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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生氣?”男人湊過來。 她不接話, 挽好發(fā)髻,聽見霍珣又道:“阿慕, 要不你再扇我?guī)紫? 也好消消氣?!?/br> 相處這些天, 她看出來此人就是個破皮無賴,打他罵他,只會中了他的計, 令他越發(fā)高興,最好的辦法是不搭理他。 霍珣察覺出來這次她是真的動了怒,一整天就沒開口與他說過半個字,到了晚上, 他哪還敢耍心眼,乖乖抱著被子去外間打地鋪。 約莫過了子時,屋里響起一聲咳嗽。 蘇慕宜翻了個身, 心道,裝,再接著裝。 卻不想,咳嗽聲越來越頻繁,饒是他有心想要掩飾,也無法做到完全不發(fā)出動靜。 躊躇良久,她抱了被子下床,打算讓霍珣加上。 繡鞋踩在地磚上,一陣寒意直沖天靈蓋,南地氣候濕潤,接連下了幾天雨,屋里潮氣很重。 行到外間,只見霍珣蓋著半條被子,剩下半條墊在身下,他本就身量高大,一條被子只能勉強蓋住半個身子,看起來甚是可憐。 霍珣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又咳了兩聲,才帶著愧疚說道:“我并非存心打擾你休息,若嫌我吵,我忍著不咳了。” 她倒不是嫌吵,而是怕他折騰出什么病,到時心里又要過意不去。 蘇慕宜順手摸了摸他的被子,濕濡濡的,像是剛從水里撈出擰干似的。 想了想,對他說:“您去床上睡吧,我白天休息夠了,現(xiàn)在不困,正好把床讓給您。” 許是打地鋪實在太冷,霍珣也沒與她客氣,當真去了里間。 屋里攏共一張床,讓他睡了,蘇慕宜只能抱著被子坐在太師椅上打盹,翌日醒來,不知何時回到了拔步床上。 男人躺在她身側,刻意與她隔了些距離,眸中氤氳著曖昧情愫,笑道:“醒了?” 她迅速拉過錦被,裹住自己,警惕地盯著他:“我怎么會在這里?” “夜里那么冷,你睡太師椅,哪受得了?趁你睡熟,我便把你抱回來了?!被臬懝室忸D了頓,“而且你說把床讓給我一宿,我就沒有下去了,正好咱兩一人一邊,井水不犯河水?!?/br> 的確,她的衣裳完好無整,身上也沒有異樣,他并未趁人之危。 她爭辯不過他,懶得再費口舌,正要爬下床,羅裙一角卻被他壓著。 蘇慕宜拽不出來,只能對他說:“您壓到我的裙擺了?!?/br>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被臬懬鹩彝龋梅奖闼讶箶[扯出來。 蘇慕宜整理了下衣裳,忽然,男人騰地坐起,欺身壓了過來。 帳中光線昏昏沉沉,兩人相距不過咫尺,他的瞳中好似燃起兩簇小小火焰,預兆著危險信號。 她伸手推他,那胸膛結實得跟銅墻鐵壁似的,以她這點力氣,根本無法撼動半分。 霍珣輕輕捉住她的雙手,凝睇她的容顏。 那朱唇嬌艷欲滴,被內心的情愫驅使著,他低下去,主動去吻她。 蘇慕宜怔怔看著,那俊美面容離她越來越近…… 然而還未吻到那抹柔軟,門外響起不合時宜的敲門聲。 兩人如夢初醒,蘇慕宜掙開他的桎梏,憤憤朝他身下踹了一腳。 須臾,霍珣喉間發(fā)出痛苦呻吟,面色一僵。 門外,褚叡詢問道:“陛下起來了嗎?太醫(yī)想為姑娘請平安脈?!?/br> “在外頭候著?!蹦腥寺曇魬?zhàn)栗,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然后,他下床套好長靴,轉身望向蘇慕宜。 做了這么些年藥草生意,她也略懂一點醫(yī)術,曉得方才踹中要害,不由心虛:“我……” “阿慕,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彼麌@氣,無奈地笑,“下次還是照臉打吧,不能再踹那處了?!?/br> 說完,如往常般照顧她洗漱,蘇慕宜無心傷了他,輕聲道:“對不起?!?/br> 見她很是過意不去,霍珣故意輕佻地道:“真沒事了,要不你檢查檢查?” 光天化日之下,他怎么能說出這種下流話?蘇慕宜容色赧然,很快把這件事拋諸腦后。 未多時,太醫(yī)照例過來請脈,面露喜色,“姑娘的時疫已經痊愈,可以搬出這間屋子了?!?/br> 聽聞她恢復康健,霍珣總算舒展眉頭,又問太醫(yī):“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 “回陛下的話,姑娘大病初愈,身體虧空,仍需要進藥膳滋補,補足氣血,其余沒有什么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了?!碧t(yī)拱手行禮道,“以及,近日多注意休息,避免勞累?!?/br> 霍珣擺手,示意太醫(yī)退出去,將湯藥留下。 兩扇門重又合上,屋里只剩下他們兩人,蘇慕宜自覺端起湯藥一飲而盡,與他說道:“陛下,我好得差不多了,想回靖安?!?/br> 霍珣遞過來一方素帕讓她擦嘴,眸光溫和:“好,回去吧。” “這幾日我總是惹你惱怒,想必你也不希望我為你送行,既如此,便讓褚叡代我送送你罷?!苯淮赀@些,他原本還有話要說,但是喉嚨里那種不適感又沖了上來,只能生生忍住。 他答應得如此爽快,渾然不似先前死纏爛打的行事風格,反倒令蘇慕宜心生懷疑,但是對家人的思念壓過一切,她沒有多加細想,輕輕點了點頭。 她的行李都在馬車上,沒什么需要收拾的,臨別前霍珣給了個木匣,里頭裝著對胖嘟嘟的大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