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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果男,請簽收!在線閱讀 - 第37節(jié)

第37節(jié)

    “是夜離??!”

    夜禍害沒能堅持到眾人面前便噗通一聲跪下去,陸薇奔到他面前時,才見其渾身布滿了貓爪的痕跡,胸口似有一處傷口異常嚴(yán)重,此刻依舊汩汩往外冒著血。季勻見狀撕碎衣服一邊給他包扎一邊問:“商羲呢?”

    夜禍害笑得鬼魅,但又因這動作牽扯住傷口,嘶地皺眉道:“囚城是他和襄城一手打造的,現(xiàn)在他的好基友死了,他自然不能茍活?,F(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被千素蟲吃得不剩渣渣了?!?/br>
    話畢,夜禍害疼極地倒在地上,握住陸薇的手大口大口喘氣道:“我已經(jīng)用貓鈴鐺套住小黑,只要……只要喚它它便會聽你的話,為你們引路……咳,我身上傷太重,怕是走不出去了……”

    陸薇認(rèn)識夜禍害這么久,裝瘋賣傻、無恥賣萌、嬉皮笑臉……好像他一直都是活力四射,從不曾倒下,哪有見過他這么憔悴的模樣?一時間,薇薇慌神,淚水已糊了眼。

    “你不要胡說,這么幾條小口子怎么可能就走不出去了,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們給你包扎了傷口就回去。夜禍害,你不要嚇我,我們的圖騰還沒解開,你不能死……”

    夜離躺在地上臉色蒼白,無力笑道:“薇薇,我只有一個請求。”

    “你不會有事的。”

    “你能不能親我一口?!?/br>
    話畢,一直沉默不語的季勻終于咳嗽出聲,抱胸道:“你真當(dāng)我和南弦是死人嗎?”

    小呆龍亦寒著一張臉,“夜離,不要玩得太過分了?!?/br>
    薇薇:“………”

    聞言陸薇終于明白過來,抽手就想起身,某人的色爪卻依舊死死握住不肯放。一面打滾一面嗚嗚撒嬌:“薇薇我真的受傷了,嚶嚶你看,好痛的說!難得、難得你對我溫柔一次,就再抱一會兒嘛?!?/br>
    長久的噤聲后,枯樹林里終于傳來了一陣凄慘過一陣的尖叫聲。古人有云: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第六十五章執(zhí)念樹

    大boss已除,又有了引路喵,眾人的心里都放下了一塊大石??尚『诓恢尉壒?,到了枯樹林只是圍著出口打轉(zhuǎn),并不進(jìn)去。游蕩了一圈,它便甩著貓尾巴溫馴地坐在夜離面前,又喵叫低低了幾聲。

    夜離見狀臉色微變,不懂獸語的薇薇茫然問:“它說什么了?”

    夜離道:“它說帶我們出去不難,可是需要一個人的執(zhí)念作為引路石?!?/br>
    薇薇聽得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引路石是什么?”不等人回答,季勻已站出來道:“用我的執(zhí)念罷?!?/br>
    夜禍害眼神復(fù)雜地看了眼季勻,季勻只是搖頭笑,見狀,夜離嘆了口氣,只對大貓道:“去吧?!?/br>
    小黑聞言咧嘴呲笑,踩貓步圍著季勻轉(zhuǎn)了圈,又嗅了嗅他身上的氣味后,對著枯樹林就喵喵嚎叫起來。那聲就如野貓晚上呼朋喚友,婉轉(zhuǎn)悠長。霎時,眾人就見枯樹如入春般發(fā)芽花開,以rou眼所能見的速度開出多多燦爛桃花。

    陸薇咂舌之際,桃樹們已伸展花枝地自讓出一條道路來,剛才還壓抑恐懼的枯樹林頓時春意盎然,繁花似錦。大黑喵回頭朝眾人嘿嘿一笑,自進(jìn)入領(lǐng)路,季勻陸薇等人走在后面,便聽夜離解釋道:“執(zhí)念樹,執(zhí)念生而花開,我倒還是第一次見。想不到商羲那廝竟然能弄到這么珍貴的種子。”

    薇薇正想細(xì)問執(zhí)念樹的意思,一回頭瞥見燦爛桃花的情景卻開不了口了。桃花朵朵如夢如幻,倒映著的景象不正是夢里的畫面嗎?

    風(fēng)景怡人的心水湖畔,綠紗及地的曼妙女子正和風(fēng)吹奏樹葉,腳下憨厚的鱷魚翻著肚皮以尾擊肚,敲出如鼓的砰砰悶響聲。林子里忽然傳來枯樹碎裂的悉簌聲,女子驚慌抬首問:“誰?!”

