皆不作聲,不知他們是否也因皇后的離世而有些許傷心。 “皇后娘娘她……”怡然茫然地拽住我的衣袖,在我回頭間闔眸搖了搖頭,一嘆,“這么快?!?/br> 是,這么快。 我們再無她言,沉默著依舊步上臺階,在椒房殿門口下跪、雙手交疊、至地、額觸地…… 再次行罷稽首大禮。 站起身,依稀能感覺到殿中傳出來的熱氣,可見爐火燒得很旺,卻猶覺得一片荒涼。 我不知道這種荒涼是為她還是為我自己。也許我們都一樣,都會在某一天這樣離開,有預兆或是毫無預兆。會有人來哭一哭、拜一拜,然后便罷了…… 我很可能還沒有她這樣好的命,她是皇后,必然有人來哭、來拜,還有三個月的國喪,舉國上下將為她守孝。 我呢?我和靜妃的那一爭……若敗的是我,只怕就是尸骨無存。 . 怡然握住我的手,微微傳來暖意,她輕輕一嘆,道:“jiejie別怕了,與其去怕要來的事,倒不如多兩分的防心。畢竟那將來之事……jiejie也知道的,再怕,也躲不過?!?/br> 我倏爾一陣,她說得對,我對皇后離世的這一份感傷……傷心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我在怕,我怕那將來的一斗,可我又避不得。 陸續(xù)又有其他嬪妃來叩首問安,如我們一樣,人人都知她已不在,卻都依舊無比恭敬地上前行完大禮。除卻眉目間的兩分黯淡外,看不出什么別的與往日的不同。 我和怡然步子緩緩地離開,踏出長秋宮的宮門,忽地聽到身后遠處一片低碎的問安聲:“陛下大安。”每一聲都帶著無盡的忐忑,更沒有人如往年的今日一樣道一句“新年好”了。 回首望去,他正踱著步子出來,離得遠瞧不清他的神色。他負著手,一步步走得極緩,步履間盡是無力。 那到底是他的妻子。 “晏母妃安、晏夫人安。”猶帶稚嫩的問安聲,強自鎮(zhèn)定著卻又能尋到些許哽咽,側(cè)頭望去,是皇長子元汲。怡然頜首一欠身:“殿下?!?/br> “兒臣……要去給母后問安?!彼f,言罷又是一揖,頭也不抬地走進宮門去。我看見他在宏晅面前停住,按規(guī)矩行了大禮,也沒有太多交談,就往殿里去了。 “jiejie……我們……”怡然猶豫著喚了一聲,我笑了一笑,“回去吧,這個時候,不要去擾陛下?!?/br> . 闔宮都在戴孝,與初春未化的雪混成一片,白皚皚的一片。 梓宮就在長秋宮椒房殿里,嬪妃都要去吊唁。第一日,是宏晅守在那里,沒有旁人敢打擾。 我在第二日才又去了長秋宮,帶著阿眉一起。 踏進椒房殿的大門,就見那個小小的身影長跪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偏頭去看藍菊,藍菊輕一嘆,道:“娘娘來得最早,奴婢只好勞娘娘勸勸……殿下從昨日早晨來了就跪在這兒,守靈還罷了,到現(xiàn)在滴水未進,您說若有個什么閃失……” 他也才十一歲,禁不住這樣的折騰。 “本宮知道了。”我頜一頜首,掏出帕子來交給阿眉,蹲身拍了拍她,輕道,“去,給你大哥哥去?!?/br> 阿眉接過帕子走過去,仰頭遞給他:“大哥哥……” 元汲偏過頭,看看阿眉,又轉(zhuǎn)頭看向我,垂首道:“晏母妃安?!?/br> 我點了點頭,一時并未同他說話,上前先給皇后叩了首、又敬了香,才向他緩緩道:“殿下純孝,也不能這樣去守靈,身子要緊?!?/br> “晏母妃?!痹程ы戳丝次遥龅纳裆g有一縷苦笑,“兒臣便是守,又還能守多久呢?母后很快便要下葬、入土為安,這最后幾日,兒臣自不能離開?!?/br> “你也知道她過些時日才會下葬?!蔽逸p輕嘆息,“為什么要守靈?因為她靈魂未走,這些日子她都還在,你要她至此都要為你擔心么?” 元汲沉默不言,我思忖片刻將手遞向他:“走,母妃帶你去偏殿吃些東西。你心中難過也別這樣一味地跪,先說一說好受些,別再熬得病了。”我說著抿出一絲笑意,“你是嫡長子,你的弟弟meimei們還要你照顧,就如同你母后照顧我們這些側(cè)室一樣?!?/br> 他猶豫了一會兒,終是扶著我的手站起身,宮女扶著他隨著我一起去了側(cè)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