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緊張？”他低笑，“心跳得這么快?！?/br>
    好端端的，他又抽什么風(fēng)，蘇慕宜忙認(rèn)罪，“妾無意冒犯陛下……”

    “有心也好，無意也罷，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被臬懯稚狭Φ兰又匾环?，“青梅糖好吃嗎？”

    “正巧，孤也想嘗嘗味道。”

    蘇慕宜：“？？？”

    她小心翼翼提醒他：“請陛下先松開手，如此，妾才能取出紙包拿糖。”

    霍珣果真松開她，“快些，不然就要下車了?！?/br>
    她摸索著打開紙包，拿起一顆想遞給他，可是又看不清他的手在何處。

    霍珣夜中視物的目力遠(yuǎn)勝過她，他從她指尖搶走那顆糖，相觸那一瞬間，仿若有一陣輕微電流淌過，酥酥癢癢的。

    她忙將手背在身后，逼迫自己快點(diǎn)忘掉那奇怪的感覺。

    “也不過如此。”車廂里響起他慵懶的嗓音，“就這破玩意兒，也值得英國公千里輾轉(zhuǎn)帶來靖安？”

    假使霍珣譏諷別的，她尚能裝作充耳不聞，可他竟這般奚落她父親的一片心意，蘇慕宜終究忍不住反駁，“在妾心里，父親帶回來的吃食，是這世上最美味的東西?！?/br>
    語氣雖溫柔，卻帶著不容否決的篤定，像是要與他辯個高低。

    霍珣嚼碎糖塊，哂笑道，“尚食局要是只有這手藝，可是要拉出去梟首的?！?/br>
    他偏要激怒她，不知為何，但凡她流露出低落，抑或與他爭鋒相對時，他心情總會愉悅一些，帶著惡劣的快感。

    沉默片刻，蘇慕宜選擇認(rèn)慫，“方才是妾失言了。”

    這結(jié)果不免令他失望，霍珣道：“知道就好?！?/br>
    她摸出繡帕，揩去指尖糖漬，想起母親交給自己的藥丸子。

    若直接將來歷不明的藥丸子帶回去，恐怕又要招惹霍珣懷疑。

    思忖片刻，蘇慕宜決定與他坦誠，“陛下，妾有一事啟奏。”

    第19章 處置   “送蘇氏去云棲寺?！?/br>
    “陛下，妾離家前，母親給了一瓶藥丸，乃是女子是調(diào)理身體所用。陛下可否準(zhǔn)許妾將此物帶回宮中？妾保證藥丸無毒，可讓太醫(yī)令查驗?！痹S是料到他不會同意，她復(fù)又軟聲央求道，“妾絕無謀害陛下之心，這味藥，當(dāng)真只是用來調(diào)理身子用的。”

    “孤知道了。”

    就她這溫軟性子，即便再借一百個膽，也決不敢?guī)慷舅庍M(jìn)宮謀害他。

    蘇慕宜心里松了口氣，“謝陛下恩典?！?/br>
    說話的功夫，馬車已經(jīng)停下了。

    霍珣收回思緒，挑開車簾，皎皎月華照進(jìn)來，巍峨肅穆的紫宸殿矗立在雪夜里，如蟄伏黑暗中的巨獸。

    “待會兒回到殿里，記得送給太醫(yī)令過目?！?/br>
    臨去前，他語氣不善，十分不情愿似的。

    蘇慕宜半點(diǎn)也不在意，無論如何，只要他肯點(diǎn)頭便好。

    翌日，太醫(yī)令私下回稟，說蘇娘子帶回宮中的蜜丸的確是婦人用來調(diào)理癸水所用，每一枚他都用銀針仔細(xì)試探過，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霍珣懷里攬著銜蟬奴，專心致志逗弄小東西，仿佛對此事毫不關(guān)心。

    “臣聽蘇娘子說，先前不小心斷了一段時間藥……”太醫(yī)令小心翼翼覷了眼天子的神色，壯著膽子道，“恐怕這藥效大打折扣，要多花些時日才能恢復(fù)過來?！?/br>
    “陸太醫(yī)怕是老糊涂了。”霍珣道，“藥在蘇氏那里，與孤說這些有何用？”

    “陛下教訓(xùn)得是，是臣糊涂了?！碧t(yī)令急忙行禮，“臣必定叮囑蘇娘子按時服藥?！?/br>
    “知道該怎么做就好。”霍珣揮手，“出去吧。”

    太醫(yī)令畢恭畢敬退至殿外，抬袖揩了把額角的細(xì)汗，心中納罕地道，陛下這語氣聽著冷淡，實則還不是拐彎抹角想關(guān)心蘇娘子嘛。

    藥香的氣息越來越淡，霍珣揉了把銜蟬奴的肚子，開口想使喚蘇慕宜添置香丸，忽又想起，她已經(jīng)回長秋殿去了。

    昨夜他讓蘇氏留下攜帶的藥丸后，回長秋殿聽候安排。

    英國公已從寧州歸來，諸多跡象證明他與霍琿的殘余勢力并無勾結(jié)，他是先帝舊臣不假，但也沒到愚忠于霍琿的地步。

    再者，他已經(jīng)用蘇氏的性命為要挾，逼迫英國公屈膝，為朝廷百官做出表率。

    接下來，便是把蘇氏送出宮一事。

    依照宮規(guī)，新帝即位之下，先帝那些未有生育的宮妃都要前往云棲寺修行，可那時蘇氏大有用處，便被他強(qiáng)行留在宮中。

    如今諸事皆有了了結(jié)，也該是時候兌現(xiàn)承諾，讓她前去云棲寺。

    褚叡聽到宣召進(jìn)殿時，霍珣看起來心情不錯，有一搭沒一搭地逗弄貍奴玩兒。

    銜蟬奴高興地發(fā)出呼嚕聲。

    “明日你出宮辦趟差事，送蘇氏去云棲寺。”他想了想，又道，“還有她那個侍女，也一起帶上?！?/br>
    褚叡驚訝地道：“陛下怎么要送蘇娘子出宮？”

    難不成，昨夜去英國公府，蘇娘子不小心惹惱了天子？

    “她是先帝的皇后，原就不該留在這里，當(dāng)初是你獻(xiàn)策，孤才破例允許她繼續(xù)住在長秋殿。到了如今，孤應(yīng)當(dāng)讓她去該去的地方了。”

    竟是這個緣由，褚叡心中哀嘆，天子當(dāng)真薄情寡幸，用過即棄。

    “陛下，據(jù)臣所知，去往云棲寺的山道已讓大雪封住了，這幾日都未見寺中僧人下山采買?！瘪覅睕Q定為她爭取一把，“況且，除夕元日很快要到了，佳節(jié)將近之際，往宮外攆人，似乎有些不宜。”