    定眼一看,一個高大的身影及弓箭已立于眼前……

    眾人皆無言語,只默默往前走,執(zhí)念一幕接一幕,在桃花紛飛的幻境中緩緩上演。

    心水湖中,少女挽高褲腿正歡快地捉著河魚,卻因高大男子的突然出現(xiàn)大駭一跳,她拉低衣袖,臉頰染上一層薄薄的緋紅,似抱怨又似歡喜地說:“你怎么又來了?”

    男子神采飛揚(yáng),亦挽高褲腿緩緩入水道:“本來還盤算著要怎么謝謝你帶我走出林子,現(xiàn)在可好了,我就捉幾只新鮮的河魚給姑娘道謝如何?”

    少女埋首,“別姑娘姑娘地叫,我有名字的。我叫……阿隱?!?/br>
    “阿隱?”男子黑眸染了層光,爽朗笑道:“我叫邑。”

    薇薇默,看到這些場景,某些埋藏了靈魂深處千百年的記憶一股腦全涌進(jìn)腦子里,想要躲避,卻不能。執(zhí)念樹執(zhí)念樹,便是用他人一生的回憶為別人指路走出迷途嗎?可是,人走出了迷途,心卻永遠(yuǎn)被禁錮,又有何用?

    她一路走一路別過頭去,那些執(zhí)念和回憶卻不肯放過她——

    蓮塘水閣,帷幔風(fēng)吹。青靈高束發(fā)髻,巾繞雪臂,正赤足在大鼓上歡樂起舞。邑凝望著她走到自己面前,輕握住她的柔荑,輕笑道:“原來你就是苗寨首領(lǐng)的女兒,阿隱你騙得我好苦?!?/br>
    青靈有片刻的怔忪,頃刻又粲然一笑:“什么阿隱阿蓮,我叫青靈?!?/br>
    “是,阿隱也好,青靈也罷,我認(rèn)定你了?!?/br>
    …………

    萬物波動,時光流轉(zhuǎn)疾馳,四人拐彎走到岔路口,幻境中的時光已是三年后。阿隱眼角隱有淚光地坐在床頭,邑蹲在其身邊亦不言語。阿隱說:“長老們說得沒錯,我嫁你三年都無所出,你娶妾是應(yīng)該的……只怨我不爭氣,我、我一定是遭了報應(yīng)。老天覺得我不該這么幸福。”

    邑?fù)碇?,唇角在其頸間流連,“傻瓜,胡說些什么。孩子會有的,其他事你都不用管?!?/br>
    陸薇皺眉,腳下停駐,不僅因?yàn)榛貞浝锏耐纯?,更因前邊已是岔路口。前邊,大黑喵也悠閑坐著不動彈。夜離看看陸薇,又瞅瞅一臉陰沉的季勻,咬指咦道:“怎么……居然還會有岔路?”

    季勻頓了頓,一邊徑直往右走一邊道:“這邊。”

    薇薇移步,只見右邊分路上,盛極一時的桃花已開始慢慢枯萎。回憶,也到了最痛苦的那段,或者說……是自己不知道的那段——

    屋子里,阿邑望著已燒得面目全非、昏迷不醒的妻子,痛心疾首。他絕望地對父親怒吼:“你答應(yīng)過我,只要我不見她就留她一條生路的。為什么……”

    年邁的首領(lǐng)不茍言笑,背對著兒子道:“你已入了她的魔,和你說甚也無用。她是妖,幻化成你妻子的模樣迷惑了你這么多年,你竟然還期盼著她活下去?!?/br>
    淚水劃過男子的臉頰,他道:“父親,她肚子里還有我的骨血,我的兒子你的孫子!就算不為了我,你也不能為了這無辜的孩子想想嗎?如果那日我再去晚些,是否連她的骨粉你也要燒盡了?”

    首領(lǐng)緊繃著臉,氣急道:“她肚子里的是魔物,不是你的兒子??!你、你已瘋癲,來人,把他關(guān)起來!”

    ………

    薇薇慢慢往前挪步,終于頓悟?yàn)槭裁磮?zhí)念樹會出現(xiàn)岔路口了。當(dāng)初,其實(shí)是有兩條路擺在阿邑面前的吧?一條是忘記自己,和jiejie青靈生活下去;一條,則是和她這個魔物共赴黃泉。到底誰比誰更傻一些呢?

