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
飲此虛彌,了卻凡塵孽緣。 “師父” “在這虛彌山,你是不是呆在這最長的神仙?!?/br> “老神仙我只不過是個老妖怪,罷了?!蔽也[著眼,看著我的小徒弟。笑了笑,腦子突然想到勾陳那個老家伙。要不是因為他,怕是我早已入了那狼精的虎口吧。 小徒弟看著我想著出神,便晃動我的衣擺說道“師父,我們走吧。茶山已經(jīng)出新茶了,師父好個月都沒有踏進茶山,可是要去茶山看看師父這幾個月沒進,那些小廝便懶散起來了,就再也沒再好好打理過。” “不必了,童知你去將那些新茶,采一些回來吧。我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息,茶山便改日再去。”說罷,便往小廬走去。如今又是開始出新茶時候,幾度春秋不知日,又是一年新茶時。眨眼間便過去一千年。 那年初春,經(jīng)天劫后的我便成功的修成人形。我看著我的雙手,便欣喜若狂的朝著河邊跑去,也顧不得黃泥路因雨水變得更滑,于是跌跌撞撞沖到河邊。潺潺的河水,因為初春的原因往上反著白氣,河水中的自己,已是一個五官分明的女子,一頭如瀑一般的黑發(fā),發(fā)絲不知不覺的粘上了黃泥,看著河面上的自己,略顯得邋遢。身后的樹林發(fā)出一陣沙沙的聲音。身后一只蓬頭垢面的妖精,眼神直勾勾盯他的獵物,露出尖銳的獠牙。不好!我下意識跑,用了全身力氣去跑,狼精就像玩他的玩物一般,他朝我撲來,我的一個閃躲便撞上旁邊的樹。不由的感嘆身體不如從前的好用。狼精朝我沖過來,突然腳下一滑,身體重重的摔在地上。狼精朝著他的獵物走來,享受著屬于他的一切。 山嶺中傳出陣陣巨吼,狼精聽到了,立馬警覺起來將我拖進旁邊的樹叢里,有股暖流從頭往下流,血腥氣味涌入鼻腔。狼精伸出他早已垂涎已久的舌頭,舔食著我的血液,口中的酸臭味讓人實著覺得惡心。狼精用力咬住我的脖頸,巨吼聲越來越響,仿佛近在咫尺。 “大膽狼妖,竟敢在虛彌之地作祟?!蹦鞘俏业谝淮我姷焦搓惖恼嫔?,聲音如雷貫耳、獅頭、虎眼、麋身、龍鱗牛尾。 “你可知這是何地界,可知此地的規(guī)矩巨獸悠悠開口?!?/br> 狼精聽到巨吼早已哆哆嗦嗦,“小妖,無心闖入勾陳大人的地界也深知勾陳大人的規(guī)矩,求勾陳大人放過小的吧?!?/br> “既然明白,我也無需多言?!?/br> “勾陳大人,那小鹿精真不識好歹。我便替勾陳大人處置了吧?!?/br> “摁?我看你是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就讓你明白明白,可好!”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勾陳大人放小的一馬。” “明白,那快還不滾?!?/br> 完蛋了,這回在劫難逃了。頓時眼前一黑。 “你這小妖精。今日遇到我算你命大?!彼懔耍瑤夭輳]吧。 “勾陳你小子,這些天都去哪兒了我可在你這草廬,等你許久,你好意思嘛”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呦,重明來了!”素衣男子起身。 “可不敢勞您大架?!蹦悄凶右灰u銀白袍子,腰束這一條寶藍色的祥云玉帶,手持牛骨折扇,頭發(fā)半束著戴著一頂羊脂玉冠子。 “重明找我何事?!?/br> “無事,便不能不來找你勾陳了嘛?說來還是有一事找你?!?/br> 咳!咳!房中傳來咳嗽聲。 “勾陳你房中有人不對!是女人,你小子還學會金屋藏嬌了,快讓我看看,是何等美人,可入你勾陳大人的法眼?!敝孛饕谎弁嫖兜目粗搓?。 “你不是說找我有事嗎快說吧?!?/br> “別轉移,快說說那女子,為何會出現(xiàn)你房中你勾陳不是號稱從不近女色的嗎快讓我看看是何等姿色,我的事不急,我更好奇你房中的女子?!敝孛靼淹嬷约旱念^發(fā),眼中閃過一絲的興趣。 “只是我回山的時候,正巧遇見她被狼妖追趕。” “于是你就英雄救美,順手把她撿回來了!勾陳咱兩幾千年的交情,我可沒見過你啥時候愛管這檔閑事,可別當是我三歲小孩,好糊弄?!?/br> “你說啥,便是啥,反正你那張鳥嘴,白的也可以說成黑的。” 房中傳來,砰的一聲,我重重摔在地上,我揉了揉腦袋,這是哪兒,腿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包扎好了。身上的也換上了干凈的中衣。 只聽“噗嗤”的一聲笑“勾陳,你撿回來的,小妖精著實有趣,好好睡著也能從床上滾來下來。這小妖精相貌倒也算是端正,也算不上是絕色?!?/br> “你莫打趣她了。這么大年紀了,欺負一個小姑娘。你害不害臊”!勾陳一身素衣,腰間系著一條正紅的腰帶。發(fā)用竹簪簡單束著。身長八尺,天質自然,劍眉星目,唇紅齒白,龍章鳳資。 眼前突然出現(xiàn)兩位男子,我有些驚恐道“你們別過來!這里是哪里,你們又是誰!” 