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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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冷視著馨貴嬪,頭暈與清醒交錯著折磨著我的神思。她也不理會,就在幾步開外的地方悠然而立。 我思索著這一切該是怎樣的布局,思索著一會兒宏晅來時我該做怎樣的解釋,思索著他會不會信我。 一行人從遠(yuǎn)處浩浩蕩蕩行來,馨貴嬪嘴邊蕩起一縷得意的笑,我扶著婉然的手站起身,行上前兩步與馨貴嬪一并下拜:“陛下大安,皇后娘娘大安?!?/br> “都免了?!焙陼t的語氣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深沉,起身間被人一扶,我抬眼看見怡然的擔(dān)憂,她緊緊握了一握我的手,又低眉躬身退下。 “怎么回事?”宏晅行下步輦,站在我面前口氣平靜。 馨貴嬪盈盈一福:“臣妾告退后回宮,行至此處遇上寧meimei往回走,見她行色匆匆地便問了兩句,誰知……禁衛(wèi)正巧押了個人來,臣妾見是大事,便即刻差人去了輝晟殿?!彼龔娜葑匀舻氐莱鲞@些,宏晅的視線轉(zhuǎn)向一旁的禁衛(wèi),一人揖道:“稟陛下,臣等巡視時見此人在慌張離宮便上前盤查,誰知他說……他說……” 宏晅神色一厲:“說什么!” “說是……來見寧貴嬪娘娘?!蹦墙l(wèi)低低稟道,“而且……還是個假宦官……” 我任由他們說著靜默不語,宏晅的目光移到我面上,卻未開口發(fā)問,我亦不主動解釋。我想知道,這樣的事他會信幾分,是會問我還是只聽旁人說辭。 夜幕中,宮燈將此處照得一片明亮,卻改變不了這一片死寂。胸中一陣陣窒息,那眩暈恰好在我抬眼看見宮燈的亮光時再度襲來,我只覺那光芒瞬間強了許多,變成一片刺目的白,又即刻化作一片黑暗。不禁腳下一軟,不受控制地跌下去。 “晏然!”摔倒間,迷糊地看見宏晅疾步奪上前來,在我觸地前穩(wěn)穩(wěn)地托住我,語聲焦灼地急問,“你怎么了?晏然……怎么了?” 我的思緒明顯地支撐不住了,眼前發(fā)黑中,只得道出那句自己尚不確信的猜測:“陛下……有人下藥。” 那人我不認(rèn)識,你信不信?這是我已到了嘴邊卻再無力說出的話。只覺天地都旋轉(zhuǎn)著,一盞盞宮燈中映出的暖黃光暈在我眼前不斷地劃過、不停地轉(zhuǎn)個圈。我覺得很難受,又好像十分清晰地意識到周圍每個人的慌張,宏晅、怡然、婉然……他們都在我身邊,對我急切地說著什么。 但我……什么也聽不到。 只覺得好怕,道不清的怕,只在小時候有過一次這樣的感覺。那時我好像是突然病了吧……病得很厲害,幾度不省人事,在睡夢里就是這樣的恐懼,覺得身體都不受自己控制的打顫。 那會兒,也是同樣一個人,緊緊摟著我,對我說:“晏然,你忍一忍?!?/br> 正文114 好像并沒有做什么夢,又好像做了無數(shù)個夢,我醒過來,疲憊不已。醒來的那一剎那間,我就清楚地記起了暈過去前的所有事情,立時沒了睜眼的勇氣。 那樣的罪名……會不會睜開眼時已在冷宮? 周身都有刺刺麻麻的不適,喉嚨中干渴不已,我忍不住一聲輕咳,遂聽到身旁一句驚喜不已的:“晏然?” 這個聲音終于讓我睜開眼,是在明玉殿里。 有些木然地看向他時,他已利落地倒好茶遞過來:“喝口水。” 我微微起身抿了一口,望了一望窗外的漆黑:“臣妾睡了多久?” “不久,兩個時辰。”