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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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有私心的。否則他能強(qiáng)要了我來逆皇太后的意思,就同樣能強(qiáng)把我嫁出去來逆皇太后的意思。誠然,那樣于霍寧而言更加兇險,那時兵權(quán)尚在姜家手中,娶了我與皇太后結(jié)怨,霍寧在軍中勢必不好過。 “合著你什么都知道。”他笑睇著我,“卻什么也不說?” “臣妾能說什么呢?”我聳了聳肩膀,“又不能再讓陛下把臣妾嫁出去,干什么執(zhí)著這些?!?/br> 他不語。我心知這樣的答復(fù)許是尖銳了些,但這是真心話。以后未必還有機(jī)會再說,倒不如此時說清楚了。 竟是再無旁的事騙我了么?我愈發(fā)地清楚,在他得知了那些事之后會是何樣的憤怒,又只能干坐著等死。 “陛下一會兒去看看元沂好不好……”我問。 他一點(diǎn)頭,又說:“一起去吧,母后不會因此說你什么。” 我搖頭:“事情了結(jié)之前,臣妾不見他為好?!?/br> 這事是莊聆做的,不知帝太后有否插手。即便沒有,她此時也必定是對我不悅的,我卻全無心思去應(yīng)付了,不如不見。 回了簌淵宮,林晉急忙迎上來,見我無事,微松了口氣:“娘娘,方才鄭大人來人帶了徐茂走?!?/br> “我知道?!蔽疫呎f著邊走進(jìn)殿中,“徐茂死了?!?/br> “死了?”林晉一詫,“怎么回事?” 我將長秋宮的始末及宏晅的吩咐一一同他說了,他放下心來,想了一想又道:“陛下既能殺了徐茂息事,怎的不連婉然一起……”說著神情凝肅了些,“莫不是還疑娘娘?” 我緩搖頭:“并非因此。疑么,大概是有的,但目下要緊的是他想息事護(hù)我,所以疑不疑都不打緊。問題在于那天是在輝晟殿,雖則宮宴散了,外命婦已皆盡告退。但六宮上下都在,在場的宮人也多,帝太后亦是知情的……此時他若殺婉然息事,就偏袒得太明顯了。傳出去,反倒又惹得朝臣反對,更難收場。” 莊聆這一計……還真是夠狠,逼得他進(jìn)退兩難。 “那娘娘打算怎么辦?”林晉問我。我一喟,答得直截了當(dāng):“什么也辦不了,等著?!?/br> 下午時芷寒又來了明玉殿,猶是憂心忡忡地半點(diǎn)笑容也沒有,我反倒顯得比她還輕松一些:“別這個樣子,長姐還沒死呢。” “烏鴉嘴……”她委屈地斥了一句,“長姐怎么心這么寬?都火燒眉毛了?!?/br> “不然我能如何?”我反問她,“要解釋又解釋不出,難不成到成舒殿門口跪著謝罪去?” 芷寒不服氣地同我爭執(zhí)道:“陛下待長姐那么好,長姐倒是說?。№敳粷?jì)了還能先求個恩典……” “我求了。”我淡淡而笑,“我求他若是壓不住此事,便賜我一死,莫要讓我到冷宮去?!?/br> “長姐你……”芷寒驚詫而錯愕地凝視我半晌,眉頭一擰,怒道,“長姐這樣……讓元沂怎么辦!” “元沂就交給你了?!蔽椅兆∷氖?,溫和地向她解釋著自己的無奈,“別怪長姐不爭,你當(dāng)長姐真愿意等死么?實在是確實做不得什么罷了。宮里的事就是這樣,圣寵不是免死金牌,很多事情連陛下都左右不了。你……日后也要記得?!?/br> “可是……”她眼里泛起了淚意,“我才剛和長姐相見不久……真的到這般境地了么?一點(diǎn)退路也沒有?” 沒有。因為那人……是婉然,是隨時可以扼死我的婉然。 自宏晅降了任霜月的位份后,事情很是平息了幾天。直至光祿寺卿上了一道疏奏,未提及我、亦未提及嘉容華,只是“懇請”宏晅徹查。一時間數(shù)位官員復(fù)議,事情終于是鬧到了朝堂上。 “嘉容華不中用,她父親也不過是被人擺弄的棋子罷了。”我冷聲笑道,問林晉,“趙大人怎么說?” 林晉躬身拱手:“趙大人說,此事過去已有月余,忽被提起怕是另有人作祟,勸陛下小心謹(jǐn)慎,莫要冤枉了人?!?/br> 果是和趙伯伯無關(guān)的……這算是個好消息。趙家的事,多是帝太后和趙伯伯做主,如若趙伯伯對此毫不知情,帝太后大抵也是不知情的。 莊聆膽子夠大,竟擅自做這樣的主。 當(dāng)晚,我被禁足簌淵宮。旨意是長寧宮下的,鄭褚在片刻后到了簌淵宮見我,無奈地深深一嘆,眉頭緊蹙道:“婕妤娘娘,陛下說讓娘娘莫太著急,他盡力替娘娘壓著。皇次子已接去了成舒殿,由乳母照顧著,娘娘安心?!?/br> “多謝大人?!