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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用力過猛,長長的指甲幾乎戳入梅林的手臂。 “……抱歉,”她松開梅林,臉上的焦急卻沒有跟著離去,“梅林,你知道博爾特被抓去哪里嗎?” “怎么?你想把他找回來?”梅林反問,聲音尖銳。 埃西斯注意到她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對,一向穩(wěn)重的梅林居然會敞開著魔法袍的衣襟,袖擺皺巴巴的,像極了那些在哄擠的集市打拼的中年婦女。 埃西斯:“我想知道他被送去哪里?!?/br> 梅林遲疑了一下,左右張望一圈,才低低道:“……地牢?!?/br> 聞言,埃西斯的嘴抿在一起。 地牢是路西法用來審訊拷問的地方,有時他還會將不聽話的學徒關(guān)進去,任他們不吃不喝,地牢底下還設(shè)有一張巨大的魔陣圖,魔陣會自動吸收陣內(nèi)生物的魔力,如果把一個低階學徒丟進去,用不了一天,他就會被吸干魔力,輕則失去成為魔法師的資格,重則連性命都會交代掉。 就算埃西斯再怎么肆意妄為,她也不敢闖入地牢,那可真真是踩了路西法的逆鱗,可她又不甘白白失去那么好的機會,思來想去,最終一咬牙。 “梅林,我有事要做,”她把課本塞入梅林懷中,“幫我打個掩護。” “?。?!等等?!”梅林突然喊了一聲,“我才不要!”她一把揪住埃西斯的衣服,“路西法今天很生氣!你不要胡來!” 她的聲音里透出一股戰(zhàn)栗。 埃西斯不禁停下腳步:“生氣?”她皺起眉,“為什么?” 梅林有些后悔,她不該在走廊上議論路西法,萬一被他聽到了…… “不是……我什么都沒說……” 可回想起早晨的路西法,她咽了下口水,聲音居然有些抖:“總之……今天絕對不要惹他!”怕埃西斯不相信自己,梅林急急道,“除了博爾特,他今天早上還殺了許多人!” 埃西斯錯愕:“什么?!你再說一遍?!” 梅林張了張嘴,似乎連自己都覺得即將說出口的內(nèi)容過于荒誕,微微滯了一下,才勉強道:“他……你今天沒來參加晨課,所以不知道?!?/br> “路西法老師心情很不好,我們只是像往常那樣聚集在禮堂里,可當他進來時,老師突然毫無預(yù)兆地就……施放了一個范圍攻擊魔法……”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前排的學徒躲閃不及,都死了?!?/br> 埃西斯聽到自己的喉頭滾動了一下。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她輕聲問道。 梅林的表情,就好像埃西斯強迫她回憶一個最恐怖的噩夢似的:“我不知道,我們根本沒人惹他,可他就是動手了,一次還不夠,他抓住那些來不及逃脫的學徒,把他們直接扔下魔法塔,”她打了個寒顫,“你懂嗎,埃西斯?” ——“就像一頭發(fā)瘋的雄獅闖入羊圈,我們只能毫無抵抗地被殺死。” 直到走出教室,梅林那張刻著深切恐懼的表情仍在埃西斯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想,她明白梅林的意思。 一直以來,盡管路西法脾氣古怪,又性格暴虐,卻也勉強算是講理,不會無緣無故動手懲罰學生。 但按照梅林的描述,路西法似乎完全拋棄了理智,學徒在他眼里只是無用而脆弱的玩偶,比一塊餐巾的價值高不到哪去。 難道說……這其實才是路西法真正的性格? 埃西斯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有人往她的肚子里縫了一塊石頭,拖著她的心臟往下墜,以至于整個五臟六腑都難受起來。 這是一個極為傻氣的假設(shè),但,埃西斯忍不住想,若是她今天也在現(xiàn)場,路西法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嗎?就像干凈利落切斷烤雞的頭一樣。 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敢肯定,隨后,在這份不確定中,她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 迎著梅林迷惑的眼神,埃西斯勉強笑了一下。 “那我們今天是不用上課了嗎?” “當然!”出于害怕,梅林把聲音壓得極低,埃西斯必須湊近她才能聽到完整的句子,“經(jīng)過早上那檔子事,大家躲回寢室了,路西法老師就算再怎么樣,也不會追到寢室來?!?/br> 這話倒是不假,雖然黑魔法塔是路西法的財產(chǎn),但分配寢室時,寢室的使用權(quán)也隨即過繼到室主的身上,因此沒有學徒的允許,就連路西法也不能擅自進入學徒房間。 這也正是當初他沒有一炮轟開埃西斯房門的原因。 埃西斯思索,博爾特肯定是兇多吉少,那瓶酒八成在他手里,但他已經(jīng)被路西法做掉了,埃西斯也就沒法把酒偷到手。 該如何是好…… “埃西斯?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梅林焦急道,“我不是已經(jīng)說了嗎?現(xiàn)在還是乖乖回去,等路西法老師的怒氣……” 一聲細微的“咔啦”聲傳來。 梅林忽然噤了聲,表情錯愕,瞳孔猛地一縮,隨即,身子軟軟倒下。 埃西斯:“梅林?!” 她慌忙撲過去,手探上去,發(fā)現(xiàn)她只是暈了過去,還有淡淡的鼻息在。 埃西斯松了口氣,正想扶著她站起,面前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一只大手落在她頭上。 埃西斯整個人一僵。 這個人……怎么能如此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邊?為什么自己一點動靜都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