他撫著我的額頭,目光一轉(zhuǎn)注意到我在被子中不自覺地?fù)嵘闲「沟氖?,安慰地笑說,“太醫(yī)說了,中毒不深,孩子沒事。” “陛下,到底……怎么回事?”我猶豫著問他,仍有無法消去的恐懼。 他溫和地笑著,輕道:“你是被人下了藥,就是最后那道鴿子湯。旁的事,怡然帶宮正司去查了,至于婉然……”我心中一緊,他笑睇我一眼,“朕沒動她,聽你的意思?!?/br> 我松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可能是婉然,陛下別為難她?!?/br> 他便一點頭:“那就等宮正司的結(jié)果吧?!?/br> “馨貴嬪那事……”我忐忑地望著他,他笑了一笑,探手為我掖好被子:“你歇著吧,那事你別管了?!?/br> “可是……”我一咬牙,狠下心問他,“臣妾不認(rèn)識那人,陛下信不信?” 他面色一沉,凝視我半晌,才緩緩道:“不信。” “陛下……”我心中一震,語氣不禁冷了下來,“那……陛下干什么還在這里守著臣妾?一道圣旨廢了臣妾不就得了?” “嗯……民間那話怎么說來著?”他笑意殷殷地看著我,我一愣:“什么?” “一孕傻三年?” “……什么?” 他伸手捂了我的眼睛:“接著睡吧,逗你的。” 我賭了氣,也不去挪他的手,悶悶地追問他:“陛下當(dāng)真信臣妾么?” “……不然一道圣旨廢了你不就得了?” 不可能這么簡單,馨貴嬪必定有萬全的準(zhǔn)備,至少要備好各樣證據(jù)。否則,她這是栽哪門子贓? 當(dāng)下我沒有再去追問,乖巧地閉了眼睛,心中千回百轉(zhuǎn)地睡不安穩(wěn)。我想那藥……大約不是馨貴嬪下的,是有人和她要同時害我,都挑了中秋宮宴這天,撞了個正著。 那么那個人又會是誰呢?皇太后?大概不會是,馨貴嬪是她的人,兩個人不會同時下手鬧出這樣的笑話。 宏晅又是怎么回事?這是涉及皇裔血統(tǒng)、涉及天家顏面的大事,他當(dāng)真這么容易地便信了么?半分不疑? 這好像是我所期盼的結(jié)果,眼下實現(xiàn)了,又大感不安。 倦意很快在胡思亂想中侵襲而來,眼皮陣陣發(fā)了沉,隨著心中的忐忑不住地輕輕抖著。 似有什么東西碰了碰我的眼睫,我沒力氣睜開眼睛去看,蹙著眉頭躲了一躲,那東西卻又碰上來。我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徹底躲開。 身后一聲悵然的嘆息,聲音帶著幾分苦笑:“經(jīng)了這么多事,就是難以信我了是不是?” 微有一驚,只道他是知我在假寐而發(fā)問,剛要回話,卻聽他自顧自地又說了下去:“算了,我信你就是了?!?/br> 感覺他在我身后躺了下來,須臾,宮人放下了幔帳,隔開了一室明亮,他伸過手來摟住我,我立刻向里面蹭了一蹭。他一聲啞笑:“這么驚醒?朕不會動你的,安心睡吧。” 我遲疑一會兒,仍舊轉(zhuǎn)過了身,面對著他卻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后背幾乎貼在了床欄上。又過一會兒,確是沒動靜,我微睜了一睜眼,才見他已經(jīng)睡了過去,呼吸均勻。于是大放了心,也睡過去. 次日清晨,他起來上朝時我也就醒了過來,揉了一揉眼睛,道:“怎的覺得今日格外早?” 他“嗯”了一聲,淡看我一眼:“你不讓朕睡?。 ?/br> “???”我發(fā)懵地望著他,他指了指床榻:“你這是昨兒個中毒新落下的毛病?” 