蔽业活M首,鄭褚便要躬身告退,我叫住他,思量了一番徐徐道,“大人,勞煩大人轉(zhuǎn)告陛下……無論如何,這一次的事,我沒有騙他。” 鄭褚不明就里地打量我片刻,見我再無解釋,復(fù)又告退。 這一次我沒有騙他,但先前有很多…… 正因如此,不能再加一件事了。 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就算是當(dāng)初被懷疑喝了避子湯,也沒能把我禁足。只覺這個夜晚格外寒涼,黑幕上的那一輪皎月都仿佛覆了一層冰一般,隨著月光散發(fā)出無盡的寒意。院子里的樹木在秋日里干枯、發(fā)黃,在黑暗的夜晚里雖是看不清晰,卻能真切地聽到寒風(fēng)掠過樹枝時發(fā)出的生硬聲響。那聲音不似夏時樹葉相互摩挲的柔軟的沙沙聲,分明是枯枝與枯枝在風(fēng)里下硬碰著硬,毫無生氣,好像再用力一些便會脆生生折斷。 當(dāng)真是會折斷的……我先前曾注意過,早上宮人還未打掃完院子的時候,地上會有些散落的枝椏。輕輕一踩就是一聲脆響,那樣無力。 自不能是它們想這樣自身,只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和后宮一模一樣。 風(fēng)凜冽了幾分,樹枝間的輕碰幾乎變成了敲擊。一件斗篷加在我身上,紅藥在我身后低低勸道:“娘娘,風(fēng)大了,回去歇著吧……” 一句簡單的勸告,直說得我心里一陣搐痛。曾經(jīng),無數(shù)個類似的晚上,這樣類似的勸告,是從婉然口中說出的。當(dāng)然,也有些不一樣,四下無人的時候她從來都叫我“jiejie”,那是我冊封當(dāng)日嚴(yán)肅地要求她的。我是那么在意這份姐妹感情,我以為她也是在意的。 最傻的事莫過于一廂情愿,最可悲的事莫過于年過數(shù)載才在一夕之間得知自己是一廂情愿。 我沒有聽紅藥的勸,身形半分未動,她也不敢再勸我。我就那么靜靜站著,聽著風(fēng)聲,聽了好久。 風(fēng)真的越來越烈了,一陣陣地掀著,我側(cè)頭看了一眼,紅藥有些瑟縮的樣子。見我回頭,她以為我有什么事,欠身道:“娘娘……” 我淡淡道:“你回去歇著吧,本宮沒事?!?/br> 她不太自然地笑道:“奴婢不困,知道今晚要值夜,下午睡了很久?!?/br> “哦……”我亦是牽起一縷笑意,“穿得這么少,去加件衣服去?!?/br> “……諾。”她有一瞬的躊躇,才福了一福,就要往外走。我明白了她的猶豫是為何,要加衣服,她自然要去房里取,可眼下外面風(fēng)這么大。 “哎……”我伸手拉住她,歉然而笑,“這么大的風(fēng),別出去了。婉然有件斗篷在本宮屋里放著,你去取來穿吧?!?/br> 那是一件白貂的斗篷,本不是婉然的。那是宏晅圍獵回來差人送給我的料子,碰巧婉然進(jìn)來,笑贊了一句:“呀,好棒的料子,做斗篷一定好看。” 我和她都是從太子府到宮里,從小見慣了各色珍品,很少見她面對什么物件眼里會有這樣的贊許,碰巧那時她生辰又近了,我便找了個由頭將她支開,轉(zhuǎn)身吩咐臨近說:“交尚服局做件斗篷來,按婉然的尺寸做?!?/br> 過了這么久我才知道,她不配。不是不配一件貂皮的斗篷,是不配我待她這樣好。 我一直站到了天亮,竟沒有絲毫累意。 “讓開!”一聲斷喝,我怔然抬頭望向月門,竟是怡然,“再敢阻攔的,莫怪事結(jié)之后我這個宮正以權(quán)謀私!” 她和看守的宦官爭執(zhí)著,這是個頗有效果的威脅,誰也不敢得罪宮正司,不然不一定會怎么死。 幾個宦官猶豫了一瞬,默不作聲地退到兩旁。她還不忘狠聲又叮囑一句:“都聽清楚了!我今兒個沒來過!” 她走進(jìn)來,我回身往里走,她聲音驚疑:“jiejie?” “你不該來!”我厲然道,“這個時候最不該來的就是你?!?/br> “怎么顧得了那么多!”她追進(jìn)來,攔著我身前,“jiejie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心中一冷。 “陛下昨晚傳了婉然,你知不知道她都說了什么!” 這一步還是來了。她自是會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張安驊的死、我在避子湯一事后做戲復(fù)寵、我的假孕……一樁樁一件件,擊碎宏晅對我的全部印象。 哦……她那么聰明,自然也知道如何巧妙地避開我對宏晅感情的轉(zhuǎn)變,讓他覺得我從頭到尾對他都只有算計和利用。 任我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也敵不過她的“招供”。 “jiejie!你說句話?。 扁唤棺频乩鹞业氖滞庾?,“你跟陛下解釋去!” 我一愣,隨即掙開她,靜默不言。她更急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徐徐一嘆,輕緩地?fù)u頭:“我沒的解釋……婉然說的都是真的,我見了陛下,又能說什么呢?” 正文153 鄭褚親自到簌淵宮傳達(dá)了圣旨。之所以說是“傳達(dá)”,是因他并未宣讀,只是交給了我而已,我也沒有跪下接旨,平靜地打開,一字字讀完,卷好。 鄭褚一喟:“娘娘,您要體諒陛下的難處?!?/br> 我淺淺笑著,頜首答說:“是,我明白?!?/br> “娘娘可想見誰么?”他問我。 我思索良久,緩然道:“婉然,還有靜妃?!?/br> 他遂一躬身:“諾,臣會轉(zhuǎn)達(dá)給陛下?!?/br> 我端坐在明玉殿正殿里,遣退了所有宮人。一個人獨(dú)自等著,不知先到來的會是誰,不知婉然還有沒有膽子見我。 殿門被打開,陽光照進(jìn)殿里,有些微微的刺目。我緩了一緩,定睛看向來人。 呵,她比我想的有膽識。 “坐?!蔽业鲁鲆粋€字,她也不多話,安靜從容地走到我對面的席上坐下。我仔仔細(xì)細(xì)地端詳著她,和十幾日前沒什么區(qū)別,我卻再對她露不出哪怕一絲半縷的笑容。 婉然,和我一起長大的人,我視作親meimei的人。即便是我的親meimei回到我身邊后,這樣的親昵仍未改變。 “你什么時候成了靜妃的人?”我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査?/br> 她笑了一笑,幽幽道:“我從來不是靜妃的人,我們只是聯(lián)手而已?!?/br> 我又問:“為什么害我?” “jiejie……”她一開口,我即是一聲冷笑:“這稱呼,免了吧?!?/br> 我聽著惡心。 她微有一滯,思忖片刻改了口:“婕妤娘娘,還記得‘御前三然’的日子么?” 我點(diǎn)頭:“當(dāng)然,此生難忘。” “御前三然……”她玩味著四個字,一聲輕笑,“從來都是你和怡然說了算,我不過是也占了個‘然’字,拿來湊數(shù)的,是不是?” 我一凜,蹙眉看著她:“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又一聲輕笑,透著憤怒顯得有幾分妖嬈,“從潛邸到宮中,有什么事,你頭一個想到的不都是怡然?怡然也是一樣。你們不要了才是我的,從來不會頭一個輪到我?!?/br> 她看著我,笑意輕蔑:“知道么,我時時在想,什么時候我也能真真正正的風(fēng)光一把,就像你們一樣??晌覜]機(jī)會……你們兩個,一個是尚儀一個是宮正,再沒有能比肩的位子留給我了?!彼逛苟?,微微一頓,睨著我又道,“哦,這也是拜jiejie你所賜。陛下讓你舉薦個宮正,你二話不說便提了怡然,你可想過我半分么?” 我不禁輕抽一口冷氣,她對我的怨恨,就是從那么久之前就開始了:“現(xiàn)在看來……我是對的?!蔽彝瑯用镄χ匾曋?,“當(dāng)初不薦你,便是因為我看出在許多事上你比怡然氣度小、心狠,我容不得宮里酷刑不止。” “你自有你的解釋?!彼栆宦柤绨?,無所謂道,“后來你受了封、做了嬪妃,立時三刻就是主仆之別。呵……別說什么情分不變,你好歹問過怡然是否想出宮嫁人,我呢?你可真正在乎過我的事么?你只是拿我當(dāng)你的幫手罷了?!彼Я颂骂M,清凌凌笑道,“既然你對我只有利用,我為什么不能利用你?這宮里,誰能不為自己的前程著想?” 她說得理直氣壯,我一陣怔神,忽然無力同她多加爭辯。她的前程?她竟還有法子為自己脫罪么? 看來我真是低估了她…… 沉沉一嘆:“罷了,事已至此,我不想多說什么。日后……你我姐妹情分盡了?!?/br> 她不屑而笑:“早已盡了。” 莊聆的氣勢比她要凌人多了。揮手命一眾宮人候在外面,悠悠地踱著步子迤邐而至,行到我面前端詳著我,滿意地微微笑著:“陛下還真是寵你,婉然把什么都說了也沒能讓他殺你?!?/br> “靜妃娘娘?!蔽姨Я颂а燮ぃ瑓s沒去看她的臉,“我自認(rèn)沒得罪過你?!?/br> “是,你當(dāng)然沒有。”她揚(yáng)聲一笑,“趙、晏兩家是故交,晏家落了罪,你倚仗著父親的相助才有今日,拿我當(dāng)親jiejie似的,你哪會得罪我?” 仿若聽不懂她話中的譏刺,我淡問她:“那為什么這樣?竟是連半點(diǎn)余地都不給我留,一定要置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