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則安也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姜淑云眼睛微瞇，戳了下老公：“我想起小濤像誰來了，他像……”

    譚航打斷妻子的話，說：“還這么多菜呢，你辛苦一年，多吃點。”

    盡管他已經(jīng)在努力阻止，李則安和譚既來都敏·感地聽出什么。

    譚既來不安地捻緊筷子，低下頭扒飯。

    李則安輕輕問：“像誰？”

    姜淑云笑了一聲，說：“沒什么，像我大學一位學姐的對象?！?/br>
    譚既來更緊張了。

    他媽學化學的，李則安mama是京大化學系副教授。

    不會這么巧吧……

    李則安也不太敢問，緊抿嘴角。

    然而姜淑云用微涼的手背貼著自己的臉頰降溫，自顧自地說：“我學姐人特別漂亮，是我們學校?；?。她大學畢業(yè)后去了國外深造，讀書期間在那邊結(jié)婚生子。但她挺愛國的，博士畢業(yè)后選擇回國教書?！?/br>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很開心地說：“小來，你知道嗎？你名字的靈感，也是來源于她?！?/br>
    譚既來左手猛地扶住桌面，右手里的筷子“當當”兩聲掉在地上，滿屋清脆。

    “怎么了？”譚航察覺兒子臉色很不對勁。

    譚既來屏住呼吸：“沒什么……”

    他彎腰撿起筷子，手撐著桌面站起身：“我去洗筷子?！?/br>
    李則安：“給我吧，我去洗?！?/br>
    譚既來抓著他的手腕：“不，你陪我一起去。”

    姜淑云隨手從旁邊又拿出一雙：“吃完飯再說唄，這不是有多余的?！?/br>
    譚既來看著他媽，僵在原地。

    姜淑云晃了晃：“拿著呀?！?/br>
    譚既來麻木地接過筷子，艱難坐下。

    他強行岔開話題：“春晚幾點？聽說今年語言類節(jié)目上了脫口秀，肯定很好笑?！?/br>
    脫口秀是姜淑云最喜歡的綜藝。

    譚既來以為他媽思緒會被引導，結(jié)果姜淑云無視了他，跟老公交換眼神，“那年她跟她老公和兒子在公園劃船，我們帶著小來還遇到了，記得嗎？”

    譚航感覺到譚既來古怪地態(tài)度，恰好他也想避諱這個話題，正想跟著聊脫口秀。

    然而姜淑云直接了當?shù)貑査?，他只好說：“記得?！?/br>
    說完又輕輕瞪了譚既來一眼：“你還記得嗎？”

    譚既來聲音都在抖：“記得什么……我不記得……”

    譚航和姜淑云一起笑。

    譚航說：“就是你模仿電影站在船頭伸胳膊，結(jié)果沒站穩(wěn)落水那回。從那之后你號稱恐水，死活不學游泳，不記得了嗎？”

    譚既來臉色慘白。

    很小的時候，他是落過一回水。

    至于怎么落水，又怎么獲救的，他印象非常模糊。

    只是偶爾聽爸媽提起經(jīng)過，說當時隔壁船的叔叔跳到水里，把他托了上來。

    他瞇著眼睛，努力回想，似乎記起了船艙里一家三口的影子。

    是他們嗎？

    譚航：“當時她丈夫把你撈到他們船，因為擔心在水面交接不安全，回到岸上才把你還給我們。結(jié)果你拉著她家的小哥哥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松開?！?/br>
    姜淑云用力點頭：“不過話說回來，她兒子是真可愛，又活潑又愛笑。我記得他笑起來時，眉眼跟他mama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鼻子嘴巴以及臉型輪廓非常像他爸爸，精致漂亮的像個小王子?！?/br>
    她說完又跟譚航搖頭：“不像咱們的小來，從小就皮，永遠臟兮兮的，像個泥猴子?！?/br>
    譚既來眼睛微微發(fā)酸。

    他現(xiàn)在也像個王子，就坐在你們面前。

    只不過不再活潑，也不太愛笑。

    姜淑云放下筷子轉(zhuǎn)動著無名指的戒指：“我那學姐結(jié)婚的時候，給我們老師寄了張照片。我跟你爸結(jié)婚那年，教師節(jié)一起去看老師，見到了那照片，所以我們的婚戒也選了跟她相似的款式?！?/br>
    譚航說：“那會兒結(jié)婚基本都買黃金戒指，很少有人買素素的鉑金款……他們夫妻審美很超前了?！?/br>
    “聽說國外都是買鉑金的，他們都是海龜，很正常……不管怎么說，很好看，不是嗎？”

    姜淑云把戒指展示給對面兩位，卻猛地注意到李則安小指的戒指。

    她沒想那么多，還奇怪呢：“誒，她那只跟你的差不多……不過時間太久，我也記不清……”

    李則安垂下眼睛。

    餐廳的氣氛詭異到極點，就連譚航都察覺到李則安的不對勁。

    唯有喝的暈乎乎的姜淑云還在笑，拿起筷子又給李則安夾了個雞翅。

    把雞翅放到他碗里后，她忽然難過：“只可惜后來不知道怎么了，她……”

    “媽別說了！”譚既來驟然大喊。

    他無法預測、又大約知道他媽接下來會說什么。

    盡管他知道姜淑云不是那種俗人，不會嚼人爛舌根。

    但問題是，她每個字每句話都精準地扎在李則安心里。

    姜淑云嚇了一跳。

    譚航摟住妻子，皺著眉輕輕責備：“小來你一驚一乍的干什么！”

    譚既來飛快說了句“對不起”，站起身去拽李則安：“電影是不是快開場了？老宋他們該等急了?！?/br>
    姜淑云莫名其妙：“你們不是十點的跨年電影嗎？這才七點多……”

    譚既來：“但是得早去取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