我方四下看去,榻上錦被盡數(shù)被我堆在了身后,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做到的,登時面上一窘:“陛下慢走……”. 前日里剛中了毒,今天的晨省自是免了,我喚來婉然,直接地問她:“怎么回事?你查了沒有?” 婉然點點頭,又搖搖頭:“那藥是何人下的不清楚,但假宦官的事……” “不必說了,假宦官的事只能是長樂宮。”我冷冷道,又問,“陛下到底什么意思?” “宮正司還沒審?fù)?,但我聽怡然jiejie的意思……陛下該是信jiejie的?!彼е齑剿尖庵溃氨菹乱苍撔舑iejie,這事太荒唐了,平白抓進(jìn)來個假宦官就說是與jiejie有私情,換了誰也不會信。” “不會是那么簡單的。”我一嘆,“若會,就不是長樂宮做的了。她們必定安排得人證物證俱全,所以我才想知道陛下的想法?!?/br> “我怎么知道陛下的想法……”婉然覷著我,俄而猶豫著道,“不過……陛下禁了馨貴嬪的足?!?/br> 這事便是說復(fù)雜也復(fù)雜、說簡單也簡單,長樂宮自有長樂宮的法子將一切做到位了逼他降罪于我,但宮嬪要與外人有私情……到底還是個難事。我在宮外又無旁人幫襯著,這事于我更不易做到。故而這事“荒唐”與否,多是取決于他一念。 我自是聽到了他昨晚的話,但仍是難以放下心來,這種可大可小的事往往是最容易鬧到難以收場的,而后宮這個地方……當(dāng)真出了難以收場的事的時候,最簡單的收場的法子便是發(fā)落幾個人做個交代,息事寧人。 實情反倒并不重要。 所以最可怕的并不是他不信我,而是有人會推波助瀾逼得他必須廢黜我。 譬如來自于前朝的聲音,那是我無力左右的壓力。 “備轎,我要去荷蒔宮。”. 莊聆偏生在這個時候被皇后留了下來,我在漣儀殿里等了許久她才回來。見了我便急斥道:“有著身孕的人還不好好歇著,昨兒個又剛出了那樣的險。你有什么事讓宮人來說一聲不就得了,我去一趟也是一樣的?!?/br> 她拉著我坐下,吩咐宮人添了厚實的天鵝絨墊子,我輕嘆道:“如是平日里求jiejie,我還能仗著有身孕厚著臉皮讓jiejie上我那兒走一趟,可今日這事……是要求趙伯伯?!?/br> 她眸色一凌,隨即黯淡下去:“你是想讓父親在朝中替你壓著昨天的事?晚了……”她無奈地一聲嘆息,“姜家做事太快,幾位大人現(xiàn)在正在廣盛殿面圣呢。皇后娘娘為此留了我一會兒,也是讓我想想辦法怎么替你脫開這事還好??傻降走€是沒什么行得通的法子?!?/br> 我陡然一窒。當(dāng)真是好快的布置,也只有姜家做得出了。 莊聆望著我的神色有些不安:“晏然你……面色這么差,先回去歇著吧……姜家權(quán)勢再大,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因為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逼著陛下廢了你,還有時間?!?/br> “我賭不起?!蔽也唤o握了手,以手心上傳來的痛感維持著自己的清醒,強讓自己盡量不去慌亂,“我賭不起、我輸不起,我不能這么拖著?!?/br> “那又能如何?一時當(dāng)真沒有別的法子……”莊聆的神色焦灼不已,“若有,我也斷不會拖著不幫你?!?/br> “我要去成舒殿面圣?!蔽艺酒鹕?,冷笑道,“昨晚馨貴嬪是怎么回事,只有我最清楚??v使說服不了他們,也總不能任由著他們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br> “晏然!”莊聆拍案一聲斷喝,“你糊涂了是不是?