    眾人再往前走,青靈的悲憤交加的容顏出現(xiàn)在了畫面中。夜色茫茫,青靈望著背著阿隱逃出來的邑,不可置信。

    “你這是……要帶著她逃嗎?”

    邑臉頰緊繃:“對不起,我不能不管她,她是我的妻?!?/br>
    “不,”青靈歇斯底里慘叫,“我才是你的妻,你明媒正娶的夫人。邑你忘了嗎?那日你到苗寨來,看我在鼓上起舞,你說認(rèn)定了我。你在盛大的篝火下向我求婚,你說你會照顧我一輩子……”

    “阿邑,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從來都沒喜歡過我?當(dāng)初和我在一起也是錯把我認(rèn)成了她?”

    邑動了動唇,卻終究什么都說不出口。他抱著他的阿隱,匆匆從青靈身邊擦過,走到她身邊時,他輕輕道:“對不起?!?/br>
    人去,夜空。青靈跌倒在地上驀地笑出聲,她雙手緊緊拽住泥土:“我恨,我恨他們……阿隱,要是沒有這個影子我原本可以很幸?!㈦[,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

    場景一再轉(zhuǎn)換,終于定格在阿隱和邑初次邂逅的心水湖旁。晴空萬里,湖面碧波無瀾,邑抱著已毀容的阿隱在湖畔呼喚:“阿伊,你出來!我知道你在,出來??!”

    頃刻,幽藍(lán)的湖泊變得陰郁起來,起起伏伏中,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浮出水面。阿邑將阿隱放在岸邊,神情痛苦:“你能救她,對不對?只要她不死,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

    湖泊里的那雙眼睛目不斜視地盯著邑,似乎在思考他說的話。稍時,就在邑以為它已被自己說動時,鱷魚卻忽然串出湖面,一口死死咬在阿隱脖間。剎那間,剛才還在痛苦掙扎中的女人沒了氣息。

    邑目瞪口呆:“為什么?她不是親手帶大的嗎?”

    阿伊斜睨邑,神情淡漠:“如此愚蠢的養(yǎng)女,就當(dāng)從沒有過。既然活得這么痛苦,倒不如死來得痛快?!闭f罷,阿伊便擺著尾緩緩沉入湖中,消失之前,她又道:“傳言蜀地,住著位能救人起死回生的女神,名洛。”

    夜離見狀心下一驚,這才明白季勻和jiejie之間的緣由。果然,眾人再往前行,場景已在夜洛寢宮中。夜洛笑嗔:“你倒是厲害,百葉竟都讓你釣了去。你冒著這么大風(fēng)險來找我,就為了這個姑娘?”

    邑咬牙:“她是我妻子,聽說洛大人能救人起死回生,我才千里迢迢趕來。”

    夜洛聞言只盯著阿隱的尸體一個勁搖頭:“好狠的咒術(shù),別說起死回生了,她的三魂七魄也都散得差不多了。你妻子到底招惹了什么歹毒之人,竟連她死也要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邑大震:“什么?永世不得超生?難道就沒有辦法補(bǔ)救嗎?”

    “有倒是有,”夜洛頷首道,“只需拿著她生前常用的一個物件召回剩余的零星魂魄入世,經(jīng)歷十生十世待魂魄修復(fù)完整便可如常人般投胎轉(zhuǎn)世。不過……常人投胎轉(zhuǎn)世皆有守護(hù)者陪伴左右,照顧rou身不被惡鬼小妖侵占。她魂魄不全,哪兒去找什么守護(hù)者顧全她,怕是難捱十生十世?!?/br>
    “我愿意!”

    夜洛有些吃驚地盯著眼前的男子,道:“你可知守護(hù)者不比常人,你不僅要忍受投胎轉(zhuǎn)世之苦,前世記憶苦痛也不會消除?!?/br>
    “我知道,我愿意。”

    “……好,那你答應(yīng)我兩件事。一、待她魂魄修整好,你便把你的魂魄給我;二、我要你與她十生十世都不許有來往,你可能做到?”

    “能?!?/br>
    ………

    畫面定格在邑臉上,執(zhí)念結(jié)束,回憶結(jié)束,陸薇愣在原地?zé)o法動彈,良久才聽耳畔輕輕道:“到了。”

    窮途,夢醒。

    ——————————————我是打醬油的分割線———————————

    出了執(zhí)念樹林,四人果真到了游戲里的場景,大黑喵甩著尾巴一下跑得沒了影。薇薇收住情緒,問:“囚城倒是出了,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聽了這話,夜離和季勻?qū)σ曇谎?,頗有默契地將小呆龍往邊上拉。南弦跟著夜禍害往湖泊走,臉色沉沉。

    “夜離你給他們留足單獨(dú)相處的時間是為了永別嗎?”嘆了口氣,南弦才接著道:“我聽說執(zhí)念樹……以執(zhí)念引路找到出口,可真正想要離開必須執(zhí)念消散,出口才會從幻境中顯現(xiàn)。也就是說,只有季勻死,這些回憶和執(zhí)念才會隨著他消散,是不是?”

