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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曾想,不出半個時辰,蘇慕宜便又來了。 霍珣想起身,奈何兩處刀傷剛縫合好,稍微動彈一下就疼,只能伏在軟枕上與她說話:“昨天的事,沒嚇到你吧?莫擔(dān)心,傅刺史已經(jīng)將那些北戎死士一網(wǎng)打盡了?!?/br> 蘇慕宜搖頭,輕聲問:“陛下好些了嗎?” 霍珣勾了勾唇角,“好很多了,等明天就回宮?!?/br> 聞言,她不免吃了一驚,“明天?” 看他這病懨懨的模樣,完全不像能下地走動,如何回京? 蘇慕宜想了想,勸說道:“陛下還是等傷好一些,再走罷?!?/br> 見她這般關(guān)心自己,霍珣自是感動,思忖片刻,道:“那后天走,朝中還有許多事務(wù)亟待處理?!?/br> 只差一天,有什么區(qū)別?她看出來了,他就是個勞碌命。 蘇慕宜看著他道:“妾很感謝陛下昨夜愿意舍命相救?!?/br> 她來找他,竟是為了道謝?也對,她不喜歡他,自然要與他劃分得清清楚楚,不能虧欠什么。 過了會兒,霍珣才接話:“他們就是沖著孤來的,昨天晚上就算沒有你在場,孤也一樣會讓他們傷著。再說了,你原本不會出現(xiàn)那艘船上,是孤設(shè)計將你騙上去的,既然拉你下水,定要保證你的安全?!?/br> 蘇慕宜沉默地注目他,眸中情緒復(fù)雜。 “這幫雜碎想殺掉孤,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孤運氣不好,讓他們鉆了空子而已?!被臬懶α诵Γ肮缕缴詈薇蝗送{了,如果是明姝被他們挾持,孤也會這樣做的,所以,你也別有心理負擔(dān)。” 倘若換做嘉寧縣主被劫持,他的確會有同樣的做法,因為小姑娘是他母家那邊唯一的親人。 可她蘇慕宜,與他無親無故。 他以為她聽不懂胡語,其實她從小學(xué)過,自是清楚他和那兩個死士的對話。挾持她的死士說,除非他丟了刀跪下求饒,便考慮放過她。 所以,他才會單膝下跪,硬生生受了兩刀。 她久久不語,霍珣暗自思忖,他都解釋了這么多,難不成,她還在認死理,覺得心有虧欠?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褚叡端著藥走進來,“陛下,湯藥煎好了?!?/br> 霍珣用眼神他放在床邊,褚叡會意,將托盤擱在小幾上,自覺退了出去。 “你回去休息吧,孤該喝藥了。” 他伸手去夠那碗湯藥,稍微一動,牽連傷口,疼得眉頭緊緊擰著。 蘇慕宜看在眼里,端起藥碗,“妾幫陛下吧。” 不管怎么說,他救了她,既然他行動不便,又不喜歡讓人近身侍奉,她理應(yīng)幫他一回。 霍珣卻不太相信,“當(dāng)真?” 下一刻,蘇慕宜把白瓷湯匙抵到他唇邊,于是他張口,喝了下去。 喂完湯藥,她不忘向侍女討要蜜餞遞給他吃,而后才起身告辭。 即將走出房間時,霍珣忽然喚住她,“等回到京中,你陪孤再去一趟英國公府,孤上次落了點東西?!?/br> “什么東西?”她困惑地回眸,望著躺在床上的男人。 霍珣故作神秘,唇邊帶著淡淡笑意,蘇慕宜便沒有繼續(xù)追問,“陛下好好養(yǎng)傷。” 他說:“放心,很快就能好起來?!?/br> 蘇慕宜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暖融融的日光照在面龐上,她抬手遮了遮,忽覺得,也許自己從來就沒看懂過這個男人。 他暴躁桀驁,待身邊人卻是極好的,對待從小養(yǎng)大的貍奴就更不必說了。 與貪圖享樂的父兄不同,他心中自有一腔抱負,就算北戎屢屢行刺,他也從未退讓過半步,不踏平北戎六部,誓不罷休。 轉(zhuǎn)眼,就到了約定回京的日子。 第29章 千秋 “孤要一份賀禮?!?/br> 回京那天, 蘇慕宜送出準(zhǔn)備好的玉容膏,傅新月吃了一驚:“蘇娘子怎么還給我備了禮物?” “這香膏使用起來很方便的,每晚睡前擦在臉上, 堅持下來,定能美顏養(yǎng)膚?!碧K慕宜笑著道, “感謝傅姑娘這些天的招待,希望傅姑娘能盡快來靖安,好讓妾也做一回東道主。” 傅新月收下香膏, 說道:“等今年年關(guān),我一定隨父親進京,到時再去拜訪蘇娘子?!?/br> 與她揮手作別后,蘇慕宜登上馬車。 因天子有傷在身, 車廂便做了些處理, 鋪著一層厚厚的毛氈,用來減震。 好在沿途一路官道平坦, 并不顛簸。 過了會兒, 霍珣忽然顰眉, 面露痛楚。 蘇慕宜覷見,忙問:“陛下怎么了?” “傷口疼。” 這次,霍珣倒沒有說謊話, 他著急回京處理朝政,傷口還沒開始長好,便下地走動,當(dāng)然疼得厲害。 見他也不像是裝的, 蘇慕宜又問:“陛下要不要停下歇會兒?” 霍珣卻道:“無事,繼續(xù)行車,小案上放著止疼藥粉, 能否煩請你幫忙上個藥?” 若她實在不愿,也無妨,叫褚叡過來便是。 猶豫一瞬,蘇慕宜應(yīng)允下來,輕輕幫他褪去上衣。 他渾身肌rou緊實,線條流暢,前胸后背疤痕交錯,多是舊傷。常年在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的人,身上怎會沒有傷。 蘇慕宜把止疼藥粉撒在左肩后方的傷口處,重新纏好紗布,然后又去解纏在他右臂的紗布。 右臂這一刀砍得深,雖然已經(jīng)縫合起來了,但還在緩緩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