其中的素衣男子開口道“這兒是虛彌山,回山途中碰巧遇見姑娘見姑娘負傷,于是在下便將姑娘帶回了山中。姑娘大可在這放心的療養(yǎng)。” “好呀!勾陳,你還說是你撿來的,你看看她都不知道這是哪兒。莫不是你乘人之危的時候劫回來的吧!你幾百年沒有出這虛彌山,這回倒好一出山就禍害人家小姑娘。” “你阿,看熱鬧不嫌事大?!表樖殖饡干系呐9钦凵?,朝著重明的頭敲去。 重明擼著頭一邊委屈的說道“勾陳!敲我做甚。是不是我是戳到了你的心窩子了,看不出你啊!你表面正人君子,原來如此衣冠禽獸。算我錯看了你”。 “你這張鳥嘴,可別那天讓人真撕了去?!?/br> “罷了,罷了。今兒,你佳人在側。我便識時務者為俊杰,先走了,改日再來。” 說罷,重明便轉身離去,屋內便剩下我和勾陳。 “多謝,今日搭救。不然我早落入那狼妖和巨獸的口中”。 噗,勾陳突然笑起,那個笑容,如沐春風,如夏戲水一般。 “舉手之勞,罷了!姑娘先且養(yǎng)好傷,這日后的事便日后再說”。 春分時節(jié),陰雨連綿。風又飄飄,雨又蕭蕭。雨腳如麻未斷絕。恰逢今日碰巧出了個大太陽,心中便像是開出了花一般,連著幾日的陰雨,都感覺自己都要發(fā)霉了,趕緊出去曬一曬,推開窗,陽光灑下從頭到腳便都是暖意。春風拂過湖面,泛起層層漣漪。不知從何處傳來陣陣笛聲,宛轉悠揚,不絕如縷,猶如。我便順著笛聲尋了過去,勾陳!他站在渡口,吹著手中的紫竹笛。一身青衫,頭發(fā)用白玉冠束著,更顯得修長。陽光灑落下,人潔白皙,猶如畫中人一般,渾然天成。正當我看著如癡如醉的時候,勾陳便開口道“小妖精來了,身上的傷可曾好點了”。聽到他在同我講話,連忙整理身上的衣服回道“我在屋內就聽到這宛轉的笛音,覺的甚是好聽于是尋了過來,未曾想到擾了恩公雅致。” “你這小妖精,剛修成人形沒有幾個月,這說話的方式就和人沒有什么兩樣的,一套一套的。你也莫叫我恩公,就叫我勾陳便可?!?/br> “勾陳,勾陳,勾陳,我整整把他的名字讀了好幾十遍?!币惶ь^便看到他,帶著笑意看著我,不知從何時開始,不管是見到他,還是聽到他的名字,心中會泛起一陣興奮。臉上會不自覺的流入出滿滿的笑意,直到多年后才知道,這便是情愫。 “小妖精,你還未告訴我,你的名字?!?/br> “我啊沒有名字,我當人才沒有幾天。名字還沒有想好!容我想幾日想到便來告訴你?!?/br> “小妖精,要不然我送你一個名字可好” “啥名字” “你本為鹿,便姓陸。單字一個姌。姌姌,弱也的姌可好?!?/br> “陸姌,姌姌,弱也的姌。恩,好聽,那我從今往后,我便就叫陸姌,今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蹦翘煳矣辛嗣?,不知道有多開心。 勾陳摸摸了我頭說道“是啊!小妖精,今日有名字了,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不如我們去泛舟,喝上一杯。” “喝一杯喝什么,去哪兒喝” “今日有佳人在側,必是要泛舟游湖的,賞我虛彌風光,開壇美酒,一則盡我地主之誼二則便是慶你有了名字?!惫搓愡呎f邊解著綁在渡口上船只的繩子。“來吧小妖精?!?/br> 第一次踏上船,船因為浮力晃動起來,我便有些站不穩(wěn)。勾陳便一把將我拽到他身旁?!澳?,坐這?!?/br> 也不知道他從哪里掏出一壇酒和幾副碗筷說道“這可是上好的陳年老酒快來嘗嘗?!?/br> 我拿起碗嘗了一口,差點沒有噴出來?!斑@是啥味道呀!如此怪,就如同爛掉的果子一樣?!?/br> 勾陳看到我那副樣子則在一旁笑著便開口道“這個是酒,是個好東西。你年紀尚小自然不懂!” 那時候的我,第一次喝酒,只覺得這東西,并不是個好東西。不如清晨的露水,直到了多年后才終于明白,你說的是對的,這個東西是個好東西,讓人一醉方休,忘記憂愁,也可以暫時忘記你。 我趴在船邊撩著湖水問道“這兒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這自從重明走后,就再無見到其他人來這過”。 勾陳喝下一口就到道“小姑娘,你可知,這是何地你可知這孕育何物這兒是虛彌,那些前塵孽緣終了,都會來這飲此一碗虛彌茶,了卻那些凡塵俗事,我便是這一方神祇”。勾陳玩著手中的酒杯。 “原來你是這兒神仙呀!也是,你能從巨獸的口中救下我,想來定不是凡人。你這也不同別處,美則美,但總覺的少了些什么。是不是你們神仙都這樣?!币苍S是酒喝多了,臉上泛起了紅霞,說話也是那樣不著調。 “其實,我就是那只巨獸,我也不是老神仙,我同你一樣,只不過我是一只老妖怪而已。那天日我出關,便看見你被狼妖追趕,于是就順手將你撿回來了”。 “你是老妖怪,也是最英俊的老妖怪”,我發(fā)出一陣傻笑,說了好一陣的胡話。幸虧那些胡話酒醒了都不記得了,不然以后怎么做妖啊! “江風寒冷,小妖精我們回去把”。 可那天卻異常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