    夜離勾唇,“你以為季勻自己不知道嗎?或者說,就算不這樣,他也沒辦法再活下去了?!?/br>
    南弦皺眉,聽夜離娓娓道:“小呆龍你清楚什么是守護(hù)者嗎?就是一生一世顧這人周全,與他同為一體。守護(hù)者多為自己前世的親人或愛人,它一生隱在暗處偷偷看你你卻不知道,季勻這樣……算是早破壞了游戲規(guī)則?!?/br>
    南弦聞言心下一沉,喃喃道:“洛警告過季勻不許和薇薇再見面。”

    夜離點(diǎn)頭:“守護(hù)者不能讓本尊知道自己的身份,否則……可惜季勻還是違規(guī)了……”

    蒼穹碧藍(lán),風(fēng)飄花落。陸薇見夜離和南弦忽然離開,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她凝視著季勻,結(jié)舌道:“阿勻——”

    季勻溫文而笑,陸薇認(rèn)識他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他笑得這么輕松、這么快樂,不覺心咯噔一聲響。他柔柔道:“你說你不是阿隱,是陸薇。我卻不是季勻,是邑。世人都視孟婆湯為毒蛇猛藥,卻不知道沒有記憶也是一種幸福,可以快快樂樂做別人……你可以把那些事當(dāng)作前塵往事,當(dāng)作一場戲一場夢,我卻不可以。還好,都結(jié)束了?!?/br>
    陸薇下意識地往后退了步,雖然早已猜到結(jié)局卻依舊問:“什么意思?”

    季勻用手撫上陸薇的臉頰,柔笑道:“你不是問我為什么要做她的守護(hù)者嗎?因?yàn)槎际俏仪匪?,如果不是遇見我,不是我認(rèn)錯人,她或許過得很快樂,她那么善良、溫婉,她本不該是那樣的結(jié)局。我沒辦法看著她成為孤魂野鬼?!?/br>
    季勻透過陸薇的淚眼,似乎看到了想了千百年的那個人。他嘆息道:“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我欠你的,負(fù)她的,都還清了。薇薇,要好好活下去——”

    陸薇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一滴滴打下來,可季勻依舊撫在自己臉頰上的手卻失了觸感,薇薇大驚,想要去抓他,手卻從他身上憑空穿了過去。她看著他笑如春風(fēng),溫潤如玉。她記起來,都記起來,原本……阿邑就是這樣愛笑愛鬧的模樣,就如他所說,他根本就不是那個冷冰冰的季勻。

    暖暖的風(fēng)吹來,邑的魂魄就如要飄散般晃動起來。

    “不,不”,陸薇搖頭,“阿邑——”你不欠阿隱的,也不欠我的。

    阿邑閉眼,他如第一次見阿隱那樣爽朗笑開:“阿隱,對不起。”

    攜著花瓣的風(fēng)吹來,季勻、阿邑、她的那個守護(hù)神,終究消失沒了蹤影。守護(hù)了十世,或許他也累了,或許從最一開始他決定進(jìn)入游戲找自己時就已料到了這樣的結(jié)局。

    攤開掌心任手中的花瓣隨風(fēng)而去,阿隱的淚水終于滴了下來。

    再見,阿邑。

    2012年除夕夜,所有人歡慶團(tuán)聚時,警察在一座出租房里找到了已開始微微腐爛的季勻尸體,驗(yàn)尸結(jié)果:因心悸忽然死亡。陸薇以女友身份陪著其姑姑季晴一起將其葬在了鳳凰山。

    第六十六章新的開始

    相逢馬上紛桃雨;喜見樹前鬧杏花。

    清風(fēng)明月本無價;近水遙山皆有情。

    【清明·鳳凰山】

    時值季勻下葬已有一個多月,趁著清明節(jié),陸薇、夜禍害等人趕到鳳凰山上墳。其實(shí)阿邑的魂魄早在幻境中消散,剩下躺在地里的,不過是堆沒意識的腐rou。可越是這種時候,越?jīng)]人敢說什么,皆只默默陪著陸薇上香、燒錢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