你明明知道這一切就是個局,你說什么都沒用,就算陛下信你十成,他們也照樣有辦法廢你位份!” 是,一切都是個局,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她們安排了一個那樣不堪的罪名到我頭上,一直以來,用那個罪名置一個嬪妃于死地是何其容易,很多時候僅僅需要是“莫須有”。 可這個罪名大多數(shù)時候也是行不通的,但這次偏偏是姜家。他們不僅能造出那許多證據(jù)來讓這個局變得完美,亦有足以與帝王抗衡的權(quán)力,軟硬兼施之下,宏晅想護我絕對不是件易事。 結(jié)果大概會是怎樣?輕則打入冷宮,重則廢位賜死,哪一種都是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可但凡是個局,就總有能翻盤的棋子. 我仍是去了成舒殿,卻未面圣,而是直接繞去了殿后的一間小院。敲開院門,怡然一怔:“jiejie怎么來了?” “那假宦官在你宮正司是不是?”我站在門外直言問她。 她側(cè)身讓我進(jìn)去,答說是。我又問:“有沒有那一邊的人插手?!?/br> “我曉得輕重,關(guān)乎jiejie性命的事,我拼死了也不能讓皇太后動手腳。但……那人嘴巴實在很硬,咬死了是與jiejie有私情。”怡然明顯疲憊,一出這樣的事她這個宮正就歇不得,如今又是關(guān)系著我,她難免更加擔(dān)憂。 我停下腳步睇視著她,笑意輕緩綿長:“這是他自己找死,那就讓他招供之后死了吧……大約是畏罪自盡又或是怕人尋仇……哦,咬舌自盡是最好的?!?/br> 正文115 要他招什么,怡然自會有數(shù)。死人是不能翻供的,一紙供狀遞上去,即便不能翻盤、即便會免不了有人質(zhì)疑,事情也終不是那一邊一口說了算的了。我知道此舉過后宏晅許會疑我在其中動了手腳,甚至因此動搖先前的信任,但眼下保命要緊,實在顧不得那么多了。 另一件事我沒有交給怡然去做,暗查婉然。這么多年的情分,我是愿意相信她不會害我的,卻又不得不多一份謹(jǐn)慎??赦恍能?,我也不愿因讓她知道我對婉然生疑而與我添了隔閡。我將此事交給了林晉,同是當(dāng)年一起在御前的人,他卻是與我關(guān)系最近,與怡然婉然都尚有些生疏。 如果那下毒的真是婉然…… 我相信不會的,在宮中多年,我真心信任的不過寥寥數(shù)人,她不會害我. 等待總是個煎熬的過程,我在明玉殿里從晌午等到日落,那么漫長。 “娘娘?!痹葡铰拇掖业剡M(jìn)了殿,一福道,“皇后娘娘傳各宮嬪妃去長秋宮?!?/br> 必是怡然將事情辦妥了. 一眾嬪妃齊聚長秋宮,我入了殿才知宏晅也在,上前淺施萬福:“陛下大安、皇后娘娘大安?!?/br> 宏晅頜了頜首:“坐吧?!?/br> 馨貴嬪是到得最晚的,雙目紅著行上前去見禮:“陛下大安……陛下,臣妾當(dāng)真沒有加害寧meimei的意思?!?/br> 宏晅沒有理她,皇后淡淡道:“先坐吧?!?/br> 眾人各自落了座,安靜地等著帝后發(fā)話。宏晅的手落在案上的幾張紙上,神色淡泊:“這是宮正司問出來的,馨貴嬪,你看看?!?/br> 馨貴嬪一愕,疑惑著上去接過,立于案前迅速地看了幾眼,即是面色一白:“陛下這……臣妾冤枉!”她惶惑地望向宏晅,一思道,“那人呢?臣妾當(dāng)面與他對質(zhì)!” 宏晅冷一笑:“人?死了?!?/br> “這……”馨貴嬪往后跌了一步,倉惶下拜,“臣妾入宮多年了,怎會行此齪事